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才說天打五雷轟,後腳天雷立馬就追過來了,這可真是應了一句話啊,現世報。”


    “所以說,巫家主剛才是真的想拿大白姑娘的子嗣說事?”


    “那不然呢,你們沒看見天雷都追過來打他了嗎!”


    眾人中有位上了年紀的老者,十五年前白家遭逢大難時,他不說全程參與,也是全程目睹了,之後宗門下達對白家的處罰時,他還悄悄組織力量想要為白家平反。


    十五年過了,老者也從當年的正值壯年,變成了現在的兩鬢斑白,身體和精力都大不如當年,有時候他昨天才見過麵的人,今天再見麵,就又變成了陌生人。


    記憶就跟他的身子骨一樣,越來越單薄貧瘠。


    可唯有十五年前白家那件事情,就像烙鐵一樣烙在了他的記憶海綿體上,管你風吹雨打還是歲月衝刷,那份記憶始終堅挺嶄新,不落一絲塵埃。


    這也是老者都病弱到不能獨立行走了,依舊坐著輪椅,堅持讓兒孫們將他推過來的原因。


    因為今年的宗門聯盟大選,白家子弟也可以參與。


    他想第一時間聽到白家子弟入選的好消息。


    如今心願達成,老者枯瘦的臉頰上滿麵紅光,宛如回春的枯木般散發出勃勃生機來,甚至還在兒孫們的攙扶下從輪椅上站起來,環視一圈四周,滔滔不絕地講起了當年白家落難時,巫家如何趁機踩著白家的肩膀上位的陳年舊事。


    在老者的陳述裏麵,巫家就是一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臉。


    雖然事實也的確就是如此,當年經曆過那場動,亂的人,心中也有不少人存著和老者一樣的想法。


    但是想歸想,敢把心中的想法拎出來的,老者還是第一個。


    現場靜默了有一瞬。


    枝頭鳥兒發出清脆的鳴叫聲,打破了這份靜默。


    “原來十五年前,巫家是踩著白家的肩膀上位的啊。”


    “要不是白大姑娘那事鬧得,巫家怎麽可能會有可乘之機,說不定到現在還是一個不知明的小家族呢。”


    “不過有一說一,當年白家遭難時,盯著白家位置的世家,可不止巫家一家,巫家能從那場逐鹿大戰中勝出,其實還是很厲害的。”


    “厲害個屁啊厲害,巫家能勝出,還不是因為使用了不入流的小人手段?其他世家都規規矩矩地競爭,就他巫家在背後耍陰謀詭計。“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其他世家輸就輸在太坦蕩上麵了,跟實力沒關係。”


    其他世家是坦蕩蕩的君子,巫家自然就成了個長戚戚的小人,非但如此,有人還由此延伸到了巫侖的出身上麵,說他一個私生子,最後卻能打敗族中一眾兄弟姐妹,坐上巫家家主的位置,肯定也使用了小人手段雲雲。


    流言飛語如利箭,巫侖就是那個萬箭所指向的箭靶子。


    他被紮成了刺蝟,狼狽又可笑。


    自從坐上家主的位置後,巫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當眾非議,然而他才死裏逃生,脊背上的冷汗都還沒退去,哪裏還敢再說什麽。


    巫侖頂著一張青白的臉,恨恨地甩袖而去。


    今天他們巫家,算是徹底輸了!


    不過沒關係,笑到最後的,才是真的贏家!


    從君瀾麵前走過的時候,巫侖稍稍停頓了一瞬,目光落在君瀾的臉上,眼底滿是陰冷的憤恨,逼他親手殺死親生女兒不算,還害得他險些被雷劈死,這個仇,他巫侖記住了!


    君瀾對情緒的感知力超強,更何況此時此刻,巫侖就站在她三步開外的地方。


    落在臉上的目光冰冷又黏,膩,像條毒蛇一樣攀附在上麵,遊弋爬動間,帶起令人悚然的雞皮疙瘩。


    君瀾還在納悶剛才那道天雷從何而來,她並不覺得剛才那道突如其來的響雷,真是老天爺降下來劈巫侖的。


    天打雷劈隻是一個說法而已,如果惡人做了惡事就會被天打雷劈,那這世間也就沒有惡人行凶了。


    那麽問題就來了:剛才那道來得特別及時的雷,到底是怎麽回事?


    君瀾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被巫侖用目光盯上,她蹙了蹙眉心,揚聲道:“對了巫家主,有件事情我還要感謝你一番,我能這麽順利且迅速的尋親成功,還多虧了巫二小姐的相助。”


    巫侖一怔,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望向躺在地上早已變成一俱冰冷屍體的女兒,白清秋的女兒認祖歸宗回了白家,這跟他的女兒有什麽關係?難道說……


    一個猜測從巫侖的腦海中躥出來,他本就鐵青的麵色又青白了幾分。


    果不其然,就聽君瀾慢悠悠地說道:“那日我初來玉虜城,正站在大街上不知該何去何從,巫二小姐突然冒出來,看上了我養的寵物貓,非要強行買走,我不賣,巫二小姐便要殺人劫物……”


    她將那日在長街上遇見巫碧蓮一事,一五一十地道出。


    末了,她直視著巫侖,認真地說道:“沒有巫二小姐的欺淩跋扈,我也不能誤打正著地被被表姐所救,住進白家,找到外祖父他們。”


    她瞥了眼已經變成一俱屍體的巫碧蓮。


    “我很感謝巫二小姐的相助。如今巫二小姐已經不在了,巫家主身為巫二小姐的父親,還請代為收下我的這份感謝。”


    君瀾說完,當真認認真真地朝巫侖微微一欠身。


    感謝是不可能真心感謝的。


    她之所以這麽做,主要目的是為了讓眾人知道她認祖歸宗的全過程。


    大家雖然對她的身份不排斥,並其寬容地接納了她,但是她的出現太突然了,所以還是早早地讓大家知道她是如何找到白家人的好。


    這樣,既避免了將來有心人翻舊賬,再用她質疑白老爺子當年說謊期滿眾人,而且還能再狠狠地打擊巫侖一把。


    讓你平時不好好教導女兒。


    你平時若多管教些孩子,約束好她,不做那些欺淩跋扈的事情,我哪能這麽順利地認祖歸宗啊,現在後悔了吧,活該。


    巫侖確實後悔了,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但他不是後悔沒能管束好女兒,他是後悔沒能早點解決了這個女兒!


    身為父親,他被這個女兒身上絕佳的修煉資質迷了眼睛,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和袒護,做著女兒能修有所成,帶領家族走向另一個至高點的春秋大夢。


    為了這差大夢能成真,他不知道幫女兒收拾了多少場爛攤子,殺了多少人滅口,可到頭來,這個從小到大得了他無數庇護和疼愛的女兒,沒能如他所願的帶領家族走向另一個至高點,反而將家族拖進了無盡的深淵中!


    白家又可以參加宗門聯盟大選了,白家獲得了大選的第一名,白家拿到了新靈礦的開采權……一件又一件,於白家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可這些喜事於他們巫家而言,卻都是滅頂的打擊!


    這麽多滅頂的打擊,構成了不測深淵,正大張著血盆之口要將他們巫家吞沒!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養了一個好女兒!


    悔恨和不甘在巫侖的胸腔內橫衝直撞,又將一股股腥甜推向他的喉間,他再也忍不住了,嘴巴一張,噗地噴出一大口血。


    彼時君瀾就站在他對麵,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尺,眼看那一口血就要噴在君瀾的臉上了。


    就在這時,君瀾的眼前忽然拉開了一道透明的白簾,將她和巫侖分離開。


    緊接著下一瞬,一大捧鮮紅噴在了白簾上,再暈染開,入目一片猩紅,白簾變成了血簾。


    巫侖像被抽去了骨幹的稻草人,緩緩倒地。


    巫家眾人頓時大亂,巫家族老扯著嗓子吩咐族中子弟:“快,快把家主背起來!”


    又說:“趕緊去請醫師!”


    一通人仰馬翻的雜亂後,巫家眾人抬著自家昏迷過去的家主,如潮水一般退出扶風樓,退出眾人的視線。


    君瀾沒理會氣吐血的巫侖,也沒興趣去聽眾人對巫家的各種議論。


    她的關注點不在這裏。


    方才那道防護簾拉得太及時了,就跟方才那道用來劈巫侖的天雷一樣及時!


    她有一種直覺,防護簾和天雷,應該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防護簾也就算了,就是一堵薄薄的靈力牆,不稀奇,主要是那道天雷,這可是能呼風喚雨的大本領啊,什麽人這麽厲害!


    君瀾心中激動,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何方大佬竟能有如此呼風喚雨之能!


    她的視線憑著感覺朝身後望去,隻一眼,視線便精準地鎖定在她身後右側方五步開外的男子身上。


    一身黑色深衣的男子,身姿挺拔修長,清冷昳麗的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的疏離,一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的指尖上麵,還有剛剛使用過靈力的淡淡痕跡。


    所以,剛才那道差點把巫侖劈成焦炭,又及時在她麵前拉開的防護簾,都是這位山中道友的手筆?


    也對,這位道友的能耐,她在山洞那會兒就已經見識到了!


    君瀾忙朝對方頷首:“多謝道友。”


    時越挑挑眉:“就隻有一句謝謝嗎?”


    君瀾:“……”


    不然呢,你還想要什麽?


    君瀾狐疑,她想了想,摸出儲物袋。


    說起來,麵前這位山中道友也算是多次幫助過她了,尤其是山洞裏麵那次,勘稱救命之恩。


    雖然世人常說大恩言謝,但該謝的還是要謝的,她從綏蘭秘境裏麵帶出了不少好東西,索性就分一半給對方吧。


    君瀾心中如此想。


    時越見她拿出儲物袋時,臉上的神情詭異地抽搐了下,他說一句“謝謝”不夠,小丫頭立馬就掏出了錢袋子……難道他看起來像是很缺錢的樣子?


    眼見君瀾解開儲物袋,馬上就要掏出一堆金光燦燦來,時越實在忍不住了,握拳抵住下顎,輕咳幾聲。


    “我的意思是,眼下已到飯點了,你……不打算請我吃頓飯嗎?”


    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時越不認為還有誰會比自己更富有。


    他往邊上側開些許,將身後的“扶風樓”三個大字推入君瀾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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