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有毒?


    這是誰都沒想到過的問題,水裏怎麽會有毒呢?


    但這話一說出來,原本圍在水桶邊的幾個人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捧起水要喝的人也停住了,任憑手裏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漏也沒放到嘴邊去喝一口。


    雖然說這話的人是個瘋子,但瘋子說的話,可不一定是假話。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那瘋子身上,希望他把這件事說清楚,但那瘋子不愧是瘋子,這時候又瘋癲起來,一陣亂叫,但就是不再說水和毒的事情。


    其中一個打水的漢子一把拎起瘋子,大聲嗬斥,


    “快說清楚,什麽水裏有毒?”


    瘋子依舊瘋癲,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木漁於是知道想從這瘋子口裏得到什麽是不可能的,便皺眉思索起來。


    現在有兩個可能,水裏沒毒,水裏有毒。


    水裏沒毒自然一切都好,這也是最可能的事。


    但萬一水裏有毒,那就不好了。


    荒年亂世死了那麽多人,誰活到現在都不容易,誰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死在這裏。


    但就這麽放棄這些水,誰也不甘心。


    “水裏怎麽會有毒?一定是這瘋子胡說的。”


    “可萬一呢?萬一有毒我們不就完了嗎?”


    “是啊,沒有毒這瘋子怎麽會這麽說?沒毒這村子裏怎麽就他一個活著?”


    這話一出,幾人倒是都沉默了,倒也有些道理。


    木漁眼見頹靡的氣氛在幾人間散開,終於開口道,


    “有沒有毒,我們試試便知。”


    幾人從蔫巴巴的狀態立刻恢複希望朝她看來,“怎麽試?”


    趙聰似乎頓悟了什麽,看向那個瘋子。


    木漁意識到趙聰在想什麽,心裏說不驚訝是假的,她一直覺得這孩子是個乖巧懂事的,沒想到……


    趙聰看向她的臉上是帶著笑的,帶著一貫邀寵的意味,後麵還有些不解,似乎不懂她為什麽沒像之前那樣衝他笑。


    木漁當即斂下眉目,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兩個人吩咐了什麽,兩人麵色古怪地點頭離開了。


    她沒有立場去譴責趙聰什麽,趙聰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在他還小的時候就生活在殘酷的亂世中,所見到接觸到的一切成就了現在的他。


    他所了解的善惡與她是不同的。


    這是無意識的“惡”。


    木漁捫心自問,如果她自小長在這種環境中,未必能比趙聰做到更好。


    讓一個素不相識的瘋子去試井水有沒有毒……


    她沒往這方麵想過,但現在這麽一想,相信很多人在麵臨這個選擇時,都不會比趙聰做的更好。


    無奈之下,或許大多數人都會這麽做,但這不意味著這是對的。


    也許,等安定之後,該要好好教這些孩子分辨善惡才是。


    現在,要先生存下來。


    在幾人等的有些著急了的時候,之前離開的兩人終於回來了,手裏還攥著兩隻吱吱亂叫的老鼠。


    有人驚訝,“這裏竟然能老鼠?”


    立刻有人反駁,“大驚小怪,黃沙城裏老鼠是被我們捉光了才少見,這村子裏沒有人捉他們,當然會有老鼠了!”


    這邏輯沒錯,但卻有一點,老鼠是要有吃的才能存活的。


    “主家,老鼠捉來了。”


    木漁回過神來,對幾人說道,


    “多舀些水來讓老鼠喝。”


    其餘人頓悟了,原來是想讓老鼠來試毒啊,於是紛紛照做。


    把水倒進水井旁找到的爛木桶裏,把老鼠嘴巴戳進水裏,老鼠頓時大口大口喝起水來,不多時木桶裏的水便下去大半,老鼠的肚子則鼓了起來。


    兩隻老鼠喝飽了水,接下來便隻需要等待片刻了。


    木漁找了個陰涼地坐了下來,遠離了日光暴曬,感覺著似乎沒那麽熱了,心也漸漸靜了下來。


    這水該是沒毒的。


    這結論不是從那還動著的兩隻老鼠身上看出來的,而是冷靜下來之後想到的。


    這口井一開始定然是沒毒的,這才能供養著不小的一個村子。


    假定這水真的曾經被下過毒,那也得是很久之前了,到現在還能有多少毒性很難說。


    這瘋子還活著總是要和水的,他沒被毒死也是一個佐證的點。


    老鼠在這半個時辰內沒被毒死反而是不甚重要的一個證明了。


    隻是若要徹底讓這些人信服,卻還需要更據可信度的證明。


    老鼠喝了不會死,不代表人喝了不會死啊,萬一是時間不夠長呢?


    總會有人這麽想。


    人都是惜命的,有些觀念輕易無法改變。


    木漁看向那桶水,她是相信水是沒毒的,也有九成九的把握。


    “好了,時間不短了,老鼠沒有事,水應該是沒毒的。”


    幾人撥弄著那還很凶狠很有精神的老鼠,都點了點頭。


    “我們沒有在村子裏發現其他水源,這瘋子平時該也是喝的這口井裏的水,井邊的麻繩和破桶能說明這一點。


    瘋子還活著,也能說明水是無毒的。”


    幾人臉上露出了深思的模樣,但卻沒人動。


    木漁心中歎氣,果然是這樣。


    她走到水桶邊,取來帶著的幹淨的木瓢,舀了一瓢水定定看了片刻,正要喝下去的時候,卻有一個人製止了她,將她手裏的木瓢取了過去。


    她轉頭一看,這人是齊順。


    齊順和她一樣高,她轉頭看去正好能看到他抿起的嘴唇和漆黑的眼睛。


    她喜歡這樣的眼睛,那總會讓她想起暗夜的星子。


    齊順說,“木漁姐,我渴了,這水讓我先喝吧。”


    說著,他仰頭將水一飲而盡。


    許多水濺了出來,濺到了他的衣裳上,也濺到了木漁臉上。


    木漁擦了把臉,發現齊順的手抖得很厲害。


    想來是害怕的。


    “別擔心,這水真的沒毒。”


    說完,木漁重新舀起一瓢水,當著眾人的麵喝了下去。


    又過了許久,比上次等老鼠和水之後等的更久一些,喝了水的木漁和齊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


    “好了,現在證明,那隻是這個瘋子說的一句胡話而已,水裏根本沒有毒!這事不必再提。


    現在,你們可以打水喝水了,喝完之後我們就帶水回去,他們該等急了。”


    這次幾人沒有猶豫,紛紛上前捧水喝水,好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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