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小蘇梓涵一邊驚叫,一邊飛快地跑了起來。


    然而那隻冰冷的“手”仍緊緊抓著她的腳踝,甚至越來越用力。


    孩子們聽到蘇梓涵的驚呼聲和逃跑的腳步聲,早就被嚇得驚慌失措。


    不知是誰大呼了一聲“鬼怪來了,快跑啊!”,哪怕是向來不信鬼怪的孩子,這一刻也信了幾分,他們不約而同朝著有光的方向跑去。


    至於在小蘇梓涵之前的第一聲驚叫,隻是有人在落葉中踩到一塊石子,被絆了一跤而已。


    小蘇梓涵隻感覺到冰涼的觸感,一時間也沒能分辨腳上的到底是什麽。


    她跑到一棵樹前,猛地將右腳踢向樹幹,那“手”這才鬆開,發出“嘶嘶”的聲音。


    隨著小蘇梓涵的雙眼漸漸適應黑暗環境,她看清了從她腳上逃走的東西——一條棕黑色的蛇,頭部呈三角形,吻端有微微的翹起。


    那是一條尖吻蝮,俗名五步蛇,若是在山中被這種蛇咬傷,基本上必死無疑!


    好在尖吻蝮隻是纏住了蘇梓涵的腳踝,並沒有咬傷她。


    小蘇梓涵眼看著尖吻蝮消失在落葉中,心有餘悸地向後退去,然後茫然地看向四周。


    她大喊著同伴的名字,卻沒有一個人應她。


    她找不到來時的那條上山小路了,但待在原地也沒有辦法解除她的恐慌,周圍滿地都是落葉,萬一那條尖吻蝮又回來了呢?


    小蘇梓涵想到這裏,一刻也不敢在樹林裏待了,她認準一個方向走去,走了十幾分鍾也沒走出樹林。


    這個時候,小蘇梓涵也明白自己走錯方向了,她又不敢往回走。


    尖吻蝮像是一個陰影留在她心裏,哪怕心裏知道遇到同一條蛇的概率很小,她也不敢往回走。


    她隻能硬著頭皮走沒走過的路。


    黑暗的樹林中,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竊竊私語。


    小蘇梓涵走著走著,又想起小時候聽過的鬼故事。


    傳聞北陌山中,有一個吃人的山神,每逢深夜都會遊蕩在樹林裏,抓走誤入山中的小孩。


    那山神喜歡偽裝成人形,身高與成年男子一般,但卻長著一張烏鴉的麵孔。每當它出現時,樹林中就會起大風,偽裝成樹木的怪物也會醒來。


    一想到這裏,小蘇梓涵又加快了腳步。


    樹林中起風了,樹枝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有什麽東西落到她的頭發上,傳來微弱的酥癢感。


    蘇梓涵連忙用手摸向頭頂,然後鬆了口氣,隻是一片落葉而已。


    又走了不知多久,她終於走出樹林,看見烏雲籠罩的天空和一條狹長的小徑。


    但這並不是她上山時的路,或許是因為常年無人修葺,台階上長滿了青苔。


    蘇梓涵順著小徑向下走,心中總算有了幾分慰藉。借著月色她能認出山路向下延伸的方向,與清溪村所在的方向是一致的。


    或許這條路能夠一直走到山下。


    小蘇梓涵心想。


    她沿著小徑,又走了半個小時,走到了路的盡頭。


    在一片山穀中,她看到了那座傳聞中的殘破古廟。


    小蘇梓涵屏息走向古廟,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


    她心中掙紮著:如今天色已晚,下山的路多半是找不到了,但陳北應該知道廟的位置,不如就在這裏等待村中大人們的救援。


    她擔心再隨意走動,會走到北陌山或是別的什麽山的更深處,那樣大人們也找不見她了。


    小蘇梓涵為了避雨,走到古廟的大門前,她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關於老婦人的傳聞不斷湧現在她的腦海裏。


    深吸一口氣後,小蘇梓涵敲了敲古廟的大門,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她推門而入。


    古廟內的空氣,有一種又潮濕又清冷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在古廟的正中央有一尊石佛,她走到石佛前拜了一拜,然後靠著石佛坐下,閉上眼盡量不去想任何事情。


    古廟內寂靜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雨漸漸大了,雨滴敲打在古廟的磚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小蘇梓涵感覺到一股冷意,又感到饑餓和口渴,她盡量蜷縮起身體,保存身上的溫度。


    就在她剛剛產生困意的時候,古廟外傳來幾聲淒厲的狼嚎。她這才想起來,北陌山上還有狼。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為了不讓廟內太過黑暗,沒有關門。


    於是蘇梓涵走到門邊,想要將門關上,卻偶然間看見門邊的一個木桌上,放著一把打火機。


    小蘇梓涵將門關上後,在桌上摸到打火機,打火機還能用,但裏麵的丁烷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她在古廟內又找到蠟燭和燭台,於是她點燃蠟燭,回到石佛前。


    借著微弱的燭火,蘇梓涵抬頭看向石佛,隻見石佛的麵孔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蘇梓涵向後退了一步,但石佛的麵孔卻仿佛距離她越來越近。


    她失手將燭台打落在地上,燭火瞬間熄滅,暗黑籠罩了整座古廟。


    她站在原地,越想越感到害怕,世上沒有神鬼的念頭早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她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跑出古廟,慌不擇路地朝著山下跑去。


    泥濘的地麵下隱藏著一塊棱角分明的岩石,蘇梓涵被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她的小腿被石頭割開了一個口子,流出少許鮮血。


    這一點鮮血的氣味,在雨中飄散開來,引來了正在不遠處覓食的兩隻餓狼。


    小蘇梓涵絕望地大喊著“救命”,空蕩的山穀中隻傳來她的回聲。


    兩隻野狼從不同的方向圍向蘇梓涵,蘇梓涵的心理防線早已崩潰,但她求生的本能讓正麵對著野狼,同時緩步後退。


    就在這時,山穀中響起了一個急切的聲音。


    “蘇梓涵,你在哪裏!”


    小蘇梓涵認得這個聲音,那是蘇安月的聲音!


    下一刻,她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蘇安月穿著一件睡衣在雨中奔跑而來,似乎中途摔了一跤,衣服上沾滿了泥巴,手中提著一把切菜用的砍刀。


    她大喊道:“小涵,朝我這跑!”


    小蘇梓涵沒有多想,轉身朝著蘇安月跑去,兩隻野狼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朝著她狂奔而去。


    小蘇梓涵與蘇安月擦身而過,蘇安月攔在了蘇梓涵與野狼之間。


    小蘇梓涵向前跑了幾十米才停下來,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蘇安月能打過那兩隻野狼嗎?她該不會被野狼咬傷了吧……


    她回過頭來,隻看見大雨中蘇安月一身狼血,在她的腳下躺著兩隻野狼的屍體。


    蘇安月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身與她對視,然後抹去臉上的狼血,淡淡一笑。


    “怎麽樣,表姐很厲害吧?”


    那一年,蘇梓涵7歲,剛上小學一年級。


    那一年,蘇安月9歲,剛上小學三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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