“何種能力?”


    許夜之前就在醫署見識過那食髓骨令物體腐爛的能力,所以對於鬼物擁有異能這件事情,也不算太過驚訝。


    “鬼婦鴆,她能夠讓方圓幾十裏內的生靈昏睡在惡夢之中,當你自以為蘇醒之時便會沉入有一重惡夢之中,一重接著一重永無止境,而且一重比一重更加恐怖,直至你心力衰竭而亡。”


    鐵麵沒再賣關子,直接開口解釋道。


    “而武修開武膽所需要的條件,正是極度恐懼的情形之下,吟誦出尚書之中的六誓的篇章。”


    說到這裏時,鐵麵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一卷書遞到許夜手中。


    “邊讀文章,邊練膽,這種修煉方式還真是是別具一格。”


    許夜差不多已經明白了這開武膽的方法了。


    “小夜兄弟你若是沒準備好,我們也可以擇日再來開膽。”


    鐵麵見許夜目光閃爍,還以為他是在懼怕那鬼婦鴆,當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鐵麵大哥,擇日不如撞日,還是今天吧。”


    許夜握緊手上的書卷衝鐵麵笑了笑。


    “有膽色。”


    鐵麵一臉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提醒道:


    “不過某還是得提醒小夜兄弟一下,開膽的時機隻有一次,中途停下便不能重來。雖然哪怕隻念一個字也算開膽成功,不存在失敗一說,但隻讀了一字與隻讀了一句或一篇之間還是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讀的越多,開膽時所獲得的好處就越多,日後的武修一途的前途也越好。”


    許夜聞言點了點頭:


    “我明白。


    按照他自己通俗一點的理解,開膽就像是電腦開機,誦讀六誓就是往電腦裏堆配置,配置越高以後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既然小夜兄弟你已經想清楚了,那便進去吧,開膽這一步沒人能幫忙,隻能靠你自己。”


    見許夜眼神堅定,鐵麵也沒再說什麽,當即笑著擺了擺手。


    許夜衝鐵麵點了點頭,隨後捧著手中的書卷,邊低頭看著,邊邁步走進了鎖著鬼婦鴆的房間。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沒被那鬼婦嚇到,難不成真有作為儒門武修的天賦?”


    望著許夜那輕快身影,鐵麵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許詫異神色。


    他是明字營的老人了,經他手上帶來開膽新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還是頭一次看到能在在鬼婦鴆麵前麵不改色的新人。


    “現在下定論為時尚早。”鐵麵搖了搖頭,“鬼婦鴆的惡夢,能讓人調入一重接著一重的恐怖夢境,這不是光靠膽量強撐就能撐過去的。”


    “哐當!”


    就他喃喃自語之際,關押鬼婦鴆房間內的一扇石門猛然合上。


    許夜的身影隨之消失在了鐵麵的視線中。


    ……


    “說起來,我的膽子到底是算大還是小呢?”


    一片漆黑的房間內,許夜捧著書卷,靜靜地望著前方的黑影一點點朝自己走來,口中喃喃自語著。


    與此同時,房間牆壁上刻著的篆體古字,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亮起,撒發著充滿神聖氣息的金色光輝。


    而在這一點點光芒的映照下,那鬼婦的身影,也一點點地在許夜的目光之中清晰起來。


    “比如咒怨那種鬼片,看完之後常常一整晚睡不著覺,可後來參加工作了,真要遇上一些恐怖血腥場麵,恐懼的本能還在,但越是恐懼,反而越是冷靜,就好像恐懼能給我提供能量一樣,之前在許家時也差不多。”


    “這算是……職業病?”


    就在許夜這麽嘀咕著的時候,那鬼婦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兩者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米。


    “還是一樣。”


    盡管那股涼意已經快爬上後腦勺了,但許夜並沒有因為恐懼而變得慌亂,注意力反而變得更加集中了起來。


    “公子……想……看看……奴家的……臉嗎?”


    就在這時,一個非常好聽的女子聲,忽然在這漆黑的房間內響起。


    這聲音幹淨空靈,與這陰森可怖的房間有些格格不入,但很顯然,她應該就是來自許夜眼前的鬼婦鴆。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


    許夜目光直視著那鬼婦鴆的同時,直接背誦起了了六誓的第一篇——《甘誓》。


    他可沒有跟鬼聊天的情趣。


    作為一個退休後的國學愛好者,詩經裏的篇目,他大多是會背誦的,所以也用不著翻開書卷去讀了。


    而就在他背誦出這第一句的同時,鬼婦鴆用那雙蒼白的手,撥開了擋住她臉的發絲,露出一張帶有幾分稚氣的清純少女麵龐。


    這張臉談不上有多美,但卻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疼愛之意。


    不過隻一眨眼間,這張臉便像是瓷器一般裂開,鮮血順著裂縫流淌下來的同時,那鬼婦鴆忽然尖聲驚叫了起來。


    霎時間,一隻隻手從哪她臉上的裂縫中伸出,徹底撕裂那張臉的同時,爬出一個個生著尖牙利齒的大頭嬰兒。


    在許夜的眼中,鬼婦鴆的腦袋,就像是一棵開滿了花的樹,隻不過這些花朵,都是那一個個容貌恐怖的大頭嬰兒。


    而在這棵樹的頂端,一個圓滾滾的大頭嬰兒,整長者一嘴獠牙,滿眼貪婪地俯看著許夜,那散發著腥臭味的口水,有的甚至已經滴落下了許夜的腳邊。


    “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許夜的眼睛雖然還在打量著那鬼婦,但背誦聲並沒有停止,


    他這冷靜得出奇的背誦聲,與此時汗毛倒豎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聽起來像是來自於一位旁觀者之口。


    “呼呼……”


    而且在背誦到這第二句時,他能清晰的看到,一縷縷金光,就好似那金色的絲線一般從四麵八方朝他匯聚而來,最後如清風拂麵般鑽入他的身體,讓他陡然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


    “左不攻於左,汝不恭命……”


    “吼!……”


    沒等許夜細細地體會這種感覺,他的背誦聲,就被那鬼嬰忽然發出的咆哮嘶吼聲壓過。


    “轟!”


    隻見那鬼嬰從鬼婦鴆身上撲下,滿布獠牙的大口猛然撕裂,似是要將許夜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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