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聖子略微沉吟,轉即又笑意拂麵,“太後若是想出去走走,並無大礙,隻是不易久站。”


    “太後,要不咱們不去禦花園,就在這院落裏走走?”木離建議道。


    太後一聽,歎了一口氣,抱怨道:“這小院子有什麽好轉悠的,哀家閉著眼睛都能隨便走上一個來回,沒得意思。”


    說完,還忍不住朝一旁的嬤嬤剜了好幾眼。


    “是啊,太後說得是,木離姑娘,不若就陪太後到禦花園走走?聖子大人都說無礙了,怕也不妨事兒。”嬤嬤趕緊插話,幫腔道。


    木離不忍,隻好點頭。


    “離丫頭,你這是同意了?”太後一臉驚喜的模樣,像是要糖吃的孩童,得了大人的應允,抑製不住地將高興掛在臉頰上。


    木離驚訝極了,這還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


    一旁的伺候嬤嬤卻是滿滿的心酸,為了戰王爺將來的幸福,太後簡直是豁出去了,費力地討好這離丫頭,左右不過是想讓王爺將來能幸福。


    這麽多年,太後雖是後宮之主,在天下人眼裏,總是一副端莊淑儀的模樣,可誰又能理解,坐在那個位置的孤獨。


    先皇去世之時,九兒尚且年幼,仁兒初登皇位,更是勢單力薄,在眾大臣麵前,說話如履薄冰,行事自然是慎之又慎。


    嬤嬤從來沒想到太後還有笑得如此開懷的時候,她看得出來,太後是真心喜歡這離丫頭,這鳳家姑娘的確是個好命的。


    還有這玄機聖子,真是厲害,昨日他究竟給太後吃了什麽藥丸,居然人太後娘娘隱忍的咳疾好了。


    就像剛才,她居然聽到了太後娘娘久違的笑聲,那種發自心底的笑,多少年了,恍惚那年,太後的歡顏如映在昨日般。


    “你這老奴,怎麽一點眼力見沒有,愣什麽呢,走啊。”


    太後矯情地喊了一句,嬤嬤一下子回了神,眼眶裏打著圈圈的淚花,自然也沒落下來。


    木離叮囑一旁的宮人,準備了一把大的遮陽傘。


    太後見狀,一陣好笑道:“你這丫頭,尚不到午時,正是涼風習習之時,拿傘做什麽?”


    “太後,您大病初愈,雖說是夏日,卻也不好多吹風,這傘除了遮陽,也可擋風。”木離淡淡一笑,示意宮人繼續撐著那把大傘。


    “你啊,就是把哀家當成一直病貓了,我有這般虛弱?”太後不肯讓步,繼續和木離拌口舌之爭,似乎爭爭鬧鬧,頗有意思。


    一說病貓,木離忽然就想到了她的小黃,哎,它也不知道如何了,自己不在府上,昨日語嫣和母親回府,也不知有沒有忘記給它喂吃食。


    “喵,喵喵。”正在鳳府大吃大喝的小黃大哥,差點打了一個貓噴嚏。


    不過,它隻能喵喵叫上一叫,誰讓它眼下隻能是隻貓呢。


    “離兒,陪太後去吧,不怕風的。”玄機聖子在一旁笑了笑,終於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話。


    木離瞥了師傅一眼,有點嫌棄他多事。


    太後瞅著他們師徒之間互動,莫名地有些怪異,但玄機聖子乃修道之人,她便沒去深想。


    既然不讓遮傘,木離便讓人準備了轎攆,太後一瞅,簡直要哭笑不得,這離丫頭還真是以為她弱不禁風呢。


    算了,乘轎也好。


    太後順了木離的心思,上了轎攆。


    木離她們離開,玄機聖子轉即消失不見。


    *


    剛進禦花園,太後便自己掀起了轎簾,“太悶了,是不是到了,哀家要下來透透氣。”


    矯情的老太後一喊,木離瞅了一旁的伺候嬤嬤一眼,老嬤嬤回看她,兩人相識而笑。


    老太後走出轎攆,木離攙著她走了不過片刻的功夫,太後便覺得累得心發慌。


    木離不懂醫術,卻還是感覺出了太後的異樣,趕緊扶著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哀家昨日看你畫的草不錯,卻不知是什麽草,這禦花園裏可有?”太後剛坐下,這臉色便好了不少,心氣也順了。


    木離沒想到太後還能惦記這著昨日之事,“那草在一處角落,雖說開了紫花,卻有些小,平日裏宮人估計很難發現。”


    太後一聽,一下子來了興致,“那咱們現在就去瞧瞧去。”她站起身,說走就走。


    木離見太後去意已決,隻好前麵帶路。


    這太後老人家,年輕是怕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果敢角色。


    巾幗不讓須眉,估計形容得便是老太後這樣的。


    走了不太遠,木離便發現了那莧細草,晨起的露珠早已吹散,炎炎烈日下,卻依舊亭亭玉立,如那剛剛及笄的姑娘。


    “這就是你畫得那一片草?”太後指著那一株單薄的莧細草,有些不可置信道。


    木離但笑不語,隨即又點了點頭。


    “來人,去把它移到哀家寢宮去。”太後吩咐一聲。


    “不可,這草,這草有毒的。”木離慌忙道,她可不想給靈山招賊,給師傅惹禍。


    一聽有毒,正準備移栽的嬤嬤臉色一下子變了,嚇得有些突突,她說話的時候牙齒也跟著發顫,“太後……這草竟然有毒,禦花園怎麽可以種毒草。”


    太後臉色一沉,“把禦花園的管事太監給哀家叫來,辦事不利,哀家一定好好治他監管之罪。”


    “還有,把這草給哀家燒成灰燼!”太後又追言道。


    木離上前一步,半俯了身子,“這草不若留給離兒?”


    太後瞅了她一會兒,井然挑眉,長長地吸了一口空氣道,“這草有毒,不能留,你要它作甚?”


    木離一聽太後口氣不善,心裏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卻還是不慌不忙道:“離兒喜歡作畫,這草正好可做標本,若是燒了,怕是再也不能有,求太後將這草賜給離兒吧。”


    太後斟酌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你這丫頭,旁人都喜歡牡丹,芍藥,你可倒好,喜歡有毒的花草,有毒不說,還這般不起眼,算了,一會兒讓宮人小心挖出來,若是出宮,便帶回府上吧。”


    說完,她看了一眼木離,又瞅了一下旁邊的嬤嬤。


    伺候嬤嬤剛才還有些蒼白的臉頰,現在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有些擔心道:“太後,這草有毒,還要給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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