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幾人飛身的方向,忙追了出去。


    隻見他一動,已經失了掌門,群龍無首的巨浪幫眾弟子連忙道:“副掌門!”


    一個身影攔在他麵前,是巨浪幫掌門之女秦卿:“賀蘭哥哥,你要去哪裏?現在爹爹不見了!你總得幫我們拿個章程才是啊!”


    賀蘭頡眼見閻司清幾人身影不見了蹤影,急得直跳腳,“你們速速換了這身巨浪幫的藍色衣服改為常服,分批潛伏到原掌門定的避難位置。我有事,速速就回!”


    說著一個閃身,已然追了出去。


    秦卿氣得直跺腳,“地址在哪裏你好歹告訴我一身啊!”


    秦萬拉住她,見場上的人快散得差不多,“師妹,我知道地址在哪裏。隨我來!”說罷一眾人忙褪了身上的外袍,悄咪咪的往無西城外趕。一路遭遇幾波不知來曆的人偷襲,最終還是傷了數人才勉強出了城。


    到了城外,之間一個素衣容顏卻是豔麗女子在茶水鋪等得焦急,見眾人一身狼狽,“這是怎麽了?”又看了一圈,“你們。。。賀蘭呢?”


    秦卿含淚道:“大師姐,賀蘭哥哥他丟下我們跑了!”


    “什麽?怎麽可能!”那女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殷吟霜絕對不相信賀蘭是這種人。”


    秦萬拉了一下秦卿,“瞎說什麽呢!吟霜,賀蘭有事要辦,吩咐我們速去避難之處和師父匯合,他隨後就到。現在江湖上亂成了一鍋粥,我們先走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先啟程,路上再說!”


    殷吟霜無法,隻得隨同他們一同上路。


    這邊賀蘭頡因為耽擱丟了他們行蹤,在無西城內一通亂找。忽然想起來顏兒剛剛重傷,此刻他們必定先要給她療傷,不會走遠。加上目前已經有魔主坐鎮,正派已然潰不成軍。無西城倒沒有哪個沒眼神的敢招惹他們。


    回想了一下他們口中說的宅子的位置,忙找了過去。果然不一會,就在城中找到了那一處別院。


    別院中,鬼醫正在給司顏包紮傷口,旁邊的小碧一臉的不解,“我們什麽時候露了餡的呀!按照道理,這別院在城中多年,又一直有啞婆看顧,不會出問題才對!”


    閻司清冷哼一聲:“跪下!”


    小碧立馬腿一軟,跪的筆直。一旁的四鳳和何若琳見他盛怒,也都跪了下來。也就鬼醫笑嘻嘻的看著眾人。


    “做事衝動魯莽,武功弱不能護主,還陷主子於危難之中。你這種奴才,要你何用!”


    “我哪有!我…”


    閻司清給了她一巴掌,“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太久沒見刑罰,不知道魔門門規之酷烈了!”


    司顏連忙拉住他。“哥哥!不怪她!”


    “不怪她?要不是她生事,在城外虐殺了六個巡山弟子,你們的行蹤會這麽輕易暴露?人家回過神來一查,三十幾個門派查一下就知道。哪個門派什麽來曆,作為舉辦方他們會不知道?也就你這莫名其妙,死了二十年、忽然又冒出來的門派最可疑。他們又不是什麽真的名門正派,就算是眾目睽睽下將你們一一打殺了,再安上魔門名頭就是了!”


    小碧被他說得無地自容。


    “但凡我要晚一會到,你現在還無地自容?到時候我看你怎麽以死謝罪!你現在,可有半點翻悔害怕之意?”


    小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公子,我錯了!請公子責罰!”哭著又抱著司顏的大腿,“小姐,小姐婢子蠢,請小姐不要嫌棄奴婢!”


    司顏被她抱著碰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你鬆手!再不鬆手小姐我就要嗝屁了!”


    “你也是!”閻司清氣狠狠的點了點司顏的額頭,“她做蠢事你怎麽不阻止?”


    “我這不是來不及嗎?”


    “那之後怎麽沒想辦法補救?”


    “當時遇到小道士,我想著就呆個兩三天,哥哥隨後就到,我就大意了!”司顏霸住閻司清的胳膊,“哥哥,隻怪我太依賴你了。想著有哥哥在,什麽都不怕才對!”司顏暗搓搓的給閻司清拍了馬屁,說得閻司清心中舒坦了。這才暗自深吸了一口氣。


    這順毛功夫幸好到家了,要不然,小碧就要遭殃了。


    這廂小碧的危急才解除,那邊四鳳就深磕頭,“四鳳請求主子責罰,回門再造。”


    “哦?你這是為何?”


    “之前四鳳一直在門內,不知道天高地厚。出來以後,區區的滄浪六鬼種的兩鬼就能製服屬下。作為暗衛之首,屬下深覺自己的不合格,請求主子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司顏連忙道:“現在江湖也沒幾個高手。。。”話還沒說完,便被閻司清瞪得不敢說話了。


    “你有此心甚好。此後我會在你家小姐身邊,你可領命回去找長老就是。”


    “是!”


    “何必呢!”司顏小心嘟囔道,“你背上那麽多那麽深的傷痕,那訓練多苦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皺,腦袋就開始狠狠的疼了起來。她抱著腦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閻司清死命抱住她,鬼醫見狀,輕車熟路的上前,將兩根銀針自上而下的插入她腦中。司顏這才緩緩的癱了下來。


    閻司清滿眼心疼的抱著她,猜她可能想起了過往受虐時候的某個片段疼得肝腸寸斷,可是自己又無計可施。這才滿心疲憊的讓幾人告退,自己抱著已經昏迷的司顏靜靜的躺著。


    幾人往外走,小碧心疼得直抹眼淚,“小姐犯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以後,隻管一切順著小姐心意,看到開心的事情就好。”鬼醫摸了摸並不存在的胡須,“唉,過往太過慘烈。小姐雖然瘋著瘋著忘記了一切,但也未免不是好事。”


    幾個人頓時靜默了一會,隻有四鳳默默道:“我去給小姐做飯去,小姐醒來肯定餓了。”


    “我也去!”小碧追著她跑了。


    何若琳歎了口氣,“小姐還有多久?”


    “不知道,琴魔手瘋魔之時配的藥極其酷烈,我又無法得知他的藥方。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了。”


    “公子也就在小姐麵前有那麽一絲人樣,要是。。。”


    兩人什麽都不敢說下去了。


    這個時候隻見魔僧一身的血,不敲門飛身而入,手中提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看向何若琳,“若琳,公子呢?”


    何若琳並不看他,“在正廂房陪著小姐呢。你這幅模樣別進去嚇到小姐了。先洗漱一下去交差吧。”


    見她跟自己說話了,魔僧胖臉上頓時浮現一絲笑,“好,我都聽你的。”說罷自行去更衣了。


    鬼醫煞有其事的看著兩人,隻是沉默的不說話,最後感慨道:“唉,你說命運啊!”


    何若琳並未有半分表情變化,“對了,你看到小道士了沒?”


    “小道士?”鬼醫想了想,“沒啊!剛剛場麵那麽混亂,我哪裏注意到什麽小道士。”


    何若琳這才變了臉色,“也不知道小道士去哪裏了。”


    “你們這是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個人?”


    “小姐說是半夜遇上的,見他可憐就帶了回來。剛剛我們被困,確實是他救了小姐,才等到了公子的到來。小姐這也是種善因得善果。”


    “既然如此,吩咐下去好好找找吧!”


    何若琳點了點頭,如芙蓉般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愁。


    “鐺!鐺!鐺!”大門煞有其事的響了起來,不一會啞婆走了過來,指天指地的指了一會,何若琳表示頭暈,衝鬼醫道:“我去看看。”


    門口,一身巨浪幫長老服飾的賀蘭頡看到走出一個身形婀娜、麵若芙蓉卻滿頭白發的女子,正是泣血觀音何若琳。


    “在下,巨浪幫賀蘭頡,求見貴派門主。”


    “喲,有趣!這天下正派,居然來拜訪我們魔門了喂!”何若琳冷笑道。


    “請何娘子代為通傳,我有要事與貴派門主商議。”


    “門主不見客。”何若琳這就要把門給關了。賀蘭頡大急,一個健步上去,就把腳卡進門縫裏,隨即一掌驚濤駭浪,“轟!”的一聲將門硬生生的打開了幾分。


    何若琳沒注意被他推倒後退幾步,“喲嗬,這不怕死的找上門幹架了!”說著挽了袖子就開打。


    何若琳剛剛群戰已經受了不輕的傷,這賀蘭頡雖然以逸待勞,但是明顯功夫並未到上乘,一手驚濤駭浪掌也隻能和重傷下的何若琳勉強站了個平手。


    “何時如此吵吵?”原來兩人你來我去的,還是把閻司清給吵了起來。


    院中原來對打的那兩人連忙分開,之間那男人立身行禮,“賀蘭頡,拜見魔門門主。”


    “是你!”閻司清不悅的道。


    “是我!”


    兩人眉眼官司看得何若琳莫名其妙。


    “我不想見你,還請這位兄台速速離去。”


    “門主,還請為了顏兒考慮,與在下私下細商一二。”那男子挺身而已,倒也不卑不亢。何若琳這才發現這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身量比門主矮一些卻是挺拔,麵容倒也清雋涓秀,好一個翩翩如玉公子。


    “你!哼!”閻司清的不悅越發的明顯,卻是把他帶往了西廂房。


    咦!何若琳不禁感慨,為什麽這眉眼官司自己怎麽就看不懂呢!


    身後鬼醫笑眯眯的在此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須,“哎呀,情敵終於上門了啊!”


    “什麽?”何若琳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鬼醫點點頭,“當年小姐的娘白玉衡的美貌享譽江湖,被稱為第一美人,和天下第一門派雲麓山莊莊主朱擎的結合更是被稱為天作之合。隻可惜,當年夫人臨盆之際,被夕日情人暗算而早逝。雲麓山莊莊主朱擎反思夫人慘死是因容貌過盛之禍,從而決定將女兒深養閨中。可就算是沒有了娘親,莊主之獨女也是千嬌萬寵、蜜罐子裏長大。雲麓山莊勢大,他唯一的女兒,如何不被天下武林人士惦記。但誰知道,此女早早的就定了婚事。”


    “小姐的娘親姓白,可是和那聖劍山莊?”


    “你這丫頭倒是頭腦清醒。不錯不錯,白玉衡,便是那聖劍山莊白丈的二女兒。唉,公子捂了五年的事情,隻要這顏兒丫頭一露臉,就藏不住咯!”鬼醫感慨著慢慢踱步離去,遠遠的唱到:“隻怪那千嬌百媚,隻道那世事無常,總叫人,相見淚眼,無語吟噎。看他那花開花落,看他那花滿天,看他那高樓起,看他那高樓塌。。。”


    西廂房內,賀蘭頡忍住了激動的心情,先是一個下跪,將閻司清搞得摸不著頭腦。可是,他說的話卻是讓賀蘭頡很是惱火:“我找了顏兒五年,總算是找到她了!我賀蘭頡在此,謝門主過去五年對顏兒的照顧!在下,無以為報!”


    閻司清白了他一眼,坐在主位上,“你給我起來,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


    “門主,大家都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賀蘭頡傻笑道,“顏兒真名朱傾顏,乃是我賀蘭頡三書六禮,十裏紅妝明媒正娶回來妻子。”


    “哦?你的三書六禮何在?十裏紅妝又何在?證婚人何在?主婚人又何在?”


    “門主你!”賀蘭頡忽然覺得自己前麵的想法有點單純了。他仔細看了看上位的人,“閻門主,顏兒作為正派之首的雲麓山莊唯一的幸存者,一直呆在你們魔門對她的閨名不好。”


    “哼!當年你們護不住她,現在想要她說走了走?”閻司清白了他一眼。


    賀蘭頡勉強自己擺出一張笑臉,“門主,還請。。。”


    閻司清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叫你進來是幹嘛的?我隻想告訴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讓我,再看見你!”


    “還有,顏兒不記得你了。她現在叫司顏,是魔門聖女,是我的妻子!還有,就你現在的能力,你打得過我嗎?”


    賀蘭頡聞言,隻覺五雷轟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個院落的。


    他打不過閻司清!


    他見不到她!


    他那如潮的思念之情,被那冷漠嗜血的眼神給深深扼殺在嘴裏無法訴出。


    他想硬拚,可是,拚了,能如何?


    他說她不記得自己了,他不信。


    他說她已經是她的妻子了,他不信。


    他們青梅竹馬,那麽多年的感情,怎麽就能輕易的消散了呢?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他瘋了一樣找了她五年。


    如今她就近在咫尺,可又遠在天涯。


    可是如果她記得他,那麽為什麽五年來,她從來不找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


    賀蘭頡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漫無目的的走在山林裏。他忘記了自己來這麽幹嘛,也不記得時間。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忽然抓住了他。一張豔麗而焦急的臉在他麵前,“賀蘭,你這是怎麽了?”


    是殷吟霜,因為放心不下他,在走了一半後,她又重新折返回來,等了大半天到半夜,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等到他了。隻是現在賀蘭頡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賀蘭頡癡癡的道:“她不記得我了!”


    “什麽?誰不記得你了?”


    “顏兒,顏兒她不記得我了!”


    “你醒醒,朱傾顏已經死了五年了!”


    “她還活著,但是她不認我!”賀蘭頡抓狂的嘶喊著。


    “什麽?”殷吟霜抓住他的手忽然緊握,“你是說,朱傾顏,她沒死?”


    “顏兒!顏兒!”賀蘭頡聽到她的名字,頓時大哭,“你不記得我了,我拿你怎麽辦啊!我們怎麽辦啊!”


    殷吟霜一把抱住他,“賀蘭哥哥,不怕,有霜兒在呢!”


    賀蘭頡掙開她,“不!不!不!我要找顏兒!”說著他又衝深林裏麵跑去,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顏兒啊!你在哪裏!賀蘭哥哥在這,我在這!”


    殷吟霜看著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咬牙切齒道:“朱傾顏!你居然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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