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市還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白霧中,一個長長的車隊就開進了交通擁堵的市區。


    秦賡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門了。


    人都是怕老的,秦賡也不例外。


    上了年紀之後,他就喜歡呆在一個地方,每天看著家裏的東西一成不變,仿佛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就不會變老一般。


    但這終究隻是自欺欺人。


    沒人能逃得過生老病死,秦皇漢武最終還是長生無望。


    秦賡對自己的命運也看得很開,直到聽說了這個能夠返老還童的神奇果子。


    這可是一顆就能年輕十多歲二十歲的神物!


    聽孔隆報告說,這樣的果子還有三顆。


    要是他能夠全部拿到,他就能年輕五六十歲!


    如果能把樹也挖回去,在他有生之年再結果,那……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了?


    掌握了這個東西,那他今天的地位算得了什麽,那些累積了幾世的家族又算得了什麽?


    一想到這裏,他大浪就一直沒有停歇,愈演愈烈。


    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果子和樹拿到手!


    為此他帶來了所有的人手,召集了西林市、省城以及周邊城市,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


    他已經記不清楚,多少年沒有動用這麽大的陣仗了。


    但他覺得,就算再來十倍的人手和關係,都一點不多。


    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他都有點後悔昨天沒有第一時間親自趕來,而是交給了孔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來處理。


    車隊開進寧靜的別墅小區,秦賡乘坐的車穩穩地停在別墅門口。


    秘書利索地拉開車門,秦賡幹瘦的雙腳穩穩地踩在平整幹淨的水泥地上,然後接過了秘書地上來的拐杖。


    “秦爺,您到了!”


    幾十個人站在別墅的院子裏,恭迎他的大駕。


    秦賡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這些人是他這麽多年培植出來的一部分,還有靠著他吃飯的一些生意人。


    他走進客廳之後,這些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不過在他麵前,大家都沒有座位,像一群小學生似的站在客廳裏。


    “調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


    有人立即把西之林農場的前世今生,詳細地報告了一番,並且連巫俊這個幕後的大老板的詳細資料也挖了出來,並且附上了一張俊美的照片。


    “孔隆。”


    “秦爺,我在這。”


    “你來看看,昨天是不是這個人?”


    孔隆隻看了一眼,便肯定地回道:“就是他秦爺,昨天晚上就是他把那個女人,從這個別墅裏帶走的。”


    “你可以滾了。”


    孔隆心頭一愣,眼神裏閃過一絲哀傷之色。


    幫秦老爺子做了這麽多年事,他深知他的脾性。


    他說可以滾了,那麽無論是誰來求情都沒用,也沒人敢幫他求情。於是他一言不發地對秦賡鞠了一躬,默默地走出了大門。


    秦賡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像孔隆的離開,不過是一隻螞蟻爬出了他的視線。


    “有誰跟這人打過交道?”


    “秦爺,我!”


    一個頭發都白了的老頭,急急忙忙地舉起了手。


    秦賡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正是省城有名的地產商,董金江。


    金江集團跟他名下的公司有深度合作,他也見過董金江幾次,對於此人的為人,秦賡頗為不屑。


    一個貪生怕死的老東西而已,隻會玩陰謀詭計,卻又不夠凶狠。


    “說說。”


    “是的秦爺。”董金江趕緊走出人群,特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秦爺,請等一分鍾。”


    秦賡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不知道這老貨要幹什麽。


    他現在時間寶貴,爭分奪秒,怎麽可能等?


    “滾!”


    “秦爺!”董金江嚇得一哆嗦,“請您聽我說,隻需要給我一分鍾,我保證讓您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秦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分鍾後如果我不滿意,你這輩子就別做生意了。”


    “是是,您放心!”


    董金江如獲大敕,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毛毛汗。


    秦賡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就像在他背上壓了一座二十八層的大樓,讓他都快沒法喘氣了。


    他寧可去麵對巫俊,也不想麵對秦賡。


    巫俊雖然對他的懲罰很重,但至少還留著一絲餘地。


    可秦賡不同。


    他說他這輩子不要做生意了,不是說要讓他破產,而是要讓他沒命!


    命都沒了,自然就無法做生意。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董金江在心裏祈禱著,今天的懲罰也一定要準時啊。


    自從被巫俊在體內種了一些雷,每隔三天就要定時發作一次後,他的生活簡直是痛苦不堪。


    但他現在,卻無比期待懲罰的到來。


    時間很快就到了,董金江突然感到渾身一震,就像觸電一般渾身發抖,然後直直地倒在地上。


    在倒下去的前一刻,他的心竟然感到無比的放鬆。


    秦賡不知道他這是在搞什麽鬼,剛想讓人把他抬出去扔了,剛才站在董金江身邊的一個人趕緊說道:“秦爺,老董上次得罪了那個巫俊,從此之後,每隔三天就會這樣發作一次,已經一年多了。而且全世界的醫院都去看過,據說都沒人知道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了他的講述,秦賡這才稍微有點重視,對站在身邊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道:“白蒲,你去看看。”


    “是。”


    被叫做白蒲的中年男子來到董金江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大概過了幾個呼吸,便收手走了回來。


    “秦爺,看不出。”


    秦賡眯了眯眼睛,看來這個年輕的算命先生,還會一點江湖奇術?


    “卓歆,你去看。”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黃色長褂的女人,瞬間釋放出澎湃的精神力,對著董金江全身上下一陣探視。


    “看不出。”


    秦賡的眼睛眯得更細小了。


    白蒲擅長醫術、用毒,卓歆擅長奇術、幻術,算是他手底下最厲害的兩個人。


    連他們都看不出什麽端倪,這個算命先生的本事,還真的不能小看。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這一直是秦賡的形式準則之一。


    所以盡管巫俊看起來很年輕,他也不會有絲毫大意。


    “你們再把跟他有關的事說說,”於是他說道,“不管是你們親自經曆的,還是道聽途說的,都說出來。”


    很快又有人補充了一些,大底都是巫俊會算命,三十天內算得很準之類的傳聞。


    知道再也沒有人說話,他這才站起身朝樓上走去。


    跟著他一起上樓的,除了白蒲和卓歆之外,還有和孔隆一起幫他尋找墓地的王先生。


    到了樓上的客廳,秦賡先陷入了一陣沉思,這才慢慢說道:“你們對這個人有什麽看法?”


    “其他不知道,”卓歆最先說道,“但光是整治董金江這一手,就很難破,我建議秦爺不要親自出麵。”


    “我也這麽認為,”白蒲跟著說道,“下麵那麽多人,先隨便派幾個去試探一下,然後再商量對策也不遲。”


    “遲了!”秦賡搖頭道,“這事雖然暫時沒有外傳,但也是遲早的事。我們多耽誤一分鍾,別人來分一杯羹的可能性就越大。


    “做生意我講究互利合作,但這事絕對不行!”


    說完他又看了看旁邊的王先生。


    倒不是這位有多大能耐,能參與到這次討論中,而是因為他是隔著幾百裏,就能感應到那棵果樹的人。


    所以秦賡對他分外重視。


    “王先生,你有什麽意見?”


    王先生欲言又止。


    這事說起來是因他而起,但他開始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果秦賡不惜一切要拿下那棵樹,那麽那個叫巫俊的年輕人,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雙方要是再鬥起來,恐怕還會有更多人遭受牽連。


    所以他已經有些後悔了。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什麽用。


    於是他說道:“秦爺,還是隨緣吧。”


    “隨什麽緣?坐在這裏,那果子就能緣到我麵前來?”秦賡不屑地說道,“我要是這麽佛性,能打下這麽大一片江山?恐怕早就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王先生默默地低下頭,也不準備接話。


    “算了,你下去吧。”


    “是。”


    王先生走了之後,秦賡已經有了主意。


    這次他要親自出麵,去會會那個年輕的算命先生。


    能掐會算又怎麽樣,會點江湖奇術又如何,他秦賡這麽大一把年紀,這些事情也沒少遇到過。


    草原上的雄獅再厲害,見了不要命的狼群也要退避三舍。


    隻要咬住他的弱點,這事並沒有看起來那麽難。


    於是他開始點名,分別叫了十幾個人,一一吩咐下去。


    很快,幾百號人就分別接到了命令,開始按照計劃,朝西之林的店鋪聚集。


    西之林農場外,也停了十幾輛小車,裏麵都坐滿了人,緊緊盯著農場的大門。


    農場周圍的圍牆外,也集合了十幾波人,隨時準備行動。


    這些都安排妥當之後,秦賡想想沒有什麽遺漏,這才對白蒲說道:“人在哪裏?”


    “在家裏。”


    “走,我們一起去會會他。”


    隨著他的走出別墅,後麵一大群人紛紛跟了上來,就像一頭狼王,帶著一個悍不畏死的狼群。


    而且這個狼群有點巨大,並且凶狠和貪婪。


    走在最後的一個中年人,臉色有點蒼白地上了自己的車,飛快地給鄒海發了一條信息。


    “來了,你們走了嗎?”


    鄒海很快回道:“沒。”


    “怎麽還沒走?秦賡這次是準備動真格的!”


    鄒海搖了搖頭,他知道秦賡是動真格的,但那又怎麽樣呢?


    “那就讓他來吧。”於是他飛快地回道。


    “就算你不擔心大師,你也要為你自己和你家裏考慮一下!”


    鄒海早就考慮過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動腦筋了,秦賡這條魚又太大,所以花了足足五六個小時,才把事情考慮周全。


    要是衛涵在就好了,他也不需要這麽傷腦筋。


    不過現在看來,效果應該不會太差。


    “你真的不怕秦賡?”


    “不怕。”


    “為什麽?”


    為什麽?


    鄒海笑著搖了搖頭,這個朋友的問題問得很幼稚。


    秦賡要對大師動真格的,難道大師就隻能束手待斃?


    凡是對大師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我們也要動真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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