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遠去, 阿桔從廂房裏出來,見母親笑著往回走呢, 奇道:“娘,剛剛他來做什麽?”騎馬來自家的, 隻有他,況且母親出去時她聽到弟弟的聲音了。


    柳氏無奈道:“趙公子要帶小九去山中打獵。”


    阿桔心中一驚,“娘你答應了?”


    柳氏點頭,對著院子裏長滿白菜的菜畦道:“人家特意來問,我能不答應?阿桔別擔心,趙公子自小習武,常去山中狩獵, 這麽多年都沒出過事。剛剛他也說了, 就帶小九在外圍逛,不會有危險的。”上次去趙家,寧氏說了很多趙沉的事,所以她放心。


    阿桔可是一點都不放心, 她還記得趙沉那日用弟弟威脅她的話, 上次她婉拒了趙夫人的提親,誰知道趙沉是不是因此不快了,打算拿弟弟逼她?


    有心埋怨母親不該如此相信對方,張了張嘴,阿桔又說不出口。趙沉在父母麵前向來守禮,之前還救過弟弟,父母根本沒有道理不信救命恩人。


    阿桔懊惱地回到了屋裏, 坐立不安。


    不會,他應該不敢欺負弟弟,小九真受了欺負,以後肯定不願再跟他學武,兩家關係也會徹底變僵,這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是在故意嚇唬她嗎?用這種方式警告她,提醒她快點答應?


    阿桔腦海裏各種念頭閃過,無奈趙沉先賺了好名聲,除非弟弟真的出事,她想不到理由阻攔。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趙夫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


    目光落到那株翠綠蘭花上,想到寧氏的柔聲細語,阿桔心中很是複雜。


    午飯做好了,林重九還沒有回來。


    阿桔擔心極了,去廚房幫忙端菜時不停往外望。


    柳氏恍然大悟,“瞧我,忘了告訴你了,趙公子說他們晌午在山裏吃,下午才回呢。”


    阿桔終於忍不住埋怨母親:“娘你就這樣慣著小九吧,現在他才幾歲?都敢到深山裏玩了,等將來長大些,不聽話了,那時候你想管都不行!”


    柳氏噎住,仔細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便道:“行,回頭我跟他說說,下次不許他去了。”


    阿桔總算稍微安了心。


    下午娘仨在屋裏說話,街上忽然響起馬蹄聲,林竹眼睛一亮:“小九回來了!”說著往外跑去。


    柳氏也理理衣裳往外走,阿桔坐著沒有動,隻緊張地聽外麵動靜。


    林家門口,趙沉先下馬,再去抱林重九,放他落地時瞥見柳氏母女走了過來,趙沉轉身,對著柳氏道:“伯母,我們回來晚了,讓您擔心了吧?”


    柳氏早已打量過兩人,一大一小衣衫齊整都不像有事的樣子,一顆心終於落了下去,笑著回道:“怎麽會擔心,小九交給你照看我再放心不過了,隻是承遠啊,小九年紀還小,我怕他玩著玩著把心養野了,以後沒有你陪著也敢偷偷去山裏玩,下次還是別帶他去了吧?”


    趙沉還沒說話,林重九不高興了,將手中山雞舉到她麵前:“娘你看,這是我打到的!你別管我,我都跟趙大哥說好了,以後還要跟他去打獵,娘你放心,我會乖乖聽話,絕不自己偷偷上山!”


    山雞看起來有三四斤,林竹才不信是自己弟弟打到的,“吹牛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連咱們家的雞都抓不住,還能逮到山雞?”


    林重九氣得臉都紅了,看向趙沉,趙沉摸摸他腦袋,笑著解釋道:“小九力氣不足,我幫他拉弓,他瞄準頭,因此這隻確實是小九的功勞。伯母,小九乖巧懂事,您就別拘著他了,或者還是不放心把小九交給我?”


    “不是,隻是小九他……”柳氏結巴了,怎麽都想不到該說什麽好,最後瞪著兒子道:“行,就讓你去,不過以後你敢偷偷跑山裏去玩,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林重九連忙保證自己會很老實。


    趙沉又從馬上解下一隻肥碩山雞遞給柳氏:“伯母,這個算是我孝敬你們的。”


    自家都有一隻了,柳氏哪好意思再要:“不用不用,快帶回去給你娘添菜吧!”


    趙沉堅持給她:“多謝伯母掛念家母,我那裏還有一隻。天色不早,我先走了,伯母記得替我向伯父問好。”


    “要不進來喝杯茶再走?”柳氏熱情地邀他進去小坐。


    趙沉謝絕,漫不經心瞥了西廂房一眼,同陳平一起上馬。


    少年縱馬離去,意氣風發,柳氏越看越喜歡。要是對方真有那種心思,女兒嫁過去倒也不錯。


    等兩人徹底不見了,柳氏拎著兩隻雞跟林竹姐弟一起往裏走。


    山雞活蹦亂跳,柳氏準備今晚把小的燉了,大的養一陣子,下月秋收時再吃。


    她在外麵忙活,林重九興奮地跟林竹說山中見聞。阿桔在屋裏等了半天,弟弟妹妹卻一直不進來,隻好出去尋人,見兩人坐在屋簷下,一邊看柳氏殺雞一邊說話,她佯裝好奇走過去,跟著一起聽。其實不用聽,單看弟弟紅潤興奮的臉色,就知道他在山裏過得很盡興,一點都不像被欺負的樣子。


    阿桔突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她為弟弟心緒不寧整整一日,他則帶著她弟弟遊山玩樂,要說沒有半點蓄意,她不信。


    聽聞弟弟下次還要去,阿桔偷偷用銀子誘.惑他,隻要林重九答應不再去了,她就給他一錢銀子。


    林重九對銀子並不感興趣,別說是一錢,就是一兩,他也會選擇打獵。弟弟不為金錢所動,阿桔沒有辦法,抱住林重九,擔憂地哄道:“小九,你在山上,大姐擔心得都吃不好飯,所以你別去了行不行?大姐怕你出事。”她幫母親哄了那麽多年的弟弟妹妹,自認了解他們的軟處。


    她聲音柔柔的,是長姐對弟弟的關心。林重九心裏暖暖的,轉過身,小大人似的安撫道:“大姐你別擔心,趙大哥很厲害,他會照顧好我的,我也會乖乖聽他的話,絕不亂跑。”


    阿桔真想給他一個爆栗!


    傍晚林賢回來,從長女口中得知林重九去山裏逛了一天,並沒有訓斥林重九,隻叮囑他聽話。


    在他看來,兒子跟女兒不一樣,女兒知書識禮嬌養在家,兒子還是多見些世麵好,難得遇到趙公子這樣的貴人,正是機緣。至於長女的擔心,林賢自信還能管好兒子,臭小子真敢胡鬧,他把他拴樹上打,看他長不長教訓。


    有了父親的支持,林重九開開心心繼續隨趙沉進山打獵。


    不知不覺,七月眼看著就要過完了。


    每到月底,柳氏都會去鎮上置辦東西添補家用,這次也不例外。林竹久未出門,纏著要跟她一起去。柳氏想到自從趙夫人登門之後,或許是得了珍品蘭花的緣故,長女臉上笑容漸多,似乎真的想開了,便應了林竹,臨走前叮囑阿桔好好看家,又讓林重九在山裏小心點,早點回來。


    姐弟倆各自應下。


    送走他們,阿桔在家打掃院子,林重九去了河邊。


    趙沉拉他上馬,隨意問道:“伯母又去鎮上了?”林家很多事情,他都從林重九口中知曉了。


    林重九點頭:“我二姐也去了。”


    趙沉看向村子,嘴角翹起難以察覺的弧度,回頭對陳平道:“突然想起,我早上寫了一封信,忘了交待下去,你回去把信送出去,再到山下等我們。”


    陳平心領神會,迅速調轉馬頭。


    七月底,天氣已經沒有那麽熱了,清晨的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阿桔陪呦呦玩了一會兒,便把針線筐拿出來,坐在屋簷下給弟弟縫襪子。呦呦在柵欄裏走來走去,隔一會兒就朝她叫兩聲,阿桔狠心裝沒聽到。沒有妹妹幫忙,她可不敢放呦呦出來,跑也跑不過它,抓也抓不住。


    抬頭看呦呦的功夫,針尖不小心紮到指頭,阿桔吸了口氣,忙將指頭放入口中。吮著吮著想到弟弟,麵露擔憂。


    縫完一雙襪子,日頭已經到了樹梢,阿桔撿起針線筐,正要進屋,外麵有馬車停在了自家門前。


    阿桔很意外。


    姨母知道今日母親會過去,往常都會陪母親一起逛街,來人不可能是她。其他坐得起馬車的……


    趙沉帶弟弟去山上打獵了,難道是趙夫人?


    阿桔忙將針線筐放在窗台上,快步朝門口走去,“來了來了,誰啊?”


    外麵的人聽到她腳步聲,笑問:“這裏可是林夫子家?我家老夫人曾經受過夫子恩惠,命我前來拜訪。”


    那是一道中年婦人的聲音。阿桔腳步一頓,仔細回想,似乎沒聽父親提過。不過父親在鎮上教書,來回來去,幫過不少人的忙,不可能每件事回來都要跟他們提。


    阿桔開開門,就見外麵站著一個穿褐色衫子的婦人,膚色白皙,微微發福,笑起來很是和善。


    阿桔客氣詢問:“您是?”


    婦人笑著言明來曆,說是家中老夫人被人撞倒,是林賢扶起來的,今日老夫人派她過來送禮。


    阿桔忙謝絕:“老夫人太客氣了,家父乃是舉手之勞,實在不必破費。”


    婦人堅持要給,將手中匣子往阿桔手裏塞,阿桔推辭不過,不得不接,沒想剛要開口道謝,眼前一黑,緊跟著嘴被一塊兒帕子捂住,身體也被人推到門牆一側緊緊抵著。阿桔大驚,對上婦人突然凶狠起來細長眼睛,心知不妙,奮力掙紮,奈何婦人力氣太大,她眼皮也越來越重,昏倒前最後看到的,是頭頂旋轉的藍天。


    婦人回頭看車夫,見車夫點頭,飛快將阿桔抱了起來,輕輕鬆鬆塞到馬車裏,再將林家大門從外麵帶上,這才上了馬車。簾子落下,車夫立即揚鞭而去。


    出村的路上遇見一些村人。


    近日常有馬車來去,村人見怪不怪,好奇打量兩眼也就算了,任誰都想不到,林家大姑娘昏睡在裏麵。


    今日趙沉跟林重九運氣不錯,進山不久,趙沉已經獵獲兩隻灰兔。


    等林重九撿回第三隻兔,趙沉道:“小九,今日咱們早點下山,免得連續晚歸伯母掛念。”


    林重九還沒有玩夠,不過聽趙沉的話有道理,便點頭道:“好,都聽趙大哥的。”


    趙沉接過兔子,示意他走在自己前頭,到了山腳,遠遠可見陳平已經在下麵等著了。三人上馬,快馬加鞭往回趕。


    抵達村子時,大多數人家剛開始準備午飯。柳氏母女要在鎮上用飯,晚一些才回來。


    趙沉將林重九從馬上抱下來,搖搖已經空了的竹筒:“小九去給我灌點水,我有些渴了。”


    林重九邀他去裏麵坐,趙沉依舊婉拒。


    林重九隻好接過竹筒,轉身,拍門喊人。以前家裏大門都隻是虛掩,最近因為養了呦呦,怕它跑出來,便從裏麵關上了。林重九本想拍一下就收回手的,未料原本應該從裏麵插著的門竟然開了……


    林重九愣了一下,跟著笑道:“一定是我大姐忘了關門,趙大哥你等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進了院子,林重九先喊長姐,不想上房廂房都沒有人,廚房也沒有。林重九納悶地撓撓頭,裝滿水往外走時,聽到柵欄裏母鹿很不安生,湊過去一看,發現槽子裏幹幹淨淨,早上喂的樹枝也光禿禿的了,分明是還沒有喂晌午這頓。


    林重九越發困惑,出去時把這事跟趙沉說了。


    趙沉神色凝重起來,低聲問他:“我記得你說過,你大姐退親後就不願意出門了?”


    林重九點頭。


    “走,我跟你進去再找找,或許她故意躲起來了。”趙沉牽著林重九跨進院子,隻是兩個人仔仔細細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阿桔的身影。


    林重九開始著急了。


    趙沉沉默片刻,拍拍他肩膀,蹲下去直視他的眼睛:“小九別急,你現在去你們家平常走動的人家看看,過去時隻說去找夥伴玩,別提你大姐不見的事。如果整個村子都沒有找到人,馬上回來找我。”


    林重九心中不安,臉色發白,隻是看著男人平靜的臉龐,他強壓住心慌,點頭離去。


    他幾乎挨家挨戶地找,都沒有,回來之前甚至去了孟家。孟家大門開著,院子裏孟仲景兄弟正在菜園裏忙活,如娘蹲在灶房門口洗菜。在他們瞧見自己之前,林重九悄悄退了出去。


    長姐肯定不在這裏。


    他徹底慌了。


    跑回自家,看到裏麵負手而立的男人,他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趙大哥,我大姐不見了……”


    趙沉將人按在懷裏,沒有安撫他,而是把陳平叫了過來:“你去鎮上看看,如果大姑娘在周家,你自己回來,如果不在,立即請伯父伯母回家。記住,安撫伯父伯母稍安勿躁,切不可把大姑娘不見一事聲張出去。”


    “少爺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妥。”


    趙沉頷首,又低低囑咐一番,放他去了。


    不到兩刻鍾,林賢三人就匆匆趕回來了,跟來的還有周培夫妻。


    幾人麵色都不對,柳氏一下馬車立即跑向西廂房,確定女兒真的不在家,哽咽出聲,強忍著隨男人們進了上房,還沒站穩就哭了:“趙公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阿桔怎麽不見了?”情急之下再也顧不上稱呼。


    林賢麵色凝重,緊緊盯著趙沉。


    趙沉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後道:“伯父伯母,你們仔細想想,大姑娘有沒有提過想去什麽地方?”


    林竹哭道:“不可能,我大姐現在哪裏都不會去!”就算要出去走走,長姐也不會如此不聲不響地離家。


    周培嘴唇動了動,看看林賢,最終還是垂眸開口:“前幾日聽聞鄰縣有人強擄良家女子……”


    還沒說完,柳氏直接朝後麵倒了下去,幸好小柳氏林竹就在旁邊,一起扶住了。


    林賢雙腿也發軟,但他是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著急,“阿竹,扶你娘去西屋,小九也去,好好勸住她,找你大姐的事交給我們,咱們誰都別慌,別亂了陣腳。”


    等女眷們走了,林賢先跟周培商量:“妹婿,勞煩你派人悄悄打聽那夥人的消息,我再去附近找找,找到最好,若天暗之前還沒有阿桔的下落,咱們就,報官。”姑娘家失蹤,一旦傳出去,不管能否找回來,名聲都完了。隻是他們人單力微,這邊找的時候,惡人可能已經逃遠了,跟女兒的安危相比,名聲算什麽?


    周培轉身要走,趙沉伸手攔住他:“兩位伯父稍等,你們不覺得此事有蹊蹺嗎?今日大姑娘一人在家,此事連住得稍遠些的村人都未必知道,那些賊人又如何知曉?那麽就說明,帶走大姑娘的人一定住在附近,甚至是熟人。請伯父仔細想想,林家認識的人裏,都有哪些仇家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他分析地有條有理,林賢不由自主鎮定了些,很快便想起一人:“王五!”


    林家沒有仇人,村人也都淳樸,很少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思來想去隻有王五一個敗類。


    想到曾經覬覦自家女兒的王五,林賢抬腳就想往外麵衝,被周培趙沉一起拉住。趙沉看向周培,用眼神示意他說,周培便道:“姐夫,這事兒不能由你出麵,附近村人都認識你,你突然去找王五,很容易讓那些人猜出些,還是我派人去吧,他住在何處?”


    林賢恨聲說了。


    “人我一定會找回來,姐夫且安心留家,安撫她們娘幾個。”周培落地有聲,隨即大步離去。


    趙沉馬上道:“伯父,此事我不能不管,請您安心等候,我定會把王五帶到您麵前。”


    不等林賢道謝,他也走了。


    外麵馬車馬蹄聲急促離去,林賢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他抬頭望天,第一次恨自己無權無勢,連救回長女都要指望旁人出手。屋裏突然傳來妻子壓抑的嗚咽,林賢轉身,雙拳緊握。


    王五覺得自己最近幸運又倒黴。


    那日他正在家裏睡懶覺,一個瘦高黑臉漢子領著一個俏姑娘來找他,讓他帶那姑娘去林家棒子地裏演一出戲。除此之外,對方什麽都不肯告訴他,隻給了他五十兩銀子,還說如果他演得好,回來再給五十兩。


    王五自然接了這輕鬆又賺錢的活兒。帶姑娘過去的路上,他琢磨了很多,總覺得這姑娘八成是奔著孟仲景去的,否則人家都有未婚妻了,還哄他玩什麽英雄救美啊?王五決定幹完這事兒後牢牢盯著孟仲景,如果他跟這個女的有私.情,他就趁機敲他一筆,沒準還能摟著那姑娘睡幾晚。


    哪想他忙完去找瘦高男人討另外五十兩時,竟被對方抓了起來,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裏,每日三餐供著,就是不放他出去,害他揣著一百兩銀子都沒處花。前幾天瘦高男人忽然又來找他,說隻要他再完成一件事,就給他五百兩,條件是他必須離開這裏,再也不許回來。


    若沒有這個條件,王五可能擔心自己會不會又白幹一場,有這麽逼他離開的條件,他就放心了。


    於是他正在窯子裏準備快活呢,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沒等他係好褲腰帶,被人迎頭套下一個麻袋,拎進馬車帶走了。


    再得見天日,一抬頭,看見了兩個麵熟的。一個是林賢,一個是周培,另一個,王五看了一眼不敢再看,那樣冷戾的眼神,他莫名地害怕,哪怕他根本不認識他。


    林賢卻將他躲避的眼神看成了心虛,一把攥住他衣襟,咬牙切齒:“說,你把阿桔帶到哪裏去了?敢說半句謊話,信不信我殺了你!”


    他身後桌子上真放著一把菜刀,王五嚇了一跳,猶豫的功夫,林賢猛地轉身把菜刀拿了起來。王五頓時跪地求饒:“我說我說,隻是我說了,林夫子放了我成不?我家裏還有老娘……”


    趙沉一腳踹在他胸口,冷眼看他:“再說一句廢話,我要你的眼晴。”


    他不拿刀子都比拿刀子的林賢嚇人,王五遍體生寒,連忙如瘦高男人教的那樣道:“三位饒命,饒命啊,我真不是故意欺負大姑娘的,隻是前陣子賭錢輸了,還不上錢就得沒命,碰巧認識一個人販子,我就想到了大姑娘,大姑娘可是咱們這邊……然後我就一直盯著你們,發現今日你們都走了,隻有大姑娘在家,我馬上去告知那人。我負責引路,他跟他的同夥誆騙大姑娘出門,再用迷.藥迷暈她。事後他們把我放在一個路口,打發我十兩銀子就走了,之後的事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個畜生!快說,到底把我女兒藏哪裏去了?”林賢眼睛都紅了,抓著王五肩膀低吼。


    王五搖頭,眼神躲閃:“我真不清楚,隻聽他們說要去什麽山裏先躲起來,後日跟另外兩個擄姑娘的同夥匯合了再離開。隻是我沒聽清,真不知道是哪座山,林夫子求你饒了我吧,我把那十兩銀子都給你,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


    林賢揮拳就要打人,趙沉攔住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他俯身,匕首搭在王五脖子上,王五才要躲,鋒利刀刃便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線:“我問你最後一遍,他們到底去了哪座山?”


    匕首清涼,男人眼神更冷,王五渾身顫抖,真的怕了,小心翼翼往一側歪脖子:“東邊,我隻聽清是東邊的山,到底是哪座我真的不知道,三位老爺饒命啊!”


    “如果找不到人,我讓你生不如死。”趙沉冷冷看他一眼,收起匕首,示意陳平將人帶下去。


    他起身,正色對林賢二人道:“兩位伯父,我常年在山中打獵,對東邊一帶山林比較熟悉。現在我先帶家中下人去山中尋人,兩位伯父領人去附近幾處路口看守,安排妥後再去山中一起尋找大姑娘,若明晚之前依然找不到人,咱們在此碰頭,另作商議可好?”


    少年冷靜果斷,林賢周培互視一眼,都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齊聲道謝。


    趙沉目光便落到了林賢身上:“伯父放心,我會竭盡所能救回大姑娘。”


    林賢心中微震,想看清少年眼中那抹深意,趙沉已經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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