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循著謝端的氣味,此時來到了涼亭外。


    謝端瞧見它後,找了個借口走開,來到某處角落,伸手將它托在掌心,同時悄聲開口詢問。


    “怎麽樣?找到糧食藏在哪裏了麽?”


    煤球聞言,使勁搖了搖頭。


    “煤球把整座山莊都逛遍了,可始終沒有找到那批糧食的蹤跡,我想糧食應該不在這裏。”


    聽了這話,謝端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行!辛苦你了。”


    謝端說完,讓它回到了乾坤袋中。


    正午時分,周道義與龐正談完了生意,當即便準備下山離去,龐正熱情地留他們在山莊裏吃午飯,不過被周道義以事務繁忙為由,拒絕了。


    出了正氣山莊,謝端駕著馬車,脫離了山莊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繼而把煤球喚了出來。


    “你繼續留在這裏幫我監視那個龐正,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回報!這張符你留著,切記不要隨意打開,遇到危險時往地上一擲,便可趁此機會逃命,明白了麽?”


    謝端麵色嚴謹,將一張折成了三角形的符咒,遞到了煤球的手中,同時對它吩咐了一番。


    “好吧!先生放心,煤球一定會立功的。”


    煤球把符藏到了耳朵裏,信誓旦旦的說道。


    接著毫不猶豫,跳下馬車,鑽入了草叢。


    按照謝端之前的分析,山莊裏應該有精通術法之人,所以他才會賜下符咒,給煤球做保命之用。


    沿路行不過兩裏,前方樹林,李清帶著人正隱藏在山溝下,見了他們下來,連忙現身會合。


    “怎麽樣?可有什麽發現?”


    李清迎上前去,打量著謝端,出言發問。


    “姐夫,事情有變,衙門裏有他們的細作。”


    謝端跳下馬車,朝著周圍的衙役望了望,將李清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向他如實匯報道。


    “什麽?”


    乍聞此言,李清麵色驟然一變。


    “八九不離十,我已經猜到那人是誰!此處人多眼雜,為防消息走漏,咱們先回去再說。”


    說到這裏,李清微微頷首,鎮定下來。


    他當下讓兩名捕頭,各自帶隊回府,自己則是與謝端搭上了周道義的馬車,直奔縣城而去。


    沒過多久,馬車進入縣城,停在了路邊。


    周道義立於車頭,朝著二人拱了拱手:“大人所托之事,周某已經完成,就此告辭了。”


    李清見狀,回了一禮,與他道了聲謝。


    兩人步行回衙門,街道上人來人往,倒是正好做掩飾,謝端邊走,邊將情況與他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李清是大感驚愕。


    “想不到啊,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本縣如此信任於他,他竟然……”


    念及此,又不免有些痛心,長歎了口氣。


    “知人知麵不知心!不過眼下也隻有七八成的把握證明是他,事實究竟是否如此,尚需要進一步驗證,咱們這一次,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謝端緊接著說出了自己的計策,李清再一次被他震撼到了,不得不說,此計正是一石二鳥。


    不僅能查出內鬼,更可以查出糧食的所在。


    ……


    次日清晨,糧廳。


    “快快快,動作都給我麻利點!”


    阮秀站在院子當中,指揮著一眾衙役集合。


    負責看守倉廩的衙役,此刻全部被調離了出來,一個個整裝待發,似乎即將有場硬仗要打。


    主簿大人聽得動靜,不由出門查看。


    “阮捕頭,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見了眼前的場景,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主簿大人!是這樣,被盜走的糧食,縣令大人已經查出了幕後案犯,故而讓我整頓人手,前往正氣山莊緝拿盜賊,順便追回被盜的官糧。”


    阮秀朝他行了一禮,不緊不慢,如是說道。


    “哦?這麽快!被盜走的糧食找到了?”


    聽聞這話,他麵色微微一怔,繼續追問。


    “是啊!這還多虧了謝公子,昨日隻身進入山莊查探,不負所望,總算掌握了確鑿證據。”


    他一臉的自信,對此仿佛胸有成竹。


    “主簿大人,我們該動身了,告辭!”


    阮秀不再多言,集結了隊伍,出門而去。


    主簿大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神情複雜。


    他愣了片刻,繼而回到了主簿院。


    麵色略帶憂慮,不假思索,遂研墨提筆,迅速寫下了一張字條,走到門外,吹了一聲口哨。


    “撲楞楞……”


    一隻白羽紅尾的鳥,落到了他的手上。


    主簿大人把紙條卷好,塞入竹筒,並綁在了那隻鳥的腿上,接著揮手一揚,鳥便振翅離去。


    “希望還來得及!”


    他喃喃自語,輕聲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來得及,當然來得及!”


    忽然之間,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主簿大人循聲望去,但見謝端提著刀,從拱門緩緩進入院中,而他的身旁,跟著縣令大人。


    身後,阮秀王成二位捕頭,神色陰沉。


    “你們……”


    他甚至有些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主簿大人,你的事發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謝端神色從容,雙眸緊緊的盯著對方。


    李清手一揮,身後的阮秀瞬間帶人圍了上去,兩名衙役二話不說,直接反剪了他的雙手。


    另一名衙役則拿來鐵鏈鐐銬,將其鎖住。


    “大人,卑職所犯何罪?”


    他依舊心存僥幸,並不願就此承認。


    “哼!你自己做的事,還用得著我說麽?”


    李清冷哼一聲,聽了這話,更顯得氣憤。


    “你太讓本縣失望了!本縣如此信任你,在任期間,屢次提拔,沒想到你卻暗通盜賊,竊取百姓的救命糧食,事已至此,還敢說自己無罪?”


    這一番話聲色俱厲,同時又摻雜著些痛心。


    “卑職冤枉!大人,我冤枉啊!”


    主簿大人聽聞此言,不由高聲叫屈。


    “冤枉?主簿大人,狡辯是沒有用的!”


    “冤枉”這兩個字從他的嘴裏喊出來,謝端隻覺得有些好笑,當下不再掩飾,索性道明了緣由。


    “剛剛那隻鳥,名叫紅隼,乃是正氣山莊莊主龐正所養的飛禽,可做傳信之用,它怎麽會出現在你這裏?”


    謝端邁步上前,打量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官倉糧食屢屢被盜,神不知鬼不覺,大家都以為是飛賊,可實際上,卻是有人以‘五鬼搬運術’偷偷運走。”


    “鬼怕神,你便以倉神神像破舊為由,將倉神撤下,以此方便對方行事。”


    “官倉乃縣衙重地,能夠經常接觸到、並且有一定話語權的人,除了你,又還會有誰呢?”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暗中挑起百姓鬧事的人,應該也是你吧,主簿大人。”


    謝端麵上掛著一抹笑容,娓娓道來。


    主簿大人此刻,額間已經有細汗滲出,麵色也帶了些許驚恐。


    “你……你胡說!你說的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沒做過,我……我冤枉啊!”


    雖然語態還很強硬,可卻顯然底氣不足。


    “哼!是不是冤枉了你,到時候自見分曉。”


    謝端不再多言,朝李清望了望,眼神交流之下,二人具是心中有數,隨即準備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把他帶回去收監,好生看管!”


    李清一聲令下,阮秀當即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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