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去吧,朕下了旨意,禁足府中,鳳太師你該明白。”仁宗皇帝幽歎的語氣,夾雜著模棱兩可。


    鳳太師默了默,終是起了身,還算健碩的身體,踉蹌了一下,又強撐著穩住。


    步履蹣跚,人到中年的他,竟一下子蒼老了起來。


    “楚肖,送鳳太師回府!”仁宗皇帝見他出了殿門,在後麵冷聲出口。


    鳳太師嘴角浮著一抹苦笑,最是無情帝王家,一點沒錯!


    這是送,還是盯著,不言而喻!


    鳳太師依然乘了來時的馬車,楚肖則騎馬跟在後麵。


    街上有人指指點點,縱使誰也無法封住百姓的悠悠眾口。


    “聽聞這鳳太師的庶女下毒害安王爺。”


    “一個庶女竟敢如此膽大?”


    “噓,小聲些,她膽子不大,旁人卻不知。”


    “什麽意思?還能有什麽貓膩不成。”


    “快點走,那是鳳府的馬車。”


    “不是不準出府了嗎?怎麽還有馬車在外麵晃悠。”


    “誰知道呢,咱們快走!”


    ……


    鳳太師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對於外麵的風聲,似乎不曾聽聞。


    楚肖騎在馬上,聽著街上百姓的竊竊私語,眉頭擰了擰。


    馬車終於晃悠到了鳳太師府上,平日裏很近的一段路程,竟變得格外地漫長。


    “老夫多謝楚侍衛相送。”鳳太師下了馬車,拱了拱手,頭也不回直接進門。


    楚肖瞅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思說不清是何滋味。


    京城裏的湧動,他又如何感知不到?


    隻是這幕後的黑手到底藏在何處,又因何衝鳳太師先下手,怕是和近日街上傳言‘得鳳女者得天下’有關。


    這鳳大小姐已經沒了,怎麽還能謠言四起?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目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借安王之手鏟除鳳太師黨羽?


    鳳太師一直為皇上做事,從不拉幫結派,何來黨羽之說?


    楚肖真是看不明白了。


    “楚侍衛。”一名禦林軍士兵跑了過來。


    “繼續盯著便好,隻要他們不出府,不可動手。”楚肖冷漠出口,神色肅穆。


    ……


    “端氏如何了?”鳳太師一見嫡長子,便開口問道,卻沒太多著急,甚至有些平淡。


    “回父親,不太好。”鳳木澤麵色凝重,卻沒有驚慌。


    鳳太師瞅著他,點了點頭,經過此事,興許他們都長大了。


    腳步未做停留,走向端氏院落。


    端錦繡躺在榻上,吊著一口氣,時不時地瞅著門口,望眼欲穿。


    見到鳳太師出現在門口,她眼角止不住落了淚。


    老媼退了出去,鳳木澤守在門外。


    屋子裏就剩下了鳳太師和端錦繡二人。


    算是老夫老妻吧,雖說是妾,鳳太師並未為難過她,就連鳳府的主母也不曾。


    雖說鳳老夫人年輕時總拿話懟她,卻也沒短過她,吃穿用度都是大家夫人氣派。


    “錦繡。”鳳太師握了握她的手,眸子裏充著光,道不清是何情愫。


    端錦繡淚珠子如斷了線,止不住地往下落,順著臉頰流到了嘴裏。


    和著烏血,除了苦,便是澀,這鹹淡怕是再也品不出了。


    這‘錦繡’二字,嗬,多少年了,如此動聽地喊上一聲,還真是不容易啊。


    “善待心兒。”端錦繡瞪大了眼睛,滿含著淚珠,用力地嘶啞出聲。


    鳳太師點了點頭,再瞧榻上之人,卻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坐在榻邊,許久不曾回神。


    “木澤,進來吧。”


    過了許久,屋子裏傳出聲音。


    鳳木澤頓了頓腳,還是邁了進去。


    “端氏去了,去告訴你祖母一聲,也去祠堂告訴你母親一聲。”鳳太師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凝噎。


    鳳木澤抬頭瞅了一眼,不知何時父親大人的鬢角竟冒出來幾根白發,從屋門進來的光亮照著它,甚是乍眼。


    “是!”鳳木澤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他曾經怨過父親,也恨這個端氏,好好的一個家,莫名地被一個姨娘搞得烏煙瘴氣。


    母親為何要去祠堂禮佛,和父親有關係,這個端氏也難辭其咎。


    如今,人去了,罷了,也許以後會好起來吧。


    ……


    “離兒,鳳太師出事了。”孤北辰一下早朝,便急急去了酒肆,直奔後院。


    掌櫃的誰都能攔,就是不曾攔過他,當然孤北辰也從不隨意進出後院。


    木離拿著的筆‘啪’地一下,落在桌案上。


    筆尖上的墨子,弄糊了宣紙上將要畫好的青竹。


    “可惜了這幅畫。”孤北辰上前,瞅了一眼,試圖緩解緊張。


    “表哥,怎麽回事?”木離已經習慣了喊他表哥,這酒肆裏都知道。


    這一聲表哥,孤北辰滿心酸楚,眼下卻顧不得,“昨夜,你庶妹,不對,是鳳木心,給安王爺下毒,被抓進了大理寺,今日早朝,鳳太師沒多辯駁,現在鳳府上下全都禁足府中。”到底是狀元郎,說話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木離瞅著他,端坐在桌案前,遲遲未動。


    “離兒,”孤北辰見她不語,以為驚嚇過度,欲上前拉她。


    “我知道了,鳳太師是天朝忠臣,皇上不會為難他的。”木離淡淡出口,收起剛才糊掉的畫,又重新拿了一張空白的紙張,鋪攤開來。


    孤北辰怔住了,離兒這是傷心過度?


    “離兒,你沒事吧?”孤北辰到底是不放心,追問道。


    木離抬頭瞅了瞅他,淡淡一笑,“表哥,離楓會有什麽事?”


    孤北辰眸子斂了斂,不再出聲。


    木離重新拿起筆,筆起筆落,不過片刻功夫,一副山水圖便映入眼簾。


    孤北辰瞟了一眼,畫工不錯,隻是這山光禿禿一片,沒有枝椏,難免覺得荒涼。


    “表哥,這畫你可喜歡?”木離注視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


    這般冰肅的神情,孤北辰第一次見,讓人發顫。


    “畫工很好。”孤北辰不喜歡,卻沒有直接表達。


    “表哥這般說,自是不喜歡,不若,表哥幫我把畫送到鳳太師府上吧,最好差個孩童去,免得表哥無法脫身。”木離站起身,走出了桌案,站到孤北辰麵前。


    這般近的距離,孤北辰日夜都在幻想著。


    眼下,卻讓他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她在你麵前,卻依然無法走進她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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