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俊坐在很遠的一家咖啡店裏,透過玻璃遠遠看著孫麗,不由搖了搖頭。


    他知道孫麗現在一定很失望,但他沒告訴孫麗,讓她失望的事情還在後麵。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淩晨。


    巫俊從一條小巷裏走了出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壞人馬上就會出現了。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顯眼,他特意準備了兩套不同顏色的雨衣,又買了兩個不同顏色和樣式的頭盔。


    一套是他自己用,一套是給孫麗準備的,等會兒就會下雨了。


    孫麗蜷縮在一堆舊棉襖上,感受著天空飄下來的零星雨點,想哭的心都有了。


    這都已經五天了!


    她一個如花似玉、青春靚麗的大美女,在大橋上吹著冷風,感受著無數路人異樣的目光,在這裏裝精神病五天了!


    那些黑工廠的人怎麽還不來?


    他們要是再不出現,她家裏和局裏都瞞不住了!


    現在她自己都在嚴重懷疑,她這個計劃是不是失敗了,那些壞人現在可能在家裏呼呼大睡呢。


    因為前段時間才有人這麽做了,成功揭露了一個黑工廠,那些人會不會因此收斂?


    正當她對自己的信心越來越不足的時候,一輛黑色suv停在了侯永平麵前。


    孫麗隻是抬著眼皮看了一下這輛車,價值五六十萬,這應該不是來“抓”人的吧。


    開這麽好的車來抓精神病,怕是真有精神病。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車上下來兩個蒙著臉的人,飛快地衝到了侯永平麵前。


    其中一個手裏拿著電擊棍,劈啪一聲就把侯永平電暈倒過去,然後兩人像偷雞的黃鼠狼似的,飛快地把他拖上了車。


    不會吧,真是?


    孫麗眨了眨眼睛,覺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很佩服這些人,居然開著大幾十萬的suv來幹這種事,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啊。


    現在的壞人都這麽有錢了嗎?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又激動又緊張,苦苦等了這麽多天,終於來了啊!


    黑色suv上的人,又把附近兩個精神病人抓到了車上,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絲不苟,沒有驚起任何波瀾。


    眼看著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孫麗心裏越來越緊張。


    那個電擊棍看起來威力好大,被電一下應該會很痛吧。


    不過痛也就是一下,瞬間就暈過去了,她覺得可以承受。畢竟她是個要去當臥底的警察,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甚至還在心裏默默念叨著,趕快把我也抓走吧,老娘實在受不了繼續在這坡橋上呆下去了!


    再堅持幾天,她都快成真的精神病了!


    結果眼看著那輛黑色suv開了過來,但並沒有在她麵前停下,而是直接開了過去,沒有絲毫停留,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


    什麽情況?


    幾位大哥,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倒是等等我啊!


    說好的要帶我一起走呢?


    孫麗站在冷冷的風中,就像一個無助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心理陰影的麵積,卻比整片夜空還要廣闊無邊。


    這特麽到底什麽意思?


    看不起本姑奶奶是個女精神病?


    還是你們的車裝不下了?我可以坐後備箱啊!


    她辛辛苦苦地在這裏等了五天啊!


    吃了多少汽車尾氣,吹了多少冷風,都感冒了!


    結果這些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這麽走了,走了!


    就像徐誌摩的那句詩。


    悄悄的你走了,


    正如你悄悄的來,


    你踩一踩油門,


    不帶走一個精神病。


    這尼瑪……太讓人傷心了。


    老娘好想對著這個天,對著這個地,吼道,qnmlgb!


    “大師,你說這是為什麽啊?難道黑工廠也有性別歧視?”


    巫俊笑著扔給她一個頭盔和雨衣。


    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不要孫麗,可能是看她太瘦弱了,帶回去也沒什麽用吧。


    不過這也說明,那些人目的性很強,而且是早就偵查過的,對這橋上的情況了若指掌,否則也不會連看都不看一眼。


    看來他這幾天的小心謹慎還是對的。


    “趕快穿好了上車,他們已經走遠了。”


    “好。”


    孫麗咬了咬牙,趕緊把雨衣和頭盔戴起來,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心裏再苦也沒有用。


    不過等抓到這些可惡的家夥,她一定讓他們先嚐嚐她的格鬥術的厲害!


    居然敢看不起本姑娘,真是活膩了!


    巫俊騎著電瓶車,飛快地追了上去。


    現在線索已經有了,剛才那兩個人的影像也收錄了,這些人是跑不掉的。


    但這些人隻能算得上是“中間商”,真要順藤摸瓜地找到黑工廠,還需要一番周折。


    ……


    飛馳的黑色suv上,三個正常人都用毛巾捂著口鼻,顯然是嫌棄車上三個瘋子身上的味道。


    “md,明天又要去洗車了。”開車的司機,甕聲甕氣地說道。


    副駕駛上的人笑道:“怕什麽,今晚就能拿到錢,還不夠你去洗車?”


    “洗車倒是不用,先去洗個澡才是真的。”坐後排的人嘿嘿笑道,“對了東哥,這次幹完了,下次什麽時候再來?我看這個地方不錯,有好多啊!”


    “這裏暫時不來了,”副駕駛上的東哥道,“最近風聲有點緊,還是悠著點。要不是答應了黃老板這批貨,這次我都不打算出手的。”


    “怕個球,”司機大聲說道,“誰管這些精神病啊?”


    “別忘了,前不久詹老板才倒了黴,被人臥底曝光了,”東哥道,“可惜了那麽好一個老板,出手也大方,怎麽就倒黴了呢?”


    “誰讓他自己貪心去抓人的?自己不長眼睛,連臥底的記者都認不出來,坐牢是必須的,”司機不屑地說道,“要是交給我們這些專業人士來辦,能有這事?就是舍不得給錢。”


    東哥笑了笑,說道:“這倒是。”


    “東哥,你說這幾個裏麵,會不會有臥底啊?”


    “你當我也是瞎子?”東哥沒好氣地說道,“這三個絕對不是,一看就知道。前些天的那幾個也不是,都關了半個多月了,要是真臥底,早就發瘋了。”


    “對,”司機趕緊拍馬屁,“東哥的這個辦法簡直就是絕頂高明,把他們往小籠子裏一關,黑咕隆咚的什麽都沒有,正常人誰受得了半個月啊,也就這些精神有問題的人才能承受。”


    東哥點了一根香煙,沾沾自喜地說道:“別說,橋上有一個還真的像是臥底。”


    “你說那個女的?”


    “對。”


    “東哥,這你也能看出來?”司機道,“我還以為你是嫌棄她沒體力,才不要的。”


    “也有點這個原因吧,”東哥說道,“不過我總覺得她的眼神不對,老是盯著過往的車看,而且眼神清澈。”


    司機點了點頭,問:“如果她真是臥底,會不會現在就報警?”


    “沒事,等警察到了我們早就走了。”東哥洋洋自得的說道,“你以為我讓你們換車牌是什麽意思?不就是為了防著這一點嗎?對了,等下記得把車牌換回來。”


    “放心東哥,記得。”


    說話間,車子拐進一條岔路,很快來到一片幽靜的小樹林。


    一輛很大的集裝箱貨車,正停在路邊等候。


    開大貨的人見東哥到了,有點焦躁地問:“怎麽樣,齊了嗎?”


    “早就叫你放心吧,我們出馬還能有差池?”


    “那趕緊的,我得趁著天黑多趕點路。”


    說著幾人把老瘋子幾個人抬到集裝箱裏,又裝了一些貨物遮擋,東哥的人也換了車牌,但他沒有回頭,而是準備從前麵的小路繞到國道上。


    大貨車則轟隆隆地開上了省道,風馳電掣地朝北方開去。


    孫麗咬牙切齒地看著黑色suv走了,狠狠地說道:“可惡,難怪抓不住他們,居然這麽狡猾!”


    “沒事,你不是已經拍下來了嗎,”巫俊笑道,“等回頭就通緝他們,最多再逍遙兩天。”


    “哼,我還想揍……我還想親自抓他們呢。”


    suv上的三個人肯定是跑不掉了,巫俊已經把他們的影像存得好好的。


    不過現在不需要急著抓他們,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妙了。


    一路跟著大貨車向北方走去。


    開大貨的家夥也是小心謹慎,白天就把車停在路邊的小旅館,躲在房間裏睡大覺,晚上九點以後再出發。


    這種事情比較常見,有些司機為了躲避路政,經常這樣搞,所以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巫俊和孫麗一路追過了秦林,又過了長江,終於在第二天後半夜,到了一個叫做九龍鎮的小地方。


    大貨車開進了一條很偏僻的小路,最後來到了山裏,借著微微的晨曦,巫俊老遠就看到一個黑煙冒冒的大煙囪。


    現在居然還有這麽高的煙囪,難道就沒被環保部門查嗎?


    不過回頭一想,黑工廠老板都是有背景的,偷人這種事都敢幹,還有什麽不敢?


    他站在一個山頭上,遠遠對著這個規模看起來不小的廠使用了天機眼。


    隻隨便看了看影像,巫俊就斷定,就是這個地方沒錯了。


    裏麵的工人都是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動不動還要挨鞭子,這不是黑工廠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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