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恒的性格其實很怪,或者說很別扭。


    連他自己也發現了這點,但他真的不知道怎麽改。


    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太孤獨了!!


    十歲在村裏,看著別家孩子享受父母關照,自己隻能縮在角落嚐著好心人施舍的剩飯剩菜。


    十四歲,同齡的小孩要麽去私塾裏讀書,要麽在父母的幫助下找了門好親事早早成家,可他薑恒卻要自食其力,小心翼翼地探索山林。


    等他十八歲之後,有能力養活自己,順帶幫助窮困人家的時候,卻是沒有多少與王叔家一般熱情的人。


    可以說,在薑恒離山前,這世界上真正走進他內心,給他帶來溫暖的人,幾乎沒有。


    是的,連王叔一家都不算。


    在薑恒看來,王叔王嬸對他的好是屬於報恩般的客氣,一報還一報,其實是有些見外的。


    於是,在過去的大多時間裏,除了進山采藥打獵,薑恒獨處時最常用的解悶辦法就是自說自話。


    另外便是看著鴻蒙古圖的進度條一點一點增長,他會有莫名的充實、自豪和喜悅。


    他知道,隻要當進度條疊滿,他就可以有機會一飛衝天。


    然而,當古圖真正解鎖之後,薑恒卻愈發迷茫了。


    仗圖走天涯,笑傲人世間?


    哪有這麽簡單。


    說白了,唯有孤獨加倍,外加生活中數不清的狗血。


    念及至此,於睿聰似乎看出了什麽,他也不講究,直接盤腿坐在地上,擺手相邀,對薑恒說道,“聊聊?”


    “啊?”薑恒聞言有些發愣,原地呆了一陣,才點頭坐下,“好。”


    “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在迷茫什麽嗎?畢竟我現在算是你的護道者,或許能幫上些忙。”於睿聰輕笑。


    薑恒撓了撓頭,實話實說,“我其實在思考自己修仙的意義。”


    “要不先聽聽我的?”


    於睿聰愈發隨和,讓薑恒感覺麵對的並不是一位長輩一般。


    見薑恒腦袋微點,於睿聰拉開話頭。


    “我出生的年代和現在相差較遠,打我記事起,我們巫族就飽經戰火。


    那時我爹娘很少在家,每次從戰場回來都沾了一身血,腥味極重。


    我當時怎麽也想不明白,那些蠻族人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天天打打殺殺的不煩嗎?


    有的時候,遭逢幾大部落圍攻,我們這些小家夥們更是隻能縮在祖廟院內呆傻望天。


    我就想,我也要成為爹娘那般的巫師,這樣就能幫上忙了。”


    於睿聰眼中露出追憶之色,語氣逐漸低沉。


    “誰知次年我便被送去了承天書院,認了個頑固老頭當老師。


    換了個安逸的環境,我反倒沒那麽上心了,就連讀書也偷懶,隻想著玩。


    可是,沒幾年,我就十六歲了,按理爹娘得接我回族內舉行巫族的成年禮。”


    於睿聰頓了頓,眉眼低垂,才繼續道:


    “但等我到了二十六歲,都沒人來接我。


    那十年,我過得異常艱難。


    別人讀書的時候,我在玩。


    別人破了幾個小關的時候,我還在玩。


    可就是玩,我也很痛苦。


    我知道我本不該如此,但我真的靜不下心,倘若當時書院裏有酒的話,我恐怕會成為一個嗜酒如命的酒徒。”


    說到這,於睿聰停了下來,緩緩抬頭看向薑恒。


    “呃,”薑恒到這有些不好的預感,試探問著,“難道又發生了什麽?”


    於睿聰低歎回應:


    “是的,這一切隻是因為我在逃避,逃避一個內心猜測到的答案,逃避一個不敢向老頭證實的答案。


    我爹娘死了。”


    “咱們的身世可能有所不同,但那時的我跟你一樣,非常茫然。”


    “我在想,我連爹娘都沒了,真要學成了什麽再回族還有意義嗎?


    因為沒有期望,我甚至非常慶幸自己在書院裏混了這麽久。”


    聞言,薑恒覺得有些辛酸,是啊,若是一切反過來,當於睿聰在書院苦讀十年後得知家人已逝,恐怕會更痛苦吧。


    “那您後來是如何調整的?”薑恒主動詢問,聲音不是很大。


    “嗬,我跟你說,那臭老頭就不會教書!”於睿聰突然不複悲傷,眨眼間就開始嘲諷自己的老師。


    “什麽書院院長,還教我說,你心裏得有恨,應該勤學苦練為父母報仇。”


    “這哪是讀書人說的話?我當即就抱怨,‘你怎麽早不管我啊,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再練上一輩子我爹娘也不會回來了!’”


    “結果老頭說,‘人這一輩子哪有什麽早和晚,你會做的不用人多說,你不願意做的我就是說再多也沒用,再說了,老頭子又不是你爹媽,還真要一泡一泡尿把你捧大不成?’


    ‘你連報仇的欲望都沒有,又何必成天裝作一副慘淡模樣?’


    ‘要我說,你爹娘就該把你丟戰場上去,這當大人的老想著為後輩留下一個平和的局麵,殊不知這小的卻是連雞都不敢殺。’”


    “我當時被堵的臉都脹紅了,那老頭還說個沒完。”


    “他又說,‘你爹娘還不如不生你呢,現在留著你在我這等死,你還不如早點自己了結算了,興許還能在死後家人團聚見上一麵。’”


    “諸如此類的言語,老頭說了不止一遍,相比蠻人的粗俗,我覺得他也就是沒帶個髒字。”


    “加上我性子叛逆,當時被氣得真的一度想尋死,可轉念一想,這不行啊,那氣人的老頭都能活這麽久,小爺我總不能比他還差吧?”


    “於是,我便有了最初的修行目的,熬過那臭老頭!”


    “咳,咳。”薑恒尷尬地努了努嘴,眼神怪異,“前輩,您這確定是在教我嗎?”


    “你急什麽,這不還沒說完嗎?”於睿聰翻了個白眼,淡定繼續。


    “我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坑上了儒修一途,真的黑。”


    於睿聰簡單介紹了一下儒修養性九大關,“後麵我才反應過來,老頭要我心裏有恨,實則是想引導我去破‘孝’字關。”


    “你說這人有什麽事直說不就好了,偏要拐彎抹角地打擊我。”


    “我不服,我就去問老頭,結果他隻對我說,‘強者行事是不需要對弱者解釋太多的。’”


    “這不欺負人嗎?我隻好自己重新探尋‘孝’關,畢竟那是離我最近卻又最遠的一關。”


    “我仔細地回憶了以往在族內家中與父母相處的時時刻刻。”


    “爹娘總是以長輩的姿態抗下了一切對我不利的因素,正如老頭說的那樣,他們是為了我以後的日子能盡可能舒服些。”


    “可惜,他們隻做了一半,那麽剩下的隻好由我自己來做了。”


    “我想把爹娘身上的擔當接過來,這樣一旦我有所成就,別的族人也許都會讚歎一聲我阿爹阿媽生了個好兒子!”


    “我僅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就通曉了書院的理論,並於三十歲那年返回巫族。”


    “那時,偶遇族內正在給一些男孩們舉辦成年禮,我觀望之間,思緒湧動,入了儒家小關,也覺醒了祖傳巫力。”


    薑恒嘴角抽了抽,怎麽就突然凡起來了?


    隻聽於睿聰逐漸收尾,“當我如同爹娘那般上戰場與蠻子廝殺之際,我愈發懂了自己的道。”


    “一小見大,我學著爹娘對我那般,照顧著那些年齡尚小剛邁入預者境的族弟族妹們。”


    “我想如同父母守護我那般,守護巫族大地上萬千個諸如此類的小家!”


    “...”


    “最後,我成功地熬走了老頭,並順應民心地成為了少族長。”


    說到這,於睿聰又解釋了一句,“我之所以選擇在望秋城對爾等出手,也是事出有因。”


    於睿聰將經曆大概講了一遍,並沒有特意提到小女孩和白狼,隻是著重強調了暗中敵手的布局。


    “連前輩您也看不透嗎?”薑恒聽見這些算計就很頭疼。


    於睿聰搖了搖頭,“現在隻能看出那位做了應對,可具體的以我巫族目前情況也難以預料。”


    薑恒明白,畢竟巫族的祖器日月印鑒都被紫眸收走了。


    撓了撓鼻頭,薑恒眨巴著眼說道:“前輩,要不您再點個題?”


    於睿聰雖然說了這麽多,但經曆的不同,造就的結果是不一樣的,薑恒又該從哪找到真正的錨點呢?


    “你有些著相了。”於睿聰莞爾一笑,“以麵見點,我的選擇終究是環境造就的。”


    “你再靜心想想,我覺得答案在你心中。”


    薑恒一臉怪異,“前輩,您現在與您剛才說的那位老先生好像沒什麽兩樣。”


    “不不不,還是不一樣的,至少我沒拐著彎罵人,我可是在認真講道理。”於睿聰絲毫不覺得有什麽相通點。


    薑恒暗自吐槽,但您揍過我。


    帶著於睿聰的修行經曆,薑恒思緒重新回到原點。


    他試著效仿這位將自己的意圖與兩位師父掛鉤。


    伏丹子師父追求凝丹之道,文華師父崇尚武道。


    不過,在薑恒看來,丹武兩者好像並不衝突,而且這似乎隻能算作他未來漫漫長路上的助力。


    嗯,好像不是他自己極為狂熱的需求,因為都是必須的。


    繼續給古圖集郵,解鎖新功能?


    這也太幹了,何況大佬已經不理自己,再上線還不知什麽時候。


    以上都不太對。


    再換個思路看看,於睿聰討厭老頭,所以先一步定下了要熬過對方的小目標。


    那他薑恒討厭什麽?


    “我討厭算計。”冷不丁的一句話冒了出來,薑恒完全是下意識開口,說完才發現於睿聰帶著鼓勵眼神看了過來。


    “所以呢?”於睿聰目光柔和,期待著接下來的答案。


    薑恒眉頭逐漸擰在一塊,細細思忖了一番,一字一句道,“所以,我要打破別人的算計!”


    “那該怎麽做呢?”於睿聰附和點頭,繼續引導。


    怎麽做?


    這一刻,薑恒心火驟然旺盛,神思清明之際,他突然覺得自己找到答案了,不就是打破算計嗎?


    隻要自己足夠強,隻要自己把別人算的死死的不就行了!


    心念通透間,薑恒的道有了大致雛形,似為‘求真’,又似‘掌理’。


    薑恒看著於睿聰咧嘴一笑,正坐平靜道,“前輩,我想清楚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轟隆~!!


    哢嚓~!!


    一語既出,巫族族落上空電閃雷鳴,緊接著雨下傾盆,豆大的雨珠瞬息間砸在了房頂屋簷。


    驟起的異象似乎在表示著不滿,又仿若在嘲諷小小的紫府修士不自量力。


    於睿聰亦是有些震撼,看著薑恒言語時的模樣,仿佛再次見到了那位隨意言出‘我生天老,斬空敕夜’之言的紫眸。


    “你是他嗎?”於睿聰不禁問道。


    薑恒爽朗一笑,“哈哈,那前輩正在睡大覺呢~我不是他,但我要比他更強!”


    後半句時,薑恒眼神堅定。


    是,他確實迷上了紫眸那種抬手間掌握一切的感覺,可是這還不夠。


    完整的鴻蒙古圖不是無物不可查,無人不可尋嗎?


    他作為古圖選定之人,怎麽著也不能任人謀劃算計不是?


    薑恒想做棋手!


    先定個小目標,讓這下界盡掌於手。


    今日起,他不再是鹹魚,不再是渾渾噩噩的茫然修仙者!


    ......


    而當薑恒在和於睿聰溝通之時,另一處屋院內,甘夢菲見到了文華。


    “師尊?!您不是還在修煉嗎?”甘夢菲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激動。


    文華緩緩搖頭,輕言道,“若是一下子拔得太高,反倒不屬於自己了。”


    那位神秘強者似乎特意留足了選擇餘地,文華在恢複傷勢後,竟是輕而易舉地就將藍龍精血的殘存靈力壓存在了氣海。


    連帶著,文華將差點突破靈器範疇的玄光靈劍也壓回了原有境地。


    這是她的習慣,有些東西若是來得太過容易,反而會令人忘乎所以。


    “坐吧,跟為師說說那日的情況。”文華當時狀況過於糟糕,一些事情知道的並不詳盡。


    “好。”甘夢菲與師父相對而坐,把對方受傷後局勢的一應變化娓娓道來。


    直到一切講完,甘夢菲的神色很是黯淡。


    “怎麽?是因為你師弟的事?”文華沒有著急去琢磨薑恒身上的秘密,先一步關心起麵前的徒兒。


    “師尊,我,我覺得,我有點配不上師弟。”甘夢菲小嘴彎起,淺淺一笑,眼角卻泛起了幾粒晶瑩。


    在看到師弟舉手投足間碾壓巫族眾大能的時候,甘夢菲的夢碎了。


    那位在揚城好不容易拉近距離的英雄而今如同天人一般,可望不可即。


    “唉,你應該知道,那不是他。”文華搖頭低歎。


    誰能想到這位無量道體的身上竟然還藏著驚世駭俗的秘密。


    甘夢菲輕輕地以雙掌沾去眼眶內的玉露,抿了抿嘴而後揚起頭,嬌聲中帶著些許無奈,“師尊,徒兒不笨的。”


    無論如何,那位都是師弟背後的人,更別說王院長和於前輩今後還會擔任師弟的護道者。


    師弟年僅二十就已然紫府,現在可能僅是一境之差,可再過幾年,再過幾十年呢?


    屆時,或許兩人間的差距,用天塹來形容也不為過。


    “那為師豈不是更沒臉。”看出弟子在意之處的文華難得開起了玩笑,眼中盡是柔光。


    甘夢菲抽了抽鼻子,搖著頭,“師尊,那夜在揚城您可不是這樣教育弟子的,難不成見師弟如此威風,您也落了俗套要強行湊合我們嗎?”


    “嗬,你這丫頭,倒是反倒教訓起為師來了,”文華苦笑,眉宇間夾雜的憂愁緩緩消逝。


    看來是她多慮了,自己這弟子先一步走了出來。


    “略。”甘夢菲吐了吐粉紅的小舌,跟個沒事人似的,“哎呀,我也知道師尊您是關心安慰我嘛~”


    “我決定了!我要留在巫族暗自修行!”


    文華眉頭一挑,“不回宗門了?”


    “不回了,弟子去幫巫族殺蠻子。”甘夢菲揮了揮小拳頭。


    但文華哪能不懂,這丫頭還是沒放下。


    不過暫時避開薑恒也好,讓這二人各自冷靜清楚,未來如何看他們自己吧。


    突然,窗外閃動亮光,一聲巨響伴著強勁的雨勢不停蕩漾。


    兩人不禁一同向外看去。


    “夢菲。”


    “啊?”


    “為師與你一道吧。”


    “(〃''▽''〃)?!師尊,我真的長大了。”


    “為師隻是有些技癢,想以蠻族練劍。”


    “呃,可是安怡師叔怎麽辦?”


    “她幾百歲的人了,還用得著我操心?讓丹雲帶句話回去吧。”


    “(=′w`=)師尊,你真好。”


    ......


    當於睿聰帶著薑恒找到兩女後,薑恒傻了半刻鍾。


    “不是,師父,師姐,你們都不回去了?”


    文華頷首,卻也不多解釋,“你過幾日便隨王院長一道,去參與群山曆練吧。”


    “其實,曆練這事,我也。”薑恒言語間從師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麽,終是改口道,“群山曆練,我也義不容辭!”


    “這些日,我會將神傷之法和所研劍招傳授於你。”文華眼力非凡,自是看出了薑恒身上的變化,又道,“自己選的路,無論怎樣,也要走下去。”


    “是。”薑恒正色應下,隨即視線往師姐方向瞟了幾眼。


    師姐也有些不一樣了,是因為之前的事嗎?


    接下來的一周,薑恒與甘夢菲共同在一處寬敞的院子裏聆聽文華的教誨。


    師姐弟的關係也更為親近了,不像是戀人,而是純粹的同門情誼。


    文華看在眼裏,並未多加幹涉,往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直到臨行的前一天,於霄,即斷臂的黑須老者提議設法卜薑恒此去吉凶。


    “叔爺,有這個必要嗎?”於煜城修養了近一個月,而今也能下地了。


    於霄瞪了一眼,“怎麽沒必要,這可是全族的命脈!”


    薑恒尷尬地摸了摸後腦,老前輩說的還真沒錯,他現在還真是移動的巫族命脈。


    這次出行,按計劃是由,王正奇明麵護著,於睿聰暗裏護著,外加臨行幾個攝魂境大佬做法,薑恒如今的排場不可謂不大。


    於霄等三位族中長老今天皆穿著紅袍,係著白色腰帶,項間掛著獸牙吊墜,頭戴羽冠。


    至於手上,三人則分別拿著圓鏡、長劍以及木杖。


    於煜城負責點燃了祭禮台上的火把,一眾族人接連將一些現殺的豬牛等呈了上去。


    於祁等領事吟唱難以言明的咒語。


    數量最多的預者們則開始以特殊的旋律敲擊著皮鼓,抖動著身姿。


    於霄三人邁著奇特的步伐,繞場九圈,最後三雙手依次承托天、伏地、包圓之狀。


    最後,隻見兩位長老分持劍杖對著圓鏡一指,鏡麵上開始幻化出奇特的畫麵,幾個人影不斷湧現,其中之一麵容不斷凝實化作薑恒的模樣。


    ......


    ......


    思緒回歸,薑恒百無聊賴地在六人中間看著隊員們對抗妖獸。


    嗯,這是儒生的特權。


    古倩和江春月兩女大半年不見,境界增長倒是各有千秋,前者成了煉氣六層,後者煉氣五層。


    看不出來這江春月平平之資卻隱隱有反超古倩的跡象。


    當然,這等境界在三階妖獸眼裏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索性隊伍中的其他隊友還是比較給力的,南符峰的聶致和上月山的貝欣妍都是煉氣十一層,玄陽樓的易弘方煉氣十層,神泉派的何樂天煉氣九層。


    因為有江春月的份額在,所以薑恒並沒有撞見伏丹穀的小老弟。


    “春月、小倩你們護住王師弟就行。”貝欣妍發話,沒讓修為較弱的三位參與戰鬥,不然說不準戰鬥難度會更高。


    眼下貝欣妍等人采取的戰術,是由她和聶致分別拖住白鶯蟒和天幽冥蛇,至於氣息最強的枯骨盤蛇則交由易弘方和何樂天暫作攔截。


    不得不說,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保持雙方勢均力敵。


    可惜,薑恒看出,等貝欣妍和聶致解決各自對手後,何樂天大概率卒。


    開局不利怎麽能行?


    夾在古倩和江春月之間的薑恒輕輕瞥了枯骨盤蛇一眼。


    當即,意圖將幾個小修士碾成血渣的大蛇不複凶惡,豎瞳直顫,仿若被什麽洪荒猛獸給盯上了一般。


    遭了,有高手!


    這條枯骨盤蛇可不笨,它眼看就要晉升為四階妖獸了,怎麽能死在這?


    想必自己賣個好,應該能趁機脫逃。


    妖王都說這次會有很多修士進山,帶著靈氣底蘊的人對它們妖族而言無異於是供它們提升進階的血食,可是那也得有命吃才行!


    至於白鶯蟒和天幽冥蛇兩個同鄉,天天窩在山裏,沒怎麽見過世麵,也該好好學習一番真正的妖道了。


    枯骨盤蛇直接開演,但說實話,演技很高。


    隻見它用力甩起的後尾堪堪掃過何樂天和易弘方,隔著一指之距蹭過二人的頭皮,狠狠地砸向貝欣妍。


    白鶯蟒見狀一喜,當即彈出腦袋要壓縮貝欣妍的活動空間。


    然而,隻見女人一個不太成功的側身,盤蛇大哥粗壯的後尾卻落了個空,甩動之勢正盛,好巧不巧地抽在了白鶯蟒伸出的蛇頭上。


    一擊之下,打得白鶯蟒眼冒金星,枯骨盤蛇狠厲一叫,“嘶!~~嘶!”


    白鶯蟒聽著,自是知道盤蛇大哥在咒罵那個女人,但它還沒緩過神,卻又受了波及。


    盤蛇急速向著貝欣妍追去,臨了卻是一個漂移拐彎撞上了另一邊打生打死的天幽冥蛇。


    冥蛇都沒弄清楚狀況,身子就被大哥的尾巴卷了起來,抽在了白鶯蟒身上。


    冥蛇和白鶯蟒吃痛之下宛若兩隻蠕動的蚯蚓,而盤蛇絲毫不在意,獨自遠遁。


    貝欣妍與聶致對視一眼,皆是大喜,妖族居然內鬥了!


    這等時機,他們要是再錯過,也就沒必要在這山裏曆練了,“一起出手!”


    連帶著將古倩兩女也喊了進來,一時之間,靈力湧動,玉符橫飛,六種不同的攻勢分別砸在蛇蟒之上。


    而薑恒趁機,隔著老遠,對盤蛇扔了一發不太熟練的神傷。


    想跑是不存在的,老子最討厭枯骨盤蛇。


    於是,在幾人成功擊殺蛇蟒之後,薑恒驚呼一聲,“你們快看,那條盤蛇好像癱倒在西邊了!”


    “先把這邊的收拾了,咱們再一起過去!”聶致臉上喜色都快抑不住了,但卻仍是決定穩妥起見。


    貝欣妍等人附議,按照曆練準則將白鶯蟒和天幽冥蛇上的標誌器物斬下,眾人朝著西邊邁步行進。


    也就不到百米的距離,作為聶致等人眼中製勝關鍵的枯骨盤蛇毫無聲息的保持著生前最後向前竄的姿勢。


    不客氣的收下戰利品,貝欣妍興奮地看向隊伍中的‘王睿聰’。


    “王師弟,咱們剛進來就如此凶險刺激,要不你作首詩幫咱們緩解一下心情吧?”


    薑恒眨巴著眼,你心胸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看我還會作詩嗎?


    我上哪再抄首給你聽?


    “是啊,王師弟,你有靈感了嗎?”何樂天跟著起哄。


    其餘人則是帶著戰後的快意說笑了幾句。


    “咳,”不得已,薑恒一本正經地替自己解圍,“靈感一說,實屬玄妙,若是強求,也隻能胡謅幾句作罷。”


    “嗐,那還是算了,節目保留,待王師弟詩興大發,吾等洗耳恭聽!”聶致倒是很好說話。


    不過,貝欣妍也沒有真的為難的意思,“抱歉啦,王師弟。”


    同樣抱歉,貝師妹,薑恒指的是自己剛才的腹誹。


    簡單接觸下,薑恒發現自隊幾人都挺好相處的。


    未在原地過多停留,小隊選了個方向繼續行進。


    ......


    與此同時,白聖武和王正奇與元忠等先行者匯合一處,正對衝天的妖氣。


    “元師。”白聖武遞上玉盤,隻見其上密密麻麻的小綠點在不斷移動。


    “哦?王師的手段?”元忠看了王正奇一眼,微笑致意。


    在此前,玉盤隻有傳送功能,但經由王正奇草佩的手段,卻是可以真實反應群山內眾弟子的傷亡情況。


    倒不用耗費神識去細細查探了。


    “應該的。”王正奇輕笑,沒辦法,他要適時幫薑恒遮掩行蹤。


    這是出行前製定好的,同時包括弄碎文華的魂牌,都是依據於霄三人卜卦結果做出的最佳選擇。


    “嗷!!”


    “又來了個臭書生!”


    吐字不太清楚的言語從妖氣密集處傳出,一頭雙首棕熊兩肢著地在眾人對麵顯露蹤跡,前爪撓著胸毛,滿臉不屑。


    “不是有三人嗎?!怎麽就來了倆?”另一隻熊頭朗聲道。


    “嗬,也不知誰給你的膽子?!”成雲眼露寒光,單手呈爪向著雙首棕熊抓去。


    “嗷!!!”


    豈料雙首棕熊實力也不低,僅是以兩口齊吼傳出的靈力衝擊就將成雲逼回了原位。


    “喲喲喲,哪來的遭老頭,是不是那個來了有些不順啊?”


    “蠢熊,他是公的!”


    “你才是蠢熊!”


    “笨蛋,我們是一體的!”


    “你先說的!”


    出乎眾人意料,棕熊的兩個腦袋竟是自己先吵起來了。


    “夠了!”


    低沉的聲音從妖雲中傳出,一個碩大的龍首探了出來,止住了鬧劇。


    “還差一人,殺我兄長那脈不敢來了嗎?”豎瞳赤著凶光,嘲諷道。


    “哈哈,承蒙蛇兄掛念,陳科在此。”


    一聲清嘯遠遠傳來,隻見兩道白袍聲音踩著一隻龍紋筆落在人族陣地。


    “你?!”


    那碩大的龍首看著自己胞兄化作的文器,卻是有些驚疑,那筆上似乎多了些不一樣的氣息,令它很是忌憚。


    “哼,你身後那小輩若是也要進山,還望小心一些!”


    餘留一句狠話,龍首再次被妖雲籠罩。


    而那棕熊則是揮舞著前爪向眾人道別,不多時也藏入了霧靄之中。


    “晚輩孫文澤,見過諸位上人,見過元師、王師、蘇師。”


    隨陳科一同姍姍來遲的正是孫文澤。


    王正奇和蘇曉眼睛微眯,自是看出這後生身上疑有大關幾近圓滿,但具體數量倒是看不真切了。


    “文澤呐,陳科要是待你不好,來咱們星華轉轉,咱們儒修嘛,在哪都一樣。”


    蘇曉搖著羽扇,言語間一點架子都沒有。


    “哈哈,那倒是恭喜陳師喜得良才了!”成雲聞言哪還不懂其間門道,這小家夥未來恐怕大有出息。


    “同賀!”


    上月山的臨月與白聖武等人一齊拱了拱手。


    “哪有?”陳科笑著搖頭,拍了拍孫文澤的肩膀。


    “謝諸位前輩抬愛!”孫文澤懂禮謙卑合手俯身行了一禮。


    “陳兄,小孫一人,確要入內?”元忠揚了揚手中的玉盤,這單獨進去,凶險難料。


    陳科點頭,擺手作勢,“無妨,元師請。”


    “好!”元忠低喝一聲,看向孫文澤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許讚歎。


    能受一院之長如此抬愛,此子百年後許就是白鹿書院下一任的院長了。


    玉盤飛出光束的同時,王正奇也毫不吝嗇地為孫文澤添了一縷白輝和一枚草佩。


    光影閃爍,孫文澤已然入了群山之地。


    王正奇收手揣進袖袍,垂頭間嘴角輕輕一揚,似乎想到了什麽趣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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