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抓住了徐誌的手,一把將他的手腕壓在桌子上。


    因為用力太大,那桌子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徐誌因為沒有防備,被江涼就這麽一甩身上都還沒有力氣,隻見麵前銀光一閃,剛才垂落在地上的刀就到了江涼的手中。


    外麵適時的刮進來一陣風,吹動江涼頰邊的鬢發,她背對門口,那刀子猛然被江涼舉起!


    徐誌恰逢抬頭,隻覺得麵前這身量不大的姑娘眼神異常的冰冷,那冷意甚至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像是從地獄攀爬上來的惡鬼,讓徐誌心驚肉跳,連腦神經都顫了一分。


    沒等他下意識尖叫出來,比江涼眼神更冷的,是她手裏那刀子!


    她揮刀速度極快!猛然落下!村長牙根都顫了顫!


    頓時!


    血跡噴射而出!


    可能因為看江涼現在這冰冷的容顏看愣了,徐誌出神之時,隻覺得小指一涼。


    錐心刺骨的疼痛傳來,他甚至來不及向下看,便感覺到了自己小指的分離——


    “啊!!!!!”


    驚破天際的一聲哀嚎,徐誌臉色變得雪白,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緊緊攥住自己的手,在地上痛的打滾。


    剛才從小指噴出來的血跡濺了江涼一身。


    她睥睨著地上的徐誌,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將刀子扔下,發出當啷一聲聲響。


    村長被嚇愣了,徐氏率先反應過來,同樣撕心裂肺喊了一聲撲到徐誌身旁,看著被切斷的小指麵色慘白。


    “你……你……”


    攥著自己的手,徐誌咬著牙看著江涼,反倒是換來江涼清冷的眼神。


    “願賭服輸,徐誌。”


    “我斷你一截小指,尚且沒有斷了你的後路。”


    “你仍然可以繼續勞作繼續幹活,養活自己也不成問題。”


    “不過如果你繼續賭下去,到時候斷的就不是一截小指了,你應該明白。”


    “等你賣掉了這房子,賭完以後,你還有什麽能賭的?”


    她如此一番話,村長暗了暗發白的臉色,咳嗽一聲上前一步


    “這種畜生,殺了他都不為過!”


    或許是恨鐵不成鋼,他一腳踹到地上的徐誌身上


    “趕緊滾出去!別髒了我的地方!”


    看村長這樣,江涼闔了眼睛。


    這村長是個明事理的,既然有一天,徐誌因為賭,能朝著自己的生身父母舉起刀子,下一步,他做出什麽都不足為奇。


    所以對這種人,心軟一時,就是後悔一世。


    她抬起頭,拎起一旁的麻袋。


    幸好口子開的不大,那些花生也沒落出去多少。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不多留了。”


    把麻袋往桌子上一放,江涼貼心的避開那滿是血跡的地方


    “上次三娘病重,村長走家串舍為三娘尋來一碗米粥,這次三娘有了機緣,這是給村長的謝禮。”


    見村長似乎要推脫,江涼搖搖頭


    “村子裏其他人我自然心裏都有數,村長不必介懷,順便……”


    說到這裏,她看了徐誌一眼,明明就是什麽情緒都不帶,徐誌卻是下意識的心中一緊


    “徐誌,我們願賭服輸,剛才我也說了,如果經過這件事你還是不改,還是繼續如此冥頑不靈威脅村長和徐大娘……”


    伸出一根指頭,江涼危險的眯了眯眼


    “再有一次。”


    “我就殺了你。”


    豔陽三月天。


    屋裏卻像是結了凝霜。


    江涼踏出去的步子非常緩慢,徐誌躺在地上,無法控製的發起抖來。


    從剛才這女人的威脅中能看的出來。


    她,絕對不是開玩笑。


    ……


    已經臨近傍晚,經過徐誌一事,這一身的血跡走在街上其實有些駭人。


    不過因為白天這些人剛在江涼家裏占了便宜,搶到了好多果子,就算是看到她如此驚悚,也還是一個個的搓搓肩膀對視一眼,對著江涼笑笑才關上自家大門。


    畢竟現在不比以前,這江涼一躍之間成了村裏的香餑餑,都得供著,也得罪不起。


    就算是她殺了人,隻要繼續給她們果子,那也跟她們沒關係。


    她擦了擦自己袖子上的血,兩邊的大門紛紛關上,江涼倒是也不驚訝,卻不想前方轉角遇到個熟人。


    江誌站在路口,手上拿著一個啃的還剩核的果子。


    遠遠站在那裏,看著江涼,大有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眼神驚恐萬分,咬緊牙關麵如死灰


    “江涼……你……”


    看看自己滿身的血跡,江涼無所謂的抱胸,有趣的看著他


    “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殺人了,我把村東頭的徐誌殺了。”


    被她這陰冷的語氣嚇得一激靈,江誌後退一步。


    這村長是村裏唯一上過學的人,當時徐誌先出生,寓意誌向遠大。


    而江誌沒過幾個月也出生,這江家老漢也沒什麽文化,照葫蘆畫瓢給江誌也取了個這名字。


    如今江涼一說徐誌被自己殺了,江誌不免想到了自己,腿一個哆嗦,扔下手裏的果子,連滾帶爬的就跑走,嘴裏嗷嗷喊著


    “江涼殺人了!江涼殺人了!江涼把村長一家都殺了!!”


    聽那聲音越來越遠,江涼翻了個白眼。


    就這等膽識還想考狀元,草包一個。


    她走上前去,撿起地上的果核。


    今天這李秀芳已經被自己趕走,照理說應該沒拿到果子才對,那江誌手裏這果子,是誰給他的?


    一邊想著,她往那巷子裏看去。


    巷子裏隻有一家人,記憶中,這好像是江有海一家。


    江涼的父親江大山在城裏做工,不經常回來,而這江有海,便是江大山的兄弟,也就是江涼的大伯。


    他們還是有些親戚在的,今天搶果子的時候,江有海的妻子小王氏也在裏麵,不過自己當時沒怎麽注意。


    這麽說來,是這江有海一家將果子給了江誌。


    想起當時,原身江涼被活埋之前,曾經在大雨當中捶打著江有海的大門尋求幫助,一句一句的“大伯救救我”,也沒換來這一家人的同情。


    那扇門到最後也沒開,原身江涼也死在了那冰冷的土地中。


    如今,卻是將從她這裏搶的果子分去了給自己的“好二哥”江誌。


    可真是,既諷刺,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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