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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人觸犯了律法,自然有凡間的王朝律法處置。


    而修士觸犯了律法,則有修真界的法度處置。


    這個處置權在宗門聯盟那裏。


    就好比現在,裴光耀飼養邪物,又用邪物操控食鐵獸傷人,等待他的,應該是宗門聯盟的處罰。


    處置權並不在裴家那裏。


    可裴家這位族老,卻等不及宗門聯盟來人,就打著清理門戶的大旗,要親自殺了裴光耀清理門戶。


    ……他是真的要清理門戶嗎?


    當然不是。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裴慶和揭發裴光耀飼養邪物,然後狂躁的食鐵獸衝過去撕咬裴光耀。


    看起來鐵證如山。


    然而這座山卻是泡沫山,根本經不起敲打。


    因為,既然那邪物是裴光耀飼養的,那麽裴光耀肯定有消除邪物影響的辦法。


    前麵那位儒修方才也說了,赤伶草的津液,就可以消除邪物帶給靈獸的影響。


    然而現在,裴光耀的一隻手都被食鐵獸咬成稀碎了,並且隨時都有可能一爪子拍死他。


    毫不誇張地說,裴光耀現在正處在生死危急關頭。


    但凡一個正常人,在這樣命懸一線之際,肯定都會第一時間想辦法自救的對不對?


    可是光耀是怎麽做的?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能自救,甚至在麵對食鐵獸咬下他一隻手,隨時都可能一爪子拍碎他腦袋的時候,他露出了絕望驚恐的神情。


    你能說他不是一個正常人嗎?


    當然不能。


    畢竟,他懂得如何飼養邪物,還設計了那樣一出利用邪物悄無聲息除掉討厭之人,且不會暴露自己的局。


    單就衝著這一點來說,他的智商就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比尋常人要高。


    他麵對食鐵獸時露出的絕望和驚恐,是因為他拿不出能讓食鐵獸平靜下來的赤伶草。


    那麽,最後的問題就來了:既然那邪物是他飼養的,他為何拿不出能消除邪物所帶來的影響的赤伶草?


    ——因為他隨時攜帶的那瓶赤伶草津液被小奶豹順跑了。


    但是這件事情隻有君瀾他們知道啊,旁人是不知道的。


    包括裴家那位族老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裴光耀拿不出赤伶草津液,十有八九是弄丟了,再不就是出門時忘記帶身上了。


    但是不管哪一種可能,對於裴家族老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裴光耀拿不出能讓食鐵獸恢複正常的赤伶草津液。


    他隻要揪住這一點不放,就有極大幾率否認裴光耀飼養邪物操控靈獸傷人一事。


    至於他為何要殺了裴光耀清理門戶……那就純屬他心大了,想要用一個族中子弟的性命,反過來攀咬君瀾和白雪見一個汙蔑罪。


    不管是君瀾,還是白雪見,都隸屬於白家,且在小輩子中還屬於十分優秀的存在。


    用一個無足輕重的族中子弟,發發將白家兩位優秀子弟拖下水,吃虧的可不是他們裴家,而是白家。


    所以裴家族老才要迫不及待地殺了裴光耀清理門戶,求的就是將人速速斬殺,不給裴光耀辯解或是掙紮的機會,等他把人殺死後,自會有另外一名族老跳出來和他打配合,對裴光耀飼養邪物一事提出質疑。


    而這份質疑,因為裴光耀麵對食鐵獸時的無能為力,很容易就能得到證實。


    可這個時候再證實又能如何呢,裴光耀已經死了,於是他們裴家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反過來找白家討要說法了。


    計劃得非常好。


    結果他們的計劃才剛走出第一步,就被君瀾無情地攔截住了。


    裴家族老心中恨極,卻又無可奈何。


    他目光深深地望了君瀾好幾眼,這才不甘心地點頭道:“小姑娘,你說得對,確實應該先安撫住食鐵獸,免得那東西再傷人。”


    說完,扭頭望向裴光耀,厲聲喝道:“混賬東西,還不趕緊將赤伶草津液交出來,難不成還要本族老親自去搜你的身!”


    此時,完成自己戲份的食鐵獸,又被時越引開了,裴光耀這才有機會喘息。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這會兒他癱軟在地上,滿臉都是未褪去的驚恐和害怕。


    乍一聽見裴家族老這一聲喝,他本能反應地哆嗦了一下,然後張口就要說赤嶺草津液弄丟了,找不到了。


    可就在這時,那位裴家族老又厲聲叱罵道:“你自己飼養的邪物,你自己都控製不了,還差點死在那東西身上,你不但喪心病狂,你簡直還愚蠢如豬!”


    裴家族老罵完後,就目光犀利地盯著裴光耀,眼神飽含警告,袖子下的拳頭也緊張地壯起,十分擔心以裴光耀的智商,到底能不能聽出他話音中的暗示。


    他本來是想直接給裴光耀傳音的,讓裴光耀以拿不出赤伶草津液為突破口,咬死不承認那邪物是他養的。


    哪曾想他方才連著試了好幾次,竟然都無法使用傳音術。


    無奈之下,他隻能以這樣的方式暗示裴光耀。


    ——但願那蠢貨能領悟到他的意思才好。


    裴家族老心中默默祈禱,繼續用犀利如刀的眼神死盯著裴光耀。


    後者呆愣了一瞬,然後扯開嗓子就嚎道:“冤枉啊族老,我根本就沒飼養過什麽邪物,他們說的那什麽赤伶草的津液,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您讓我怎麽拿!”


    裴家族老懸著的心重重落地,攥緊的拳頭也鬆開了,整個人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這名族中子弟,倒也還沒有愚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然後緊跟著下一瞬,他就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問裴光耀:“你是說,那個叫什麽血蟻的邪物,不是你飼養的?”


    “不是!”裴光耀毫不猶豫地否認道,“如果那東西真是我飼養的,那麽我必然知道其來曆,也會知道宗門聯盟嚴禁修士飼養此物!”


    “我一個世家子弟,又是禦獸宗弟子,我的前途不說多麽輝煌,但也絕對不會太差,我是傻了還是蠢了,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去養那什麽邪物!再說了!”


    他舉起自己那條被食鐵獸咬斷手的半截胳膊。


    “再說了,如果那邪物真是我飼養的,我在意識到自己打不過那隻食鐵獸時,肯定會第一時間拿出那什麽赤伶草的津液,讓受激的食鐵獸恢複正常才對,我又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那東西咬掉我一隻手!”


    裴光耀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沒有經過事先通氣,僅從裴家族老的眼神暗示中,就領悟到了他的意思,張口就是一番抑揚頓挫的辯解,還不忘把自己的斷臂亮出來做證明。


    而他的這番辯解和自證,也的確將眾人對他的怒火壓製住了。


    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剛才麵對食鐵獸的攻擊時,他第一反應的確是拔劍攻向食鐵獸。


    在被食鐵獸咬斷一隻手,並且又麵臨著隨時都有可能被食鐵獸拍碎腦袋的險惡情形下,他的表現也是絕望和驚恐,並沒有拿出赤伶草津液來讓食鐵獸恢複正常。


    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方才忽然聽見有人飼養邪物,從而達到操控靈獸傷人這種駭人消息時,他們又震驚又憤怒,以至於都沒有細細斟酌和推敲。


    如今聽了裴光耀一番自證後,他們頓時就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判斷太草率了。


    ——那位裴家子弟說得對,如果那血蟻當真是他飼養的,他肯定有辦法解除掉那邪物帶來的影響,又怎麽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食鐵獸咬斷自己一隻手,又不是傻子。


    “這麽說,那飼養那邪物血蟻的人,怕是另有其人了。”


    “不管是誰,一定要趕緊想辦法揪出來,不然的話,以後我們大家誰還敢再把靈獸放在身邊啊。”


    “唉,可惜了那位小夥子,無辜受了一番冤枉不說,還被食鐵獸咬碎了一隻手,而且還是握劍的右手,以後可怎麽辦哦。”


    “這種情況,食鐵獸的主人是不是應該賠償那位斷手的小夥子啊。”


    “那肯定要賠償啊,在沒能找出導致食鐵獸突然發狂的罪魁禍首之前,食鐵獸的主人,就必須得對那位被食鐵獸咬斷手的小夥子負責。”


    ……


    風向瞬時間大變,從先前對裴光耀的恨之入骨,再到現在,眾人全都對他無比同情。


    甚至還關心起了他以後該怎麽辦。


    這下裴家族老對裴光耀更加滿意了,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裴光耀表麵上做出一副委屈後憤怒不已的樣子,其實內心緊張的一顆心咚咚咚狂跳個不停。


    好險好險,他剛才差一點就沒命了!


    幸虧他聰明,躲過去了!


    連著死裏逃生兩次,裴光耀渾身虛軟,要不是還需要表達憤怒,他現在恨不能虛脫的暈厥過去。


    而這邊,裴家族老後又扭頭望向君瀾:“小姑娘,你看這事……”


    他後麵的話沒說全,但是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小姑娘,你冤枉我的族人了!


    然後他又扭頭望向白雪見,蹙眉道:“還有這位小姑娘,你的靈獸咬傷了我的族人,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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