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議論紛紛,覺得秦氏傷心欲絕,又覺得冷冽無情!


    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沒了,竟不曾落淚,這心該有多狠。


    就連看著大少爺鳳木澤有些跛的腳,竟也沒了絲毫可憐,一個連親生妹妹死了都不見落淚的人,心亦夠狠。


    下人的話,不知有沒有傳到這母子二人的耳朵裏。


    林子大了,什麽人都有,興許,早已傳入耳畔。


    ……


    安王君安衍拿著鳳木心遞過來的玉佩,手顫抖地厲害,明明春宴的時候,他還遠遠看到過她,怎麽一轉眼,人沒了呢?


    他站了起來,踉蹌一下,有些站不穩。


    鳳木心趕緊扶住了他。


    安王瞅了她一眼,鳳木心臉微微一紅。


    安王不著痕跡地推開她,走出府去。


    他和木離小姐尚未成親,木離死了,他該去送送,可他又該以什麽身份?


    安王惆悵起來,眼裏浮過那女子清冷的麵頰,那雙靈動的眸子清澈見底,總像是有話要說,卻又從不多言,總忍不住讓人疼惜。


    結果,這樣一個清麗的女子,竟,竟被燒死了?該死的匪患!最好不要讓本王抓到,不然,一定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安王想著,腳步卻未停,直到走近鳳府門前,遠遠的看到一輛放著棺槨的馬車,被白布覆蓋著,緩慢往前行。


    那布煞白,晃眼的白讓人有些窒息。


    一群人跟在馬車後麵,低泣的哭聲還是喧鬧了整個街道。


    安王跟在後麵,一步步往前挪動。


    ……


    “剛才那是誰家的馬車?”孤北辰一出門,便瞧見一輛馬車蓋著白布,看起來有些怪異。


    “公子,那是鳳太師府上的馬車,聽聞是嫡出的大小姐,去寺廟上香,遇到了劫匪,被搶了錢財不說,還被燒成了灰。”下人慌忙道。


    “有些不吉利,考生們要會考,皇上都說了街道保持肅靜,也就太師家敢這般出殯,……”下人又開口道,嘰裏呱啦說了一堆。


    孤北辰瞅了他一眼,下人趕緊閉了嘴。


    盯著那白布掩蓋的馬車,孤北辰看了好一會兒,溫潤的臉上,眸子卻少見的冰冷,無人知他到底在想什麽。


    “走吧,一會兒到了會場,你就回來,三日之後,我自會回府。”孤北辰溫潤如舊,好像剛才不曾有任何事發生。


    下人見公子沒有因出門見白事生氣,忍不住讚歎公子的好脾氣。


    ……


    “老爺,剛才在人群裏,看見了安王爺。”管家一回府,便稟報鳳太師。


    此刻,鳳太師正在妾氏端錦繡屋裏,嫡女出殯,他是長輩,不能送別,正傷心欲絕中,端氏給他揉著肩膀,試圖緩解他的悲傷。


    “安王?那孩子倒是有情義。”鳳太師說完,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似不願多說幾句。


    端錦繡眸子轉了轉,也不說話,今日老爺心情不好,過些日子,再說,有些事,著急不得。


    不過,今夜,有些事,得做了,以免夜長夢多!


    “下去吧,累了,我去躺一會兒。”鳳太師身子晃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邁著步子,走出來妾氏的屋子,隻是腳步有些沉重。


    端錦繡冷眼瞅著,也不去扶他。


    “母親,你怎麽還不動手!”鳳木心從後麵屋簾處踱步出來,冷冷開口。


    端錦繡嚇了一跳,身子跟著哆嗦了一下。


    “你這死丫頭,想嚇死我?”


    “母親,怕什麽,女兒又不會害你。”鳳木心有些不悅,卻還是安慰了她。


    “劉叔打算什麽時候動手?”鳳木心有些沉不住氣,冷聲道。


    “你最好別摻合,你劉叔功夫不弱,他自有安排。”端錦繡聽她提起劉叔二字,有些心虛。


    “功夫不弱,還讓那丫頭逃了,萬一她回了府,母親不擔心父親生氣打死你?”鳳木心冷哼一聲,盯著自家母親,眸子冷寂狠訣。


    端錦繡心砰砰直跳,沒注意鳳木心的表情。


    “今夜,你劉叔今夜會行動的。”端錦繡穩住心神,平緩道。


    見她故作鎮靜,鳳木心沒再多言,退了出去。


    ……


    木離知道孤北辰參加會考,不知怎麽心裏有些空落,說不清為何,還帶著些許的忐忑。


    她撫摸了一下手裏的貓兒。


    萌貓有些困了,抬著貓眼瞅了她一下,又睡了過去。


    木離往窗前走了走,夜深了,有些漆黑,院落裏伸手不見五指。


    她伸了伸手,想關上窗子,但手裏有貓兒,便轉身想將它放下,再回身。


    一道道黑影在院子裏穿過,木離以為花了眼。


    她聽見有打鬥的聲音,這種聲音她似乎在哪裏聽過,思索片刻,她還是打算出屋子去看看。


    推開屋門,淡淡的月光下,她,她似乎看見了一地的黑影,她嚇得直接昏了過去。


    一道白影從天而降,抱起她,白影扭了一下頭,朝後麵看了看,接著將她抱進屋子,放在床榻上。


    天亮了,陳媽進來喚木離用早飯,木離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殼,還是起了身。


    洗漱完畢,她用了一些稀粥,睡了一夜,肚子裏添了食物,心似乎沒了慌亂。


    陳媽習慣了她的不語,便不再管她,她得抓緊做衣裳,等公子回來,讓木離小姐穿著新衣裳迎他,公子應該會更高興的。


    雖然木離小姐冰冷,但公子溫潤,隻要公子能高興,陳媽便覺得做什麽都有勁。


    院落裏沒人,木離走了出去,萌貓繼續跳到院子裏去。


    隻是,在花圃的某一處,萌貓一動不動。


    木離上前,抱起了它,萌貓眼皮耷拉下來,有些鬱鬱寡歡。


    她愣了一下,還是蹲下了身子,撩開青草,那處的泥土有些發黑。


    木離猶豫了片刻,撚起了一點點土,放在鼻尖處嗅了嗅。


    一股腥嗥的氣味,充斥著她的鼻息。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愣了神,直到萌貓在她懷裏,蹭了又蹭。


    此刻的木離,沒有絲毫的害怕,隻是有些發呆。


    她放下萌貓,雙手將一旁的泥土朝這邊蓋了蓋,那黑色很快便被掩蓋下去。


    木離站起身,抱著萌貓又開始在花圃裏找來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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