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蛇沒命逃竄的樣子實在太生動了,幾乎全身每一片蛇鱗都在詮釋何為驚恐。


    以至於小紅蛇都跳崖半天了,君瀾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神情呆滯,愕然地望著下麵雲霧翻滾的深淵。


    白雪見一邊戒備著四周有妖獸突然跳出來偷襲,一邊還有分神留意君瀾這邊的情況,結果一扭頭,見君瀾眼眸微瞪,大受驚嚇的樣子,她心中咯噔一跳,以為君瀾遇到危險了,忙叫道:“君瀾!”抬腳就要踏上崖石。


    好在這時君瀾從震驚中回神了,見狀,忙朝她擺手製止道:“不用過來。我沒事。”


    她說完,迅速而小心地將紫血蓮采摘下來,又用異能將其裹住,防止其死掉,便轉身飛速奔到了懸崖上麵。


    那條渾身巨毒的小紅蛇雖然跳崖了,但是跳崖跳得太古怪了,透著股子詭異氣息。


    而這裏又是妖族的地盤。


    神秘男子給她的那枚玉簡上說,綏蘭秘境內有一種妖獸,能聞到方圓百裏內的活物氣息,然後再操縱著那股氣息,隔空行控製心神的術法。


    到現在為止,君瀾還沒有將小紅蛇突然跳崖的突兀行為,跟自己挎包裏麵的吞金獸小奶豹聯係到一塊去,隻以為小紅蛇是被什麽妖術控製了心神,所以才會精神失常地跳崖而去。


    所以,安全起見,她還是趕緊離開這處是非之地的好,免得自己也像小紅蛇一樣莫名其妙往深淵裏麵跳。


    白家眾人見君瀾安全上來,皆都鬆了口氣,白雪見則拉著她細細檢查一番,確認她身上沒有傷,一顆心方落回肚子裏麵去,又問道:“剛才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呆滯住了?是看見什麽東西了嗎?”


    君瀾便將在蓮苞上發現小紅蛇,以及小紅蛇突然又詭異地跳崖而逃的事情說與眾人聽。


    她省略了自己險些被小紅蛇毒倒的細節,但她不說,眾人也能聯想到,那可是渾身都往外噴射巨毒的火焰蛇啊,手指頭碰一下就能斃命的那種!


    方才那種情形下,表小姐肯定心急想趕緊將紫血蓮采摘下來,若是心急下沒留意到那條小紅蛇,就是手指頭碰一下蛇鱗,這會兒怕是已經人沒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為君瀾驚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白雪見那顆剛剛才放回肚子裏麵的心,因著君瀾這番話,又倐地提到了嗓子眼上,又是後怕又是自責。


    她是表姐,有危險也該是她衝在最前麵,結果危險就在跟前,她卻躲到了小表妹的身後,讓小表妹一個人麵對那樣凶險的境況……她這個表姐當得實在太失職了!


    君瀾見她自責不己的樣子,忙安慰她,又把小奶豹從挎包裏麵抱出來,笑道:“小家夥對危險的感知力特別強,有它這個雷達在,我不會出事的。”


    白雪見並不知道雷達為何物,但聯想下方才的情形,再結合君瀾的話,她大抵也能猜出方才是小奶豹救了君瀾一命。


    小表妹是他們白家的福星,更是他們白家的希望。


    那隻小貓咪救了小表妹一命,就是他們白家所有人的恩公。


    她扭頭望向身後一眾白家子弟:“你們誰帶小魚幹了?”


    “我我我,我帶了!”


    “還有我,我也帶了!”


    “我這裏也有些!”


    白雪見的話音還沒落地,應和聲便四起。


    白家落難後,生活一直過得捉襟見肘,生活水準也就勉強吃飽肚子不挨餓,但是零嘴卻是供不上的,白家的一些小少年們又嘴饞,府裏的做飯婆子就給小少年們出主意,讓他們去河裏撈一些小魚蝦,清洗幹淨後,拌上調味品,裹成一層麵糊,再放進油鍋裏麵一炸,香酥可口的小魚幹就出鍋了。


    一口咬下去,外酥裏嫩,還鮮鹹可口,味道並不比外麵賣的那些零嘴差。


    所以,白家子弟會隨身攜帶小魚幹,一點兒都不奇怪,因為那是他們唯一能吃得起的零嘴兒。


    大家紛紛把身上帶著不舍得吃的小魚幹掏出來,很快就聚攏了一小袋子,遞給君瀾。


    君瀾:“……”


    她拎拎手裏沉甸甸的一袋子小魚幹,再看看蹲坐在她胳膊上的小奶豹,啞然了。


    她要怎麽告訴大家,她養的這隻,其實並不是貓,隻是看起來跟貓咪有點像而已,而且小東西也不吃魚幹,它吃靈石靈器和金銀珠寶!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白雪見還以為她不好意思要大家的東西,於是對她道:“這些小魚幹,都是我們自己從河裏麵打撈上來的,不值個什麽錢。而且……”


    她望向乖巧地蹲在君瀾胳膊上的小奶豹。


    “而且這隻小貓剛才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又是為了采摘紫血蓮才身處險境的,它救了你,就等於是救了祖父,所以,這隻小貓,算是我們白家的恩公,以後它的口糧,我包了。”


    一隻小貓而已,能吃多少魚,一天撐死了也就一兩斤的樣子,這點小魚幹她能供應的起。


    白雪見覺得,承包一隻貓的口糧,這點能力她還是有的。


    君瀾“啊”了聲,心說還是算了吧,我家靈寵的口糧,真不是你說承包就能承包的。


    她正要將小奶豹的來曆告訴眾人,就在這時,一道尖利的女聲驀地響起:“那隻貓怎麽會在你那裏?!”


    君瀾一聽這聲音就覺得頭疼,實在是這聲音太有標誌性了,除了那位腦子長到腳趾頭上的巫二小姐,誰還能一張嘴就是一口驕縱跋扈氣息的話?


    那個什麽小妖王,戰鬥力竟然這麽弱雞的嗎,連巫碧蓮這群人都收拾不了。


    君瀾歎息,她也沒功夫想小奶豹口糧的問題了,跟那位陰魂不散的巫二小姐比起來,這種小問題完全可以押後再議。


    將小魚幹收進儲物袋中,君瀾抬頭循聲望去,就見巫碧蓮領著十來位巫家子弟,氣勢洶洶地朝他們這邊衝過來。


    一行人的形容都十分狼狽,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抓傷,有的傷口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巫碧蓮要稍微好一些,但也隻是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她身上光是肉眼可見的傷口,大大小小加一塊就有十來處的樣子,尤其是肩膀上那處傷,雖然包紮住了,但血透布巾,傷口處還有些塌陷。


    再結合下他們身上的抓傷,君瀾猜測,巫碧蓮肩膀上那裏,應該是少了塊肉。


    至於為何會少塊肉……應該是那位小妖王咬的吧。


    光看他們這些人的狼狽,君瀾就能想象出方才的人獅大戰肯定很激烈。


    她不知道的是,剛才的人獅大戰,不僅僅激烈,還很慘烈——方才那一戰,巫家足足又折損了五人。


    要不是巫碧蓮最後用玄瞳術控製住了那隻獅妖,他們這些人,怕是都要被撕成碎片了!


    想到這些,巫碧蓮就氣得雙目噴火,瞪著君瀾,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掉,要不是小賤人故意陷害,說她要剝了獅妖的皮做什麽獅毛披風,那畜生也不會那般凶性大發……可惡!


    巫碧蓮滿腔憤怒,像個流星錘,徑直衝到君瀾跟前,長劍一指她胳膊上麵蹲坐著的小奶豹,厲聲說道:“這隻貓我認識,是一個街頭小乞丐的,為何會在你這裏!”


    就是這隻貓給了白家子弟能參加宗門聯盟大選的資格,還讓等她當街發瘋出醜,顏麵盡失!


    巫碧蓮說完,也不等君瀾開口,便又扭頭望向白雪見,語露譏誚:


    “嘴裏義正言辭地說什麽要主張正義,背地裏麵卻淨幹些欺壓弱小的事情,白雪見,你還真是兩麵三刀表裏不一的虛偽。”


    在她看來,白家的這位表小姐跟她一樣,也看上了小乞丐的貓,白雪見為了討好對方,於是就把小乞丐的貓搶過來做人情。


    絲毫沒有想過,白家的表小姐,就是那位小乞丐。


    白雪見對這種無腦誣陷向來懶得理會,別說回答,她連眼角餘光都懶得給巫碧蓮一個,徑直對君瀾等人道:“我們走。”


    恕不知她這種懶得理會的態度,落在巫碧蓮眼裏麵,就成了被揭穿事實後的心虛。


    “話還沒說清楚呢,你走什麽走!白雪見,那日在街頭,玄一大師將那個小乞丐托付給你時,你當著上百人的麵,親口承諾玄一大師說,一定會好好善待那位小乞丐,這才過去幾天啊,你就把人家最心愛的小貓咪搶過來送人了!”


    她昂起下巴,斜睨著白雪見,冷笑道:“白雪見,你就不怕我把這事告訴玄一大師嗎?”


    若是她把這事告訴玄一大師,玄一大事肯定會聽雷霆震怒的!


    巫碧蓮心中這樣想,麵上忍不住就得意起來,看得君瀾一陣無語,心想這裏是試煉秘境,他們在秘境中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宗門中的那些大佬都能看見,玄一大師也能看見,哪需要你刻意去告發。


    真不知道這位巫二小姐得意個什麽勁兒。


    她停下來,指了指自己的臉,對腦子長在腳趾頭上的巫二小姐道:“這位小姐,你不覺得我看起來很眼熟嗎?你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其實我就是街頭上的那個小乞丐呢?”


    巫碧蓮一滯,忙盯著她的臉好一陣打量,結果越看越心驚。


    容貌可以改變偽裝,但是一個人的眼神和氣質卻很難改變,麵前這張臉雖然跟小乞丐的臉長得不一樣,但是兩人的眼神卻很像!


    再看身高和體型,似乎也是一摸一樣的!


    上次她在街頭上遇到的那個小叫花子,最後跟著白雪見去了白家,然後緊跟著第二天,白家就冒出了一個表小姐。


    這麽說來,麵前這位白家表小姐,當真就是她在街頭上遇到的那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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