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滄突然驚醒在客廳的沙發上,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周圍。


    剛才那一切,果真還是個夢嗎?


    夢裏那個年輕人對他說的那些,是真的嗎?能夠實現嗎?


    他輕輕摩挲著手上的指環,清涼的感覺讓他的思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個年輕人說得對,這件事他的確處理得不夠好,他不應該對聶有所隱瞞,就擅自作出了自己的決定,這樣對聶來說,不公平。


    所以他決定,不管結果如何,今天晚上,他都要對聶把這事說清楚。


    於是他輕輕走到樓上,敲響了聶的房門。


    “爸,這麽晚了,你還有什麽事嗎?”


    聶滄低著頭,並沒有發現藏在床上的薑紫嫣:“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那我們去客廳說吧……”


    “不用了,就在這裏說吧,”聶滄害怕拖得越久,他會失去說出真相的勇氣,“其實這次的事情,全都是因為爸爸的一個夢……”


    聽完了聶滄的述說,聶和薑紫嫣眼睛都瞪直了。


    讓聶跟一個沒什麽交集和感情的人訂婚、結婚,就因為一個噩夢?


    雖然這個噩夢確實可怕,而且一旦入睡就會重複,的確讓人瘋狂。


    但是,夢隻是夢啊,又不是現實!


    “小,對不起,”聶滄把事情說出來,頓時感覺壓在心裏的大山,被人移開,“爸爸不對,應該早點跟你商量。”


    “沒事的爸,”聶笑道,“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


    “那……”聶滄頓了頓,問道,“你現在怎麽決定呢?”


    “當然是不訂婚啊!”薑紫嫣實在忍不住了,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糊塗啊?


    “一個夢而已,你就不顧聶一輩子的幸福了?”


    聶滄見突然有人從床上跳下來,當時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看清楚是薑紫嫣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我不對,我這不是來道歉了嗎?”聶滄苦笑說道,“但這事太古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巫俊不是來找你了嗎?”


    “巫俊?”聶滄眉頭微皺,“你是說那天一起的那個年輕人?”


    “對啊,”薑紫嫣道,“他很厲害的,他肯幫你,這天底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見聶滄愣著不動,薑紫嫣又問道:“他人呢?你該不會……沒見他吧?”


    聶滄心道,見倒是見了。


    第一麵直接把他趕出去了,第二次是在夢境裏,也不知道作不作數。


    “剛才他突然走進我的書房,我有點嚇到了,態度的確有點不好。”


    “那你完了,”薑紫嫣癟癟嘴,“那人很小氣的,你把他趕走了,想讓他再幫你,估計很難啊!”


    聶滄一聽就急了,心裏懊惱得無以複加,自己當時怎麽就沒好好想想呢?


    外麵那麽多保鏢守著,房子周圍各種報警裝置一大堆,巫俊卻能輕鬆就走進他的書房,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啊!


    “那紫嫣,現在怎麽辦,你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是啊紫嫣,”聶也跟著說道,“我覺得巫俊不是小心眼兒的人,你有沒有他的聯係方式,我親自給他道歉。”


    “還有還有,”聶滄抬起手,“剛才他走的時候,給了我一枚指環,說是借給我的,然後我就在夢裏看到他了,還跟我說了好多話。”


    薑紫嫣看到他的指環,不由皺了皺小鼻子。


    她剛才說巫俊小氣,倒不是她真的認為巫俊小氣,而是為了先給聶滄打個預防針。


    有的時候,越是難得的東西,才越顯得珍貴。


    如果把巫俊說成救苦救難的菩薩心腸,那大家都認為他出手幫忙是應該的,事情解決了也是應該的,但解決不了,那反而就是他的不對了。


    我這是為了你好,薑紫嫣心裏說道。


    “好吧,我打個電話試試。”


    薑紫嫣撥通了巫俊的電話,巫俊就在小區外麵的路邊,接到電話後便和宋謙再次來到聶滄家的客廳裏。


    再次見麵,聶滄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大師,剛才是我太失禮了,這裏向你道歉!”


    “不用,”巫俊道,“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聶滄聽了心裏咯噔一聲,越是說自己不小氣的人,就有可能越小氣!


    這跟喝醉的人,喜歡說自己沒醉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時間他心裏越發忐忑,不知道巫俊到底會怎麽做,是要故意敲打一下他,還是要趁機多要點報酬?


    畢竟這種事情,一般人解決不了,他也隻有任由巫俊宰割的份。


    “大師,”想通了這一點,聶滄很是幹脆地說道,“您看請您出手,需要多少車馬費?”


    巫俊皺了皺眉,這是錢的問題嗎?


    這次事情撲所迷離,他是在享受找出真相的過程。


    再說了,他缺這幾個錢嗎?


    就算聶滄把全部身家放在他麵前,都引不起他心裏一絲波瀾。


    沒辦法,實力不允許啊,不知不覺他就已經是華夏首富了。


    於是他擺擺手說道:“如果這次能順利過關,你以後就多去做點慈善吧。不是捐點款就了事那種,而是真真意義上的慈善,我想你應該懂。”


    “懂!我懂!”


    巫俊點點頭,他相信聶滄會說到做到。


    也正是因為覺得聶滄這人還不錯,他才願意出手管這事。


    “這樣吧,正好宋謙也在這裏,我有一個計劃,明天我們就按照計劃行事。”


    ……


    第二天上午,仍舊是秋高氣爽,晴空萬裏。


    聶和宋謙的訂婚儀式,安排在大江入海口的一個島嶼上。


    兩家的車隊匯合後,離開市區,開上了大江上的一座大橋。


    就在他們上橋後,幾輛各種各樣的車跟在他們後麵,然後並排在路上,以極慢的速度行駛,引得後麵的車一陣狂按喇叭。


    但不管後麵的司機們多麽狂躁,甚至有人從天窗裏鑽出來叫罵,這些車就像沒聽見一樣,牢牢地把他們堵在了後麵。


    這讓聶滄和宋謙家的車隊前後,空空蕩蕩,幾百米之內都沒有別的車輛。


    宋謙坐在最前麵一輛車的副駕駛上,身穿禮服,胸口上紮著花,神情淡定。


    聶坐在第二輛車上,聶滄和宋謙的父母,則在第三輛的房車裏。


    宋謙的父母不知道今天有大事發生,所以此時顯得喜氣洋洋,畢竟這次兩家聯姻,雖然有點倉促,但算起來也是好事。


    但聶滄手心裏的汗水直冒,車裏的冷氣開到最低,他的白色襯衫也全部濕透,不停地用紙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他很想讓自己鎮定,但發現根本做不到。


    因為昨晚巫俊說,今天在這大橋上,有人會襲擊他們的車隊。


    而且為了引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他還堅持不改變路線和時間,還讓宋謙和聶走在最前麵,充當誘餌。


    雖然再三保證兩人不會有事,但關心則亂,聶滄作為人父,又豈能真的完全放心?


    “親家,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最近這幾天休息不好,早上起來出點虛汗。”


    “那你可要好好補補了,”宋謙父親笑道,“回頭我那還有一顆三百年的人參,你拿去燉湯。”


    聶滄正想應下,突然聽到砰砰的碰撞聲,隻見前麵兩輛車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像喝醉酒了一般,在路上扭來扭去,撞在兩邊的欄杆上,車燈都掉下來了。


    “停車!”


    聶滄和宋謙父母還沒來得及下車,宋謙的車子就撞開了欄杆,一頭栽進了大江裏。


    而聶的車也緊隨其後,普通一聲栽了下去。


    “啊……快救人……救人啊……”


    聶滄和宋謙父母一片慌亂,臉色慘白,趴著欄杆癱瘓在路邊。


    橋麵距離水麵至少三十米,這下去人還能活著嗎?


    聶滄的雙眼更是瞪得血紅。


    為什麽會這樣?


    巫俊呢?


    他不是說過,一定會保護好聶和宋謙的嗎?


    結果兩人都同時掉進了江裏,這就是他的計劃?


    難道有些事情,注定是無法改變的嗎?


    兩家的車隊都停了下來,但大家隻能望江興歎,誰也沒有辦法,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的江水中,易容成宋謙的巫俊,對著司機擺了擺手,司機立即拿出一個氧氣麵罩扣在臉上,然後朝下遊遊去。


    同時,聶的車裏,易容成聶的薑紫嫣也把司機送出了駕駛室。


    兩個司機是西之林的人,所以忠誠方麵很可靠,不會擔心他們泄露機密。


    等兩人走了之後,巫俊和薑紫嫣繼續坐在副駕駛一動不動,等著救援。


    剛才巫俊感受了一股精神力的攻擊,兩個司機頓時神智錯亂,開著車亂撞一氣,最終掉進了江水中。


    不過巫俊早有準備,早就在其他車輛上坐了防護措施,所以隻有他們兩輛車出了事。


    他要用這種方式,引出真正的幕後人。


    半個小時後,橋麵上警燈閃爍,橋下聽著一艘快艇,一個蛙人仰麵跳進水裏。


    不久之後,就打撈上來兩具屍冰冷的“屍體”。


    看到宋謙和聶已經沒了呼吸,聶滄和宋謙的父母哭得昏天暗地,場麵一度差點失控。


    就在這時,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白色轎車裏,唐梧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宋謙死了,聶也死了!


    一個負心人,一個情敵,就這樣雙雙死在她的麵前。


    這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但不知道為何,唐梧心裏仍舊感覺嫉妒無比。


    他們為什麽要一起死?


    這太便宜那個狐狸精了!


    “好了,”這時坐在她身旁,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笑著對她說道,“你要求的事情,我都已經辦到了。”


    絡腮胡在說話的時候,心裏也在慶幸。


    雖然出了點小差錯,於計劃中有點出入,但至少兩個重要人物死了。


    這樣就能讓唐梧的靈魂,產生某種可怕的質變,然後為他所用。


    這可是他尋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個不錯的種子選手,如果這次不成功,那他這麽多努力就白費了。


    “那麽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履行你答應我的事情了?”


    “等等,”唐梧咬著嘴唇說道,“我想去看宋謙最後一眼。”


    “嗬嗬,好,你去吧。”


    絡腮胡笑道,唐梧越是嫉妒、怨恨,越是悲痛、憤怒,越是瘋狂、後悔,對她的靈魂變異越有好處。


    看著大步走去的唐梧的背影,絡腮胡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去看吧,然後變成一個可怕的惡魔,拿起嫉妒和怨恨這兩把武器,捅進每個人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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