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那身影回首,一張塗抹的慘白的掛著紅唇的詭異麵孔咧著嘴衝小公子笑著,一邊笑眼角一邊溢出血淚。


    小公子吃這一嚇,跌跌撞撞踉蹌退後幾步,跌坐在地,連呼救都忘了。


    那張麵孔獰笑著向他撲來。


    “啊——”淒厲慘叫聲響起。


    堯絲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手忙腳亂地扶住桌子,才發覺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濕。


    怎麽了,睡著了嗎,好像做了個夢,可是她怎麽都記不得了,她隻知自己似乎是突然被驚醒的。


    堯絲抬頭,阿然抵過手巾。


    “小姐是太累了嗎,方才小憩,想是做了噩夢。”阿然的聲音輕柔,她才稍稍安心。


    接過手巾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堯絲定睛,手中的書卷還是翻開在她方才讀的那頁。


    她繼續看下去……


    這裏是大白高國,天授禮法延祚十一年,公元1048年。


    又是一日晚了,大夏國,依舊是都城中興府之中。


    皇宮之外,一處裝置華美的深深庭院。


    月上柳梢頭,不過此刻那柳木蕭瑟,無半分綠意,被剛剛落下的皚皚白雪覆蓋,死氣沉沉。


    此時的一處房中依舊掌著燈,一個身影直直立在窗前,似失了魂一般,一動不動。


    “君夫,”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孱弱婦人緩步走來,輕輕為立在窗前的中年男子披上了一件外衣,“君夫,寒冬夜涼,莫在此處吹風了,小心著了風寒。”婦人柔聲道。


    “阿宜睡下了?”男人問。


    “早已睡下了,君夫也就寢吧,妾已暖好了床鋪。”婦人柔聲勸道。


    這男人,便是白日在大夏國朝堂上那個耿直的與沒藏氏相爭不讓的諾移賞都大人,這婦人便就是他的結發之妻。


    他憂心,自己盡了畢生力輔佐起的大夏國君王與這江山,如今落入那個荒淫風流的沒藏氏女人手中,隻怕便在朝夕間就要毀滅。


    他不甘,隻是無能為力。


    歎了口氣,諾移賞都攙著自己的妻子,就要入內室就寢。


    卻不知,此刻禍已起蕭牆。


    暗夜,冷風驟起,窗框吹得顫動。


    諾移賞都的府宅中,早已埋伏好了沒藏太後派來的殺手。


    一個朝中元老,跟隨黨羽眾多,在朝中頗有威信,還敢在眾大臣麵前於朝堂之上與自己爭嚷,沒藏太後如何又能容得下他。若是留著這樣的人繼續在朝中執事,自己辛苦謀劃來的江山,遲早要被讓了去。


    不若就幹脆一點,一了百了,對敵對勢力最利落的解決辦法,就是殺伐至盡,一個不留。


    “殺!”暗夜中忽的響起喊殺聲,此時夜深人已靜,諾移賞都的府宅之中誰曾想到竟會猛然間起此禍事,多少人還不及反應,便就被一刀結果了性命。


    “出了何事!?”諾移賞都從還未深沉的夢中猛然驚起,慌忙披上外衣,就要出門查看。


    “君夫!”他的發妻同樣雲鬢半偏,慌慌張張就隨同自己的丈夫出了門查看。


    院中已是哭喊聲震天響。


    “阿宜!”婦人驚呼,就要向自己兒子的睡房衝去。


    “夫人,”此刻已有幾個忠實的女婢家奴抱著一個被布匹層層嚴密包裹著身子,約摸四五歲的男童跌跌撞撞跑進了內院,“家主,夫人,小公子無事。”


    “出了何事?”諾移賞都看著狼狽不堪驚恐萬分的眾人。


    “家主,快些從後門抽身離開吧,不知是哪處的殺手,已經要闖進來了,這府上的守衛都擋不住啊!”一個家奴顫巍巍勸道。


    諾移賞都先是一愣,隨後便了然明白了。


    他明白,究竟是什麽人,有這樣的心思,也有這樣的膽子,要滅自己滿門。


    除了一手遮天的沒藏一氏,誰還會鐵了心要置自己於死地?


    “罔萌訛何在?!”諾移賞都四下尋著一個人。


    “家主!”一個年輕侍衛此刻帶著一隊人慌忙衝入內院,他此刻身上披戴的鎧甲已經遍染了血跡,隻是他的麵容依舊冷峻,雖是有些疲憊,卻絲毫不顯懼色。


    這侍衛便就是諾移賞都極信重的罔萌訛。


    這一夜,諾移賞都並沒有離開,他和他結發的妻子一起,死在了那一眾殺手冰冷的刀下。


    諾移賞都府中的一眾家仆,皆被屠殺盡,血流成河。


    隻是所有人翻遍了這府宅,也沒有找到諾移賞都那個獨子。


    罔萌訛,也一同失了蹤跡。


    這府宅,隨後便被這幹殺手付之一炬。


    又是過了幾日,沒藏一族不知派出了多少探子去尋,卻就是不見那諾移賞都的兒子的蹤跡,沒藏太後心下不安,卻也想著自己霸業已成,無甚憂心,也就吩咐發下了告示,沿著大夏國境內各處關卡發了下去,隻待著慢慢尋那小子,於這事也就稍稍放鬆了些心思。


    離了京都,再說別處,在這興慶府和陪都涼州的中間地界,有個地方喚作西穀口,乃是個極荒涼的穀地。就這空寂戈壁之上,漫漫荒野黃沙之中,立著家風塵客棧。


    這日日頭將盡,看看天色昏黃,似是要起風沙,這客棧的主人也估量著今日早些關了店門,費些心思招待那客棧裏已經落腳的一幫風塵客人。


    這曠野上孤零零的一家客棧,倒是日日熱鬧非凡。


    畢竟是這南來北往非官道上唯一一家客棧,打著江湖義氣的號子,做著黑店的買賣,其中多少有些淫亂,不過恰是遂了那些風塵旅客的願。因為此處住店無需講究,給了錢財,不問身份,也無關去來,也不服那官府管轄,瀟灑自在的很。


    想那些來此處落腳的凶神,哪個是本分的好人。


    這家客棧的主人是個形容粗獷的中年漢子,禿發掛耳,臉上還留著個駭人的刀疤。


    就在這棧主已經掩了店門時,那破舊木門卻被“嘭”地撞了一聲。


    棧主皺了眉,將那兩扇門隻開了一扇,向外看去。


    而此時客棧中那一眾惡煞都齊齊地放下了酒碗,按住了自己帶著的長刀短劍。


    “住店!”門外傳來一個幹澀沙啞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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