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看準了下手,留著好肉,剁碎了做肉餡。”野上雕淡淡一笑。


    房間裏頓時響著淒厲的慘叫聲,這整棟客棧的客人都聽得真切,可卻無人理會。人人翻了身將被子蒙過頭,繼續消停地睡著,原是這動靜早就習慣了,野上雕處理些不適合的人,正常。


    約摸一刻鍾,那棧主就走了出來。


    “今夜累了兄弟,此間房血腥氣過重,不宜安枕,且換過一間,放心歇了。”那棧主抹了抹臉上濺上的少許還未幹的血跡,平靜道。


    “任憑阿兄安排便是。”男人隻是點點頭。


    或許那夥賊人沒有料到的是,這個男人與這野上雕本就是熟識。


    “先前未認得兄弟,多有怠慢。”一間潔淨屋子裏,待那男人安置孩子睡下後,便就與那野上雕坐在外堂攀談起來。


    “諾移賞都大人家中出了如此禍事,餘原是早已聽說了,前些天大白高國朝中下了官文,非要尋那男娃娃,”野上雕看了一眼內室中安穩睡著的男童,又繼續道,“餘便料定是兄弟護了諾移賞都大人的獨子來,這些日子前後派了多少人去尋兄弟的消息,奈何一點風信都聽不到。”


    是的,這男人,便就是那諾移賞都極信重的武將——罔萌訛,早知沒藏一族不會輕放了自己,諾移賞都便就令罔萌訛護了自己幼子逃出,而自己則與發妻死於刀光劍影下。


    “勞阿兄費心了,”罔萌訛沉聲道,“原是餘不敢漏了消息,總怕宮中勢力追殺。”


    “不知此後兄弟該作何打算?”野上雕問道。


    “大人曾囑餘托孤,餘一介莽撞武夫,也自然不能帶著這娃娃,阿兄莫憂慮,餘知該去求何人。”罔萌訛道。


    見罔萌訛已經有了打算,野上雕便不再操心,隻安排了手下的人,必要照顧好罔萌訛和他帶著的男娃娃。


    罔萌訛原想著即刻動身,可是卻不料,春日塞上多風沙,這狂風是接連地卷了幾日,這店中人也都不敢踏足出這客棧,若是在這風沙裏迷了路,便就是必然要做了鬼,西北荒蕪的大漠,原就是塊兒死地。


    自然,這幾日風沙留下了的行腳趕路的風塵客,倒是給這風塵客棧多添了許多銀子。


    這日,天終於放了晴,塞上也不再起狂風,天高雲淡。


    罔萌訛帶了男娃娃,那野上雕盡心盡情,還安排了手下的人護送,幾人一道駕馬,讓將罔萌訛與帶著的那個男娃娃平平安安送出西穀口,送到有人煙的地方。


    馬行的快,沒兩日,罔萌訛一行人便出了西穀口,行至主路。


    漸漸有了人煙,隻是還是荒涼,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匆,隻專注著趕路,這裏人人都是皮膚在風日裏磨得粗糙,見罔萌訛一行人行來,過路客皆是好奇地打量著罔萌訛一行駕馬之人,不少人亦眼神不善。


    “如此怕是太過招搖。”罔萌訛懷中護著小男孩兒,看著路上為數不多的行人,皆是用怪異的眼光死死盯著罔萌訛等人。


    “前麵有酒家,便可去歇歇腳,將這馬匹暫時留下,還是徒步行這路程。”隊中有人提議道。


    “如此甚好!”罔萌訛點頭。


    果然,又行了些路程,路邊也漸漸有了零零星星的屋舍。


    罔萌訛等人四下仔細留意著,此處雖是依舊荒涼,但是卻至少有些人的生氣。


    一棵高大胡楊樹下,掛著個破爛陳舊的木製牌匾,樹下,坐落著一間黃土實木黏合搭建的小酒家。


    罔萌訛幾人緩步走近,卻正正好從那酒家的房屋裏轉出一個瘦弱婦人,頭發枯黃,卻打理的還算整齊,高髻發,插著個舊木梳,身上著的是大夏國婦女的傳統服飾,高領帶,大襟,隻是這豪爽風格的服飾與這婦人的瘦弱身軀並不相合,稍稍寬鬆肥胖了些,顯得很是奇怪。


    罔萌訛幾人警惕上前。


    “呦,幾位客官,天幹物燥的,想是行腳累了,快坐下歇歇!”女人一眼瞥見罔萌訛這些人,那原本一臉呆板的粗糙暗黃的臉立刻扯出了笑容,抹了抹一張桌子,又接連擺下了手中端著的碗,熱情地引著罔萌訛幾人落座。


    “風塵客,在此略歇歇腳,望女主人行個方便。”罔萌訛上前,從包袱裏摸出了一塊兒銀錠,塞在那婦人手中。


    “呦,這……”婦人見那銀錠,麵皮略變了變,但隨即又是滿臉堆笑,招呼著,“不知幾位貴客是要些什麽餐食,又是飲茶還是飲酒?”


    “酒便算了,上些熱茶,多準備些點心,再幫咱們將這些水壺灌滿。”其中一人出聲。


    “好,就依幾位客官的意思,狄兒,快快提壺熱茶來。”婦人轉頭,向屋內招呼著。


    一個年紀尚輕的小廝拎著個破舊的陶瓷茶壺出來,也不言語,一一為罔萌訛等人斟茶。


    “還請幾位客官稍候,咱這便去準備好點心。”婦人略略行了個粗禮,便又不緊不慢地走回屋中。


    那小廝斟茶畢,將那茶壺就放在桌上,接過罔萌訛等人的水壺,略略給幾人賠了個笑,便也轉身回屋了。


    罔萌訛幾人對視一眼,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兒,但是卻並看不出端倪。


    不知幾人坐了多久,平地忽的起了陣冷風。


    眾人都是一個激靈,接連放下手中的茶碗,開始緊張起來。


    幾人四下環顧,方才發覺,原先還有少幾個往來行走的行人,隻是不知何時,這周邊安安靜靜,不聞絲毫生氣的動靜,好似這原本還有的活人猛然憑空消失了一般。


    四周靜的可怕。


    “有危險!”罔萌訛手握自己的彎刀,驀地就站起了身。


    可是卻不料,他剛剛一起身,卻忽的覺出雙腳軟綿綿的,無比疲憊,站立不定,又搖搖晃晃地坐到了那凳子上,登時感覺頭昏腦漲,意識昏沉。


    接連著,幾人全部趴在了桌上,無論怎麽掙紮,也起不了身。


    “這茶水有問題……”罔萌訛慘然一笑。


    雙眼已然開始迷離,意識朦朧中,罔萌訛看見一眾身著黑衣的人,人人手握刀兵,向他們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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