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伯勒不愧是歐洲第一流的將領,在發現自己不能達到做戰目的之後,立即就對作戰計劃進行了更改,不顧軍中許多將領的反對,轉而帶軍撤退……結果,在發現他的這番動作之後,於中忍不住了。按照於大將軍的話說:“這匹英國老馬太不地道,老子謙虛禮讓,把整個緬甸都讓出來了,他居然連一聲‘謝謝,也不說就想走了……這麽不賣麵子,當老子我好欺負啊?”所以,清軍在大踏步的撤退之後,又開始了大步跟進式的“追擊”!


    隻不過,很有意思的是,這場聯軍的撤退與清軍的追擊就像是先前清軍的撤退和聯軍的追擊一樣,非常的“紳士”,依然沒有帶起任何一絲的煙火味兒。讓人十分懷疑是不是於中這條“魚”跟馬爾伯勒那匹“馬”串通好了,並不是想打仗,而隻是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行軍表演。就像後世的某些軍事評論家所說的那樣,他們之間的進行的隻是一場“有史以來最有禮貌的戰爭”!


    不過,就算是表演,這一場表演也讓清廷中某些看不慣於中的人不得不閉嘴了。先前於中一槍不放,一炮不轟,一刀不舉地就往後方撤退,某些大臣以為逮住了他的把柄,認為他隻是能打順風仗,遇到逆境就什麽都不行了,紛紛彈劾他“失土該死”,要不是康熙把得住,恐怕他還真就的就要受難了。而現在,同樣是不動任何刀兵,僅僅就是靠撤退就逼得敵軍不得不在張狂了一陣子之後放棄已經占領的地區,根本就沒有耗費一兵一卒,這種戰事,還真是讓那些人感到有些呆眼。


    可是,正當人們拭目以待於中能夠趁勢出擊,奮起直追,直把西洋人給趕出緬甸和印度。


    甚至是將之消滅的時候,於中卻在阿瓦停住了腳步,同樣的,馬爾伯勒也率軍在達貢站住了腳。兩人一南一北,似乎非常默契的將緬甸分成了兩個勢力範圍,而且,也沒有表現出來一點兒想要交鋒的意思。


    ……於中當然不會在準備還並不充分的時候去招惹一隻倍數於自己的敵軍,何況在達貢港。歐洲聯軍還能夠隨時得到來自海軍地支援,進可攻,退可守,屬於刺蝟一級,於中就更加不會輕易去招惹對方了。而在馬爾伯勒眼中,對緬甸的占領本就可有可無,先打這裏,無非是想配合海軍對清廷進行威懾罷了。隻是現在他要麵對的於中實在是比較難纏,為了這麽一個小地方而傷筋動骨,實在是太劃不來。所以。他才退守到達貢。目的就是讓於中不敢忽視聯軍的存在,意圖以較少的兵力牽製住於中這個不能小視的對手。


    而在做出了這一番的安排之後,馬爾伯勒終於帶著大部分地兵力離開了中南半島。然後,乘海船到達了加爾各答。不久之後,便即跟歐根親王兵分兩路,一路由加爾加答向西,另一路,攻克孟買之後向北,以總兵力達十萬的大軍開始了正式的征戰,而他們的首要目標就是:印度首府,德裏!


    ………………


    康熙五十三年,七月。幾乎就跟馬爾伯勒決定放棄占領緬甸的計劃的同時!


    江寧府!


    江南總督馬德也迎來了自己的客人,新上任的靖海大將軍,施世膘!而跟他一起的,並沒有本地的官員,隻有東海和北海兩大水師地將領們,甚至於,正在廣州整軍備戰地南海水師提督藍廷珍也派了一個副將過來。


    ……


    “大將軍一路辛苦!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施世膘並沒有擺出自己大將軍的儀仗,隻是帶著兩個親兵。三匹快馬,就直接到了馬德的總督府門前。而馬德也是同樣,並沒有準備什麽儀式迎接,僅僅是帶著人到門口迎接了一下。


    “總督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是施某煩勞大人了!”施世膘也並沒有在禮節方麵糾纏,下馬之後,朝著門前地幾個將領相互拱了拱手,便跟著馬德進到了府中。


    “大將軍,不知道朝廷預備的火器什麽時候到?您可要先分給我們!我們東海水師的兄弟們可都等不及了想要出兵剿賊了!”甫一落座,東海水師副將藍瑰就忍不住向施世膘問道。


    “藍將軍不必著急。如何安排,施將軍自有主張。此次靖海剿寇,你們東海水師自然也是主力之一,該給的,絕不會少了你們的!”


    馬德見藍瑰連一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施世膘,忍不住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藍家的人是不是都是這個樣的急脾氣。不過,心裏雖然在想,但由於才剛認識沒多久,他也沒打算跟對方套近乎,所以,也就沒有問出來。


    不過,藍家是東南地域極有影響力的家族。這個藍瑰就是先前福建水師提督藍理的四弟,也是當今南海水師提督藍廷珍地族叔。藍家有多人從軍,而且都立有戰功,地位都不低。除了先前的藍理和現在的藍廷珍、藍瑰之外,還有藍瑤、藍鼎元等一批將領,最差的也都是四品的指揮金使一級。在軍中,尤其是水師裏的影響力極高。所以,見施世膘一時不好措詞,他隻好幫忙說了兩句。


    “總督大人所言不錯!”馬德剛說完,施世膘也想好了說辭,“此次皇上決意要將來犯之敵盡殲於我朝海域之中,所以,水師的裝備絕不會落下。如今,諸位要等的不光是從京城炮廠運來的火器,還有從奉天起運地大批軍需。隻是現在走海上不安全,所以,不得不走陸路入關,然後再經由運河南下。所以,大家還要再多等一段時間才行!”


    “還要等?大將軍,我們水師的兄弟早就憋不住火了……本來我們還能出海尋敵作戰,如今倒好,您連港口也不讓我們出去!現在居然還要等……,這,這不是難為人嗎?”北海水師總兵楊遠皺眉說道。他就是當年曾經跟著於中打過獅球嶺的那位福建水師副將,在台灣平定之後,沒能競爭過年羹堯,所以也就沒能當上台灣總兵。不過,藍理也沒有虧了他,向兵部推薦,把他調到了萬正色的北海水師當了總兵。不過,北海水師負責的是黃海一帶的海域,本就比不得東海和南海上的立功機會多,在於中整治了日本以後,就更加沒什麽立功的機會了。所以。他也隻能眼看著先前的同僚們一個個都向上升遷,連藍廷珍那個本來地位比他還要低地家夥都當上了水師中地位僅次於滿洲水師提督的南海水師提督,他卻一直在總兵的位子上蹉跎歲月,自然是極為眼紅。如今,好不容易終於有仗可打了,他正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施世膘卻突然下了禁令,不讓他們主動出海尋敵,這不是想活活憋死他麽?


    “此次大戰。先要做的就是奪回淡馬錫……西寇海上勢大。所以,我們要麵臨的,必然是一場苦戰。而且。在先前西寇的突襲之中,我西海水師不知所蹤,南海水師損失巨大,東海水師亦是有不小的損傷,尤其麻煩的,就是經由此戰,我們地火炮、彈藥等必需之物都出現了缺口,雖然有皇上下令全力補充,可先前京城和奉天炮廠所造火器,大多是為了陸戰所需。所以,這補充必然有限。而且,就算能夠大量補足我水師所需,戰事一開,消耗必然極大,能不能支撐得到最後也還是未知之數,所以,在此之前,必須盡可能的節省一切。再者。


    現在各大海域橫行的大多數不過是一群海盜,這些人不能與我水師爭雄,卻能消耗我們的實力。可這些人之後,還有西寇水師,所以,就算消滅了他們,我們也算不上取得了什麽戰果。與其做此無用之功,不如保留實力,以待決戰!”施世膘當然能夠理解楊遠的心情,雖然對方的話有些不顧自己身為主帥的威嚴,不過,臨敵之際,上下一致卻顯得更加重要,所以,他還是詳細的解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話雖如此,可我們如果一味避戰,西寇隻會更加無所顧忌,到時,沿海百姓遭殃,那些禦使言官又豈會放過我們?”南海水師提督藍廷珍麾下副將楊鑄也開口說道,言語中並沒有對施世膘的方案進行反對,隻是表露了自己地一絲擔心。南海水師是清廷唯一一支跟歐洲聯軍艦隊進行過交鋒地水師,雖然先前康熙就曾經下旨讓藍廷珍集結部分主力在淡馬錫附近,可是,由於康熙並沒有真正點明集結的目的,再加上全軍上下都在平定南洋地過程中已經養成了自大的習慣,並不認為有誰能夠威脅到自己,所以,警惕心不足,集結起來的兵力也不足,實力相當分散。而在交鋒的過程中,他們又是受到了聯軍的突襲,相當於是被敵軍各個擊破,可以說是敗得是相當窩囊。要不是提督藍廷珍看到情勢緊急,不顧後果的下令全軍退回廣州,說不定,南海水師也要步上西海水師的後塵。不過,盡管輸得有些冤枉,可南海水師還是對聯軍的海上實力有著比較清醒的認知,知道對方並不是光靠著偷襲才能成功的……


    人家地實力也是擺在那裏的。


    “我來之前,已經下令沿海諸省嚴密防範,應當會有一定的效果……不過,就算沒有效果,我們也必須忍著。西寇凶蠻,所倚仗著不過是我朝水師未能將其主力擊敗,等我們打嬴了,他們就是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輕易的再來招惹!”施世膘沉聲說道。身為水師統帥,卻隻能眼看著敵人在自己的麵前不住襲擾自己國家的海疆,殺掠沿海百姓,這種壓抑可不是光想想就能明白的。


    “大將軍,在下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暫時緩解一下西寇轄下海盜的猖獗之勢,隻是,不知道大將軍和諸位將軍有沒有興趣?”馬德看了看在場諸人,突然微笑著說道。


    “哦?請總督大人教我!”施世膘先是一愣,接著就急忙站起來向馬德躬身問道,麵色可以說是十分誠懇。


    “總督大人,您有好法子幹嗎不早說,非要等到現在?”楊遠也有些不悅的向馬德問道。不過,雖然有些責問地意思,他卻是不敢真的對馬德有什麽不滿。北海水師的外塊比起南海和東海兩大水師來要少的多,更加不可能跟年羹堯統領的西海水師相比,這些年要不是馬德給麵子。幫忙找機會,他的手下早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了。何況,先不說馬德是何等的不好惹,就算惹得起,人盡皆知馬德跟於中還是生死兄弟。當年於中在台灣玩兒地那些絕戶計可沒幾個人比楊遠更清楚,要是把那位振遠大將軍的兄弟惹毛了,後果雖然不太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倒黴的肯定是他。


    “我何嚐不想早一點兒說?可是,這個主意我也隻能是,至於向朝廷上報,卻是不能的!”馬德苦笑了一下,說道。


    “為什麽?”楊遠等人問道。


    “個中原因十分複雜……不說也罷!”馬德搖了搖頭,還是苦笑。


    “總督大人是當朝重臣,既然您不說,必然是有難言的苦衷,在下也不敢多問。不過,在下倒是急著想知道。您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西寇手下的那些海盜呢?”施世膘又朝馬德抱拳問道。他們施家哥倆兒都在北京城。又都不是笨人,當然知道這位馬德總督有著什麽樣的難言之隱了。不過,由於目前他們還不是清廷地核心成員。所以,能夠了解到的情況也並不是很多,屬於那種隻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半吊子,所以,也僅僅是以為馬德在江南的勢力日大,已經讓朝廷有所不滿,隻是苦於一時難以找出可以接替的人選,這才得以留任。而馬德之所以在留任之後便事事留手,也不過是想重新緩和一下跟朝廷之間的關係,不再刺激朝中的那些人罷了。而且。施世膘關心的也不是這些,他現在隻關心馬德到底有什麽樣的主意。


    “自朝廷的四大水師建成之後,似乎是招安了不少地海盜,不知是否有此事?”聽到施世膘地問話,馬德微微一笑,問道。


    “確實是招安了不少,不過,也有不少的海盜太過滑溜,即便是水師勢大。也難奈其何!”藍瑰代替施世膘答道。海洋廣大,海盜又多是小股出動,雖然如今的清朝水師實力早已經遠勝過二十年前,可是,對付海盜依舊有些力不從心。大多數情況下隻能從防守方麵打主意。


    (現代地海軍也無法完全剿滅海盜,何況以前?如今,馬六甲海峽雖然黃金水道,但那裏也集中了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海盜。由此,可以想見,海盜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可現在我們有機會再次招安了……”馬德又微微笑道。


    “總督大人的意思是以盜製盜?”楊鑄問道。


    “楊將軍所料不錯。在下正是這個意思!”馬德點頭答道。


    “這恐怕不容易吧?先別說朝廷上的那些迂人會不會同意,就算他們同意了,我們又上哪裏找那些海盜去?那些家夥的窩可是一向都十分隱秘,而且,就算找得到,那些海盜難道就會聽我們的了?別忘了,如今西寇勢大,轄下的海盜多如牛毛,也未必就比他們差多少!平白招惹強敵,那些人豈會做這種賠本兒生意?”楊遠皺眉說道。


    “不去做怎麽知道?海盜之中,除卻一部分是不願效忠朝廷之外,絕大多數還是願意受朝廷招安的。而且,這一次又是西寇先來他們的地盤兒上搶生意,這可是絕人生計地大仇!就算我們不招安,那些海盜恐怕也不會善罷幹休。所以,我們隻需要提供一些官職和援助,應當就可以讓這些海盜主動去對付西寇。說不定,還能取得不小的戰果!而且,這麽做,說不定還能補充一下我水師的損失,何樂而不為?所以,我覺得可以諸位可以稟報朝廷一試。”馬德說道。


    “不必稟報朝廷!”施世膘一揮手,“我為靖海將軍,掌金批令箭,招安海盜不過是些小事,我自可臨機專斷!此事,就按總督大人所言辦理!”


    “施將軍不怕朝中有人非議?”聽到施世膘同意了自己的建議,馬德反而笑問了起來。


    “總督大人說哪裏話?家父曾隨鄭芝龍為將,當年鄭芝龍為海盜之時就曾多次大破荷蘭艦隊,由此可見,這些海盜不可輕視。所以,招安海盜為我先鋒,確為良法!不僅可增添我軍實力,也可以先行牽製一下西寇!這麽有賺頭的生意,當然要做!”施世膘笑道。


    “好,大將軍如此果決,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其實,在下還有一法可以牽製西寇部分力量,想必大將軍會感興趣!”馬德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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