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守城私軍和外來賊寇交戰在一起的消息如同長了腿一般,短短的時間裏就席卷了整個縣城,甭管是哪個方向,都有人倉皇而來報著信,一時間大半縣城內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不過,尋常百姓不會過多在意,輕車熟路般躲在了自家的屋子裏,關門上鎖,悄悄打開了早已搭建好的暗道門,隻等外麵一鬧起來就能藏進去。


    像這種亂子平日裏可是沒少發生,幾乎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總有一些不開眼的山匪賊寇仗著兵強馬壯來捋捋豐安縣的虎須,但哪次不都是來的囂張,可沒個把功夫就灰溜溜夾著尾巴逃走了。


    有那私軍統領這樣的高手在,一般的賊寇根本翻不起浪花,而有能耐的賊人知曉的也更多,清楚那豐安縣令的背景,賣幾分麵子也很少會來這縣城鬧事,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是哪一夥沒腦子的賊跑來送死了!


    人們都覺著隻要豐安縣的私軍不垮,就沒有宵小之輩能得逞,但心裏雖這麽想,可他們畢竟見多了有本事的高手,清楚這江湖的水有多深,比那私軍統領厲害的人數不勝數,以防萬一,總歸還是保險一些為好。


    說到底,甭管是哪兒來的賊,一進城指定不能先奔著縣衙去啊,那不是自投羅網嘛!


    肯定還是他們這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先倒黴,受得罪多了,家家戶戶也長了心眼,各家屋子裏建有可藏人的密道便是其中一個躲避災禍的法子。


    此刻,一男一女不緊不慢地行走在城北某條小街上,據那動蕩的城中心已是有了不短的距離,橫穿了整座城,隱隱靠近了東城門所在的位置。


    二人的容貌都算不得出眾,衣著也僅是略微透露著幾分華麗,手執寶劍,略帶幾分俠氣。


    正是那遊俠師兄妹,二人出自同一門派,男子名賈毅,女子名許晴。


    街道上早已沒了人影,看著空蕩蕩的長街,許晴皺著眉,忍不住問了句。


    “師兄,這人都跑哪兒去了?那會兒人不還挺多的嗎?”


    “我的傻師妹,你也不想想,這城裏都亂了套了,他們哪兒還敢繼續待在街上,萬一碰到那夥賊人或是趁亂生事的小人怎麽辦!”


    許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即輕輕一笑,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幾分俏意,但片刻後又犯愁地說了句。


    “師兄,這街上都沒人了,我們該上哪兒打聽那小子的下落啊?他該不會已經趁亂跑出城去了吧?”


    這一問才算是問到了點子上,賈毅停下腳步,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著頭。


    “應當不會,所有城門都被這群家夥占住了,那小子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快過馬去,想必依舊躲在城裏,不過這縣城太大了,單憑我們二人要想找到他還真是不容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再這麽盲目找下去隻怕天亮了也找不到,我這腳都走酸了,我實在走不動了!”


    語氣帶著些撒嬌之意,許晴扯了扯賈毅的衣袖,衝著後者眨了眨眼,似乎是想歇會兒。


    賈毅無奈,英雄難過女人關,隻能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先歇會兒吧,反正再找下去也不見得能找到,還是得想辦法從那夥賊寇嘴裏打探打探才行,他們畢竟人多,找起來也方便!”


    許晴倒是驚疑了起來,一邊找了塊幹淨的地兒坐了下來,一邊開口問到。


    “嗯?師兄,那些人不是和城裏的軍隊打起來了嗎?難不成憑這一個城的軍隊還滅不了那一夥賊人嗎?”


    聞聲,賈毅神秘一笑。


    “師妹你可別小瞧了那夥賊,雖說眼下並不清楚他們有多少人趕到了此處,就算是這些人都死了,但隻要有人傳的出消息,就會有更多的人聞訊趕來,這海沙幫既然能在涼州享有名氣,對付這區區豐安縣的一支私軍再簡單不過了!”


    話鋒一轉,賈毅的臉上卻又突然湧上了幾分凝重,皺著眉說了句。


    “隻是我擔心海沙幫的人來的太慢,若是城門被奪了回去的話,屆時不限製出行,那小子難免不會趁此機會逃走,可惜四處城門,就算是我們想堵他也分身乏術!”


    賈毅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見狀,許晴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可就在這時,賈毅突然抬手製止了她的動作,隨即側著頭,耳朵聳動,像是在細細聽著什麽。


    片刻後,賈毅抿了抿嘴,忙拉起許晴的手,急切地說了句。


    “師妹,走,好像有動靜!”


    許晴對於賈毅的話從來都深信不疑,當即起身隨著後者朝東跑去,穿過條條巷道,回到了那條寬闊的主街上。


    二人一路狂奔,中途不時停下,許晴並沒有聽到什麽動靜,但賈毅卻說有雜亂的馬蹄聲的響起,而且還與許晴解釋了一番這馬蹄聲的差異之處。


    尋常人騎馬,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墜在馬身上,故而馬蹄落下的聲音沉悶而有力,但武者騎馬卻有不同,習武之人講究身輕如燕,那怕是策馬之時也會提吊一口氣,盡量減輕附加於馬身上的重力,如此一來,馬蹄聲便相對而言更加輕巧,馬跑的也會更快一些。


    而賈毅先前便聽到了馬蹄聲響起,甚至還通過馬蹄聲的差異聽出了這策馬之人應當習過武,馬蹄聲雜亂,絕非一人。


    眼下這種時候,一種習武之人奔向城門所在,這可不是機緣巧合,其中必有緣故,由不得賈毅不去上心,故而才拉著許晴朝東城門趕了過去。


    反正離得也不遠,看一眼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並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就算沒有用處也無所謂,但如果能探聽到有用的消息,那可簡直是天助他也!


    “師妹,快一些,馬蹄聲好像聽不大清楚了!”


    賈毅催促一句,許晴自然順從,二人全力趕著路,雖說離著並不算很遠,可依舊耗費了半個時辰方才來到城門前。


    遠遠看著已進入視線的城門輪廓,眼前的大道也開闊了起來,幾道人影清晰地出現在視線盡頭,篝火的亮光映照在那些人臉上,賈毅二人一眼便看清了那一夥騎馬之人正是把個縣城鬧得沸沸揚揚的賊寇!


    心頭一喜,賈毅卻是警惕地拉著許晴停了下來,湊在後者耳邊輕聲說了句。


    “師妹,我們輕一些,慢慢潛過去就好,以免驚動了那些人,被他們發現可就麻煩了!”


    倒不是害怕,隻是畢竟不清楚眼下是何局勢,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最重要的是不能把那些家夥嚇跑了,不然還上哪兒打聽消息去啊!


    許晴聞聲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質疑的話,緊緊跟在賈毅身後,隱在暗處朝著城門竄去,速度雖不及先前,卻也比常人奔跑起來都要快了些。


    這時候,一聲怒喝從城門口傳了過來,輕易地傳到了他們二人耳中。


    “混賬!是誰讓你們把他們送出城的!”


    一聽這話,賈毅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腳下的速度不自禁快了幾分。


    但沒過多久,他就看到那一夥人突然動了起來,兵分三路朝著城中心城外策馬而去,僅留有一人待在城門口。


    這時候,他已經來到了相距城門不過幾十丈外的一個草垛旁,已是能夠清晰地看清城門口的所有情形。


    隱匿身形躲過奔向城中的那人,回頭看向城門所在,卻是讓賈毅目光一凜。


    視線中,那僅剩的一名漢子邁步走向那一夥跪倒在地的人身旁,一手已是攀上了腰間的刀。


    見此,賈毅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當即猛地朝著那漢子衝了過去,奔跑中長劍悍然出鞘,徑直朝著後者擲了去。


    漢子鷹嘴正要揮刀砍殺這幾個壞事的夥計,可剛舉起刀,一道黑影便從身後掠過。


    下一秒,鷹嘴的慘叫聲便伴隨著“刺啦”的衣衫破爛聲響了起來,握著刀的那條手臂應聲飛了出去,鮮血噴湧而出。


    劇烈的疼痛讓鷹嘴忍不住顫起了身子,麵目猙獰,一邊怒吼一邊朝著身後看去。


    可當他回頭的一瞬間,一個拳頭在視線中放大,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隻一拳就將他整個人砸了出去,臉骨瞬間裂開,麵目全非。


    本早已準備好迎接死亡的幾名夥計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剛好看到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


    視線中,一名青年緩緩提起路邊的長劍,麵無表情走向鷹嘴,至於陳馬和那一眾夥計則盡數被他忽略掉了。


    踢了鷹嘴一腳,後者吃痛哀嚎一聲,賈毅這才開口問了句。


    “說,你們追的那個小子跑哪兒去了?”


    “我靠……敢打老子,你不得好死!”


    鷹嘴沒有回答,反而咒罵一句。


    賈毅麵色一沉,長劍猛地一刺,直直紮在了鷹眼腿上,將他整條腿都貫穿了,後者再次痛呼出聲,顫抖的愈發厲害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沒耐心跟你耗下去!”


    語氣盡顯淡漠,甚至透露著些許殺意,但鷹嘴依舊死死咬著牙,不斷出言咒罵著賈毅。


    見他依舊嘴硬,賈毅果斷轉過了頭,看向癱軟在地的一眾夥計,開口問了句。


    “那就你們說,他們剛剛問你們什麽了?你們送出城的是什麽人?不說就死!”


    又一次被人威脅,那之前開口的夥計看了一眼局勢,看著賈毅似乎和這些賊寇不是一夥的,而賊寇是在追殺那少年,莫非賈毅是來搭救徐元的。


    想到這兒,他連忙開口,“大俠,是……是個腰胯木劍的小子,大俠,咱們可是一夥的,那小兄弟全虧了我們才能逃出這城裏的……”


    但還不待他話音落下,賈毅就冷笑了一聲,再次問到。


    “何時出的城?朝哪個方向走了?”


    那夥計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賈毅的態度和自己想象的並不一樣,停頓了片刻才回答。


    “半個時辰以前,朝東,順著大道走的!”


    賈毅輕輕點了點頭,卻是突然說了句,“師妹,都殺了吧!”


    話音落下,賈毅當即揮動長劍刺穿了鷹嘴的腦袋,隨即執劍衝向那幾名夥計,幾人後方同樣有著劍光閃爍,劍起劍落,片刻間便將這一眾夥計連同陳馬盡數斬殺。


    下一秒,兩人同乘一騎,越出城門直奔城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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