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錚見斯然無精打采,三魂七魄丟了七魂,便知事態的嚴重性了。


    他也不問,徑直走到她的身邊,隨即從她的乾坤袋中拿出留影珠。


    斯然一驚,問道:“你什麽時候把留影珠放到我的乾坤袋中的?”


    斯然從不煉製留影珠這種靈器,所以乾坤袋中的留影珠絕對不可能是她的。


    若是這珠子放得久了,難保不會把她的隱私泄露出去,這樣想來,斯然還有些生氣,隨時準備將留影珠奪回來。


    聞言,玄錚雲淡風輕的笑笑,“怕你死在淬骨庭上,放個留影珠好讓我知道仇人是誰,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為夫日後也好替你報仇不是?”


    斯然越聽越氣,咒她死也就算了,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斯然準備奪留影珠的手瞬間化作奪命手,朝著他的心窩子就是一拳。


    玄錚閃身躲過,正得意之時,卻因腳下一石子失足了,頓時摔個四仰八叉,顏麵無存。


    玄錚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碎碎念道:“這遇見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每天總得給我點驚嚇,什麽糗事都能讓我碰見…”


    斯然聞言怒氣全消,頓時哭笑不得,想來玄錚每天在她身邊像曆劫一樣。


    起先他還瞋目切齒的放著狠話,誓要弄死她的節奏。後來,兩人都慢慢習慣了,斯然不再擔驚受怕,一個勁的跟在後麵道歉,玄錚也開始默默承受一切。


    若不是玄錚突然碎碎念起來,她都快忘了兩人相處的日子竟這麽久了。


    短暫的歡樂後,斯然的心頭又覆上了一層憂愁,衛然怎麽就能落到雲溪手上了呢?既然她和玄錚落得這個境地,有沒有可能讓衛然避免開?


    斯然思考這些時,玄錚已經拿著留影珠觀看淬骨庭上的事了。斯然瞧他看得認真,於是找個偏僻的角落聯係衛然。


    “你現在在哪?回答我。”


    衛然本不想回答的,但斯然態度強硬,不容他拒絕。想來以後也沒機會與她說話了,所以衛然斟酌一番後,還是給她傳了音。


    “對不起斯然,我從未盡到我的守護責任,反而還一直拖累你,現在能聽到你的聲音挺好的,你別害怕,很快你就自由了…”


    “別廢話,你是不是在淨月軒?”


    斯然惱怒的打斷了他的話。聞言,衛然停頓半刻,正是這瞬間的功夫,斯然便證實她的猜想。


    “想辦法出來,我在晚星閣等你。”


    斯然的語氣不是在征詢他的意見,倒像是命令。


    舉頭三尺有神明,所以修仙之人以仙道為祭起的誓是必須要兌現的,不然仙道盡毀。


    這也就間接說明了兩人是合作關係,而不是囚困與看守的關係,既然如此,想來衛然來看他並不難。


    衛然遲遲沒有回話,斯然不禁惱怒起來,一抬頭,她正對上玄錚深邃的目光,他問道:“是衛然?”


    總見兩人用傳聲器聯絡,如今玄錚也能有所分辨了。


    斯然點點頭。


    玄錚剛看完留影珠中的影像,已然知道眾人對他起了殺心,雖然眼下情況緊急,需要盡快想出出路,但淬骨庭上斯然慷慨激昂的那番言論時常出現在他腦中,久久不散。


    他萬萬沒想到,斯然能為魔道中人說話、能說出“若是偽善之人,該殺”這等言論,頓時對她刮目相看。


    冰冷的內心有了一絲溫度,玄錚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不禁想以此溫暖回抱斯然,問道:“怕嗎?”


    “什麽?”


    斯然正擔心衛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怎麽說了這麽一句話。玄錚正欲開口解釋時,她才忽然明白,回道:


    “有什麽好怕的?我的最終命數握在你的手中,眼下這些總歸不會丟了性命。”


    斯然語氣一頓,又道:“可我不知道衛然的命數在哪,我是擔心他。”


    玄錚以為她憂慮明天的生死,本想開口寬慰幾句,卻不曾想她又提那莫須有的命數,心中的感慨頓無,麵色一冷,隨即回到自己的房中打坐。


    薄暮冥冥,斯然等了一下午都沒有等來衛然,她又催促幾次,對方依舊毫無反應。


    想著衛然明日會出現在淬骨庭上,斯然坐立難安,在屋中踱來踱去,直至察覺到屋外的腳步聲,她才稍微平複忐忑的心情,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隨即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衛然眼瞼青紫,眼睛黯淡無光,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漣漪手。他握著一根粗糙的竹竿,在月色下探尋著方向,一步一步走來。


    竹竿敲擊地麵的聲音回蕩在月色中,衛然窘迫的模樣隨即落入眼中,斯然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這才明白,在華清門時,為何衛然會乖乖的聽她話先行西境,原來是怕拖累她。


    清脆的敲擊聲驚動了林中的飛鳥,想來雲溪不會沒有察覺,她當即環視一周,警惕的查探情況,隻見玄錚開個門縫在暗中觀察,而雲溪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


    想來衛然與雲溪達成了共識,應是在雲溪的幫助下,才能穿過晚星閣的結界與她相見。


    斯然眼下也不再多想,直接迎了出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隨即引領他走入自己的房中。


    兩人手指觸碰的一刹那,衛然便被柔軟細膩的觸感驚住了,這種觸感他再熟悉不過了,隨即跟隨她進了房中。


    進到屋中後,斯然立即回身合上門,並設了隔音結界,隨即問道:“怎麽回事?”


    衛然坦然一笑,已然接受了自己這個樣子,他道:“我本想著鳳黯醫治好我的眼睛後再來救你,可我千裏迢迢尋了鳳黯後,她卻對此束手無策。”


    衛然神情突然失落,整個人身上籠罩著破碎感,這種破碎感轉瞬即逝,隨即笑道:


    “好在我還有一點用處,還能救你脫離困境是我最大的欣慰,日後你再淬煉一個我…”


    斯然拉著他坐下,抬手去察看他的眼睛。


    鳳黯這個人很是神秘,在亓家時,斯然就沒明白她身為亓家背後之人,為何會突然出手救下衛然等人?又為何會讓衛然有了自主意識?


    衛然本就是煉器與科技的結合產物,就算是這個世界的煉器高手,也無法操控衛然,更別提賦予衛然自主意識,並讓其一心歸附她了。


    當初斯然本想深究其事的,但衛然突然與她決裂,選擇站在了鳳黯這邊,她為了給衛然一個歸宿,所以將此事隱忍下來,不再追查此事。


    如今連鳳黯對他的眼睛都束手無策,可見其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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