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魏銘遠看到蘇柏不停盯著自己有些奇怪地問道。


    “哦,沒什麽。”蘇柏意識到自己稍顯失態,低下頭掩飾道。


    還好魏銘遠涉世未深,沒有發現蘇柏的不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不過心中還是很可惜,沒有幹脆利落的殺掉蘇柏。


    蘇柏這時候暗下決心道:“此人若是不能為我所用,還是盡早殺掉為好。如今我現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還真是殺不了他。”


    想到這裏他突然對魏銘遠和善一笑,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要不是他痛苦的表情出賣了他,魏銘遠都差點分不清楚他與自己前一秒到底是不是生死敵人。


    “你要做什麽?”魏銘遠眼神之中充滿了警惕。


    蘇柏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不利於他的想法,可一不小心又牽動了小腹上的傷口。


    “嘶~”蘇柏倒一口冷氣後說道:“我猜魏兄早就已經準備好食材了吧,不然為什麽過了半個時辰才開始生火。”


    “你要做什麽?”魏銘遠再一次發問,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別激動啊!你我現在在同一屋簷下,每一方死去,對方也不會有什麽好處。”說到這裏蘇柏以目示意魏銘遠道:“魏兄不如將食物拿出來,你我一起分享。”


    但是魏銘遠卻並不想相信蘇柏:“你要想趁我不備的時候往食材裏下毒,我又當如何?”


    蘇柏聽後嗬嗬冷笑道:“你現在是體內已經被我種下劇毒,還怕我再下一次毒嗎?”


    魏銘遠想了想,覺得蘇柏說得有理,而且自己不生火的話,總不能幹看著生羊肉在自己麵前還要幹嚼草根吧。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東西就在那裏。”魏銘遠隨意的指向剛剛自己生火的位置。


    蘇柏頗有些無語的說道:“我現在被你傷的這麽嚴重,寸步難移。你讓我去拿?”


    魏銘遠低頭想了想,於是悶著頭將一隻三十多斤的半大羊帶了過來。


    此時看著蘇柏已經打坐休養,他將死羊甩在了他的麵前道:“開始吧。”


    沒想到蘇柏眼皮子都沒動一下,過了半天才慢慢騰騰的說道:“我現在教你去做,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保準沒錯。”


    “就你?”魏銘遠不無嘲諷地看向蘇柏:“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大,身體又這麽虛弱,我就不信你還能變出花來。”


    “你先在巨石前挖出一個兩三尺深的坑洞,之後放入柴火點燃。記住,要用我們周圍的草掩蓋火光。之後將整頭羊剝皮、肢解後,再告訴我,我要先恢複傷勢。”蘇柏可不管魏銘遠的冷嘲熱諷,說完往嘴裏送入兩個黑色藥丸,又閉上了眼睛。


    “疑神疑鬼。”魏銘遠嘟囔了一句,還是照著蘇柏的要求去做。


    一個時辰後,魏銘遠滿身大汗、氣喘籲籲地將羊蹄子切掉,重新看向蘇柏道:“你要做的事兒我也做完了,現在也該輪到你出手了吧。”


    見蘇柏還是像沒聽見一般,魏銘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蘇柏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心中暗暗好笑:“果然還是個十歲的孩子,雖是個天生的冷血狂魔,好在年紀閱曆還不夠。”


    於是他掏出了一個五彩斑斕的丹藥,見魏銘遠麵露疑色,蘇柏歪嘴一笑。下一刻在魏銘遠等大的眼睛下,狠狠地舔了一口那五顏六色的藥丸。


    之後直接扔到了魏銘遠的手上。


    那黏糊糊的觸感,讓魏銘遠一陣惡寒。還好之前就被羊屍的血水搞黏了,不然真的會吐出來。


    “你在做什麽!!”魏銘遠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了。


    蘇柏輕閉雙眼,不緊不慢的回答道:“你不是怕我下毒害你嗎?這枚丹藥已經被我舔過了,我接下來在你麵前也不會吃除了療傷藥以外的藥丸。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魏銘遠冷哼一聲,將藥丸打碎放入羊肚中。


    他抬頭再一次看向蘇柏:“這個人明明一點武功都沒有,為什麽一直給我十分危險的感覺。這是我在入門大比之時從未見過的,他到底是什麽人?”


    另一邊的蘇柏也感受到魏銘遠的目光,依舊表現得雲淡風輕。


    “我在這小子麵前表現得越是淡定,越是讓他猜不透。我可千萬不能在表演上出了漏洞。”


    一炷香後,魏銘遠按照蘇柏的指示做完了一切。拖著乏累的身軀,直接趴倒在地上。沒辦法餓得有點厲害了,再加上和蘇柏的爭鬥又消耗了許多體力,更何況還有這做飯的“浩大工程”。


    他忍不住向蘇柏問道:“這東西什麽時候才能吃。”


    “應該再過個兩個時辰就差不多了。”蘇柏隨意的回答道。


    “這東西確實耗費很久才能做出來,不過那藥做出來的食物,想必應該不差。”蘇柏內心又加了一句。


    “兩個時辰!!!”魏銘遠大吃一驚道。他現在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讓他再等兩個時辰才能享用,實在是對他精神上的一種折磨。


    “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魏銘遠有些懊悔的看著全部裝進去的羊肉,和破爛不堪的羊雜。


    “你也沒問我啊?”


    “你…行!我等得起。”魏銘遠雖然有些不滿,木已成舟。總不能再把那玩意兒挖出來吧。


    他氣哼哼的坐在蘇柏身邊不遠,像是深閨怨婦般盯著蘇柏。不在過蘇柏小同誌的眼中這些都不算啥,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懶得理會他,直接往嘴裏塞了一顆活血丹。


    …………


    “呃啊!”蘇柏使勁伸了個懶腰,聲音也將身邊趴著睡著的魏銘遠驚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估計已經是亥時五刻以後了吧。”蘇柏說完這句話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兩人麵麵相覷,同時慘叫道:“壞了!”


    魏銘遠馬不停蹄的用刀去扒開鬆散的木灰,接著用兩根樹枝把羊肚撈出來。


    …………


    兩個人就這麽看著放在眼前已經燒焦的羊肚。


    蘇柏眼皮顫了顫,率先打開話題:“你別光看著這外表啊,打開看看,說不定裏麵的肉還沒事兒。”


    說起來,蘇柏好像也是第一次做這東西。以前都是看視頻裏,別人叫大家做得。自己也找不出時間做這東西。


    伴隨著魏銘遠半信半疑的剖開羊肚,一股撲麵而來的香氣徹底打消了魏銘遠的一切懷疑。


    他狠狠地咽下一大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大塊羊肉啃了起來。那幸福的小表情,簡直和幾個時辰前的他判若兩人。


    蘇柏見此卻並沒有立刻下手,而是先看著魏銘遠吃下去。這才抓起一塊羊肉放到嘴中。


    一股香甜滑膩的味道從嘴中爆發出來,順著喉管傳入到腹中,再由此傳遍渾身各處,讓人如沐春風。


    “這珍饈佳肴丹還真的像傳言一樣好用。隻不過有些可惜了,用在一個銅皮境的小孩子身上。”


    這珍饈佳肴丹的作用可不隻是他名字的那樣簡單。其實他是一味歹毒無比的毒藥。隻要中毒後,三天之內就會毒發身亡。


    屆時,中毒者痛不欲生,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不會有。整個人最終會化成一灘膿血,死狀極其殘忍。


    不過這丹藥的創始人卻是一個廚子。


    他為了追求世界上最好用、最便捷的配料,做了上萬種實驗。最終在他晚年終於研發出來一種絕世美味的配料凝縮丹,也正是現在的珍饈佳肴丹。


    當他嚐過那頓佳肴後,立刻記載下來其丹方。可是一周之後他突然在家中腹痛難忍,在地上直打滾,而後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化成一灘膿血。


    蘇柏之前正是給了魏銘遠這個丹藥作為羊肉的調料。而且他自己也早在幾個小時內吃下了解藥。沒錯,正是那次吞下兩顆黑色藥丸的時候。


    “一周時間,足夠這小子保護我進延興城。”蘇柏心中念叨,趁吃羊肉的間隙悄悄地望向了胡吃海塞的魏銘遠。


    吃著吃著,兩人也就聊了起來。當然了,還是蘇柏這個癩皮狗死豬不怕開水燙,先熱臉貼向冷屁股。


    “魏銘遠,你是為什麽要拜入大衍宗呢?我看你的行為舉止和大衍宗的弟子可是大相徑庭,你不如投奔極北的三大魔宗,他們那兒倒是挺適合你。”


    這句話蘇柏也是在損魏銘遠,說他下手狠辣,根本算不上正道人士。


    可沒想到魏銘遠聽到這句話,居然沒有生氣。反而整個人僵在了那一刻,眼神之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眼睛漸漸濕潤了。


    蘇柏見自己隨意的一問好像頗有成效,於是指著魏銘遠胸口的玉佩問道:“誒?你這塊玉佩倒是挺有意思的,是誰給你的?”


    蘇柏之前就留意到這塊玉佩,好像是挺名貴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會戴在一個窮孩子身上,還能呆這麽長時間。


    魏銘遠一聽這話,好像是一個炸毛的貓。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塊玉佩,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蘇柏,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吞噬掉一般。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他眼神之中充滿威脅意義地說道。


    不過他這一過激行為也徹底讓蘇柏知道了他的弱點。


    “這東西十有八九是他雙親的遺物,我說不定可以從這方麵攻破他的心理防線。一個九歲多的孩子,我就不信他還能吃得住這一套?”蘇柏心中暗暗打起了腹稿,準備從這方麵下手。


    他先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望向天空(擺出都市偶像劇歐巴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勢),似有追憶般說道。


    “我的父母從我出生之時就不見了蹤影。直到我三歲的時候,管家才告訴我母親在我出生之時就難產仙去,父親把我安排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從來不肯見我一麵。直到一年前我們家破產,父親被打上門的強盜殺死。我也被迫逃出了宅子,整個明家數十口人……如今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說到這裏蘇柏竟然真情流露,眼淚刷了一下流出眼眶,就連鼻涕也不甘寂寞的爬出鼻腔。


    魏銘遠似乎是找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麵色愧疚地說道:“我先前對你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抱歉,我剛剛情緒激動也請你見諒。”


    蘇柏轉過臉嘴角牽扯出一絲強笑,慢慢說道:“沒事,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突然,魏銘遠涕泗縱橫地哭著對蘇柏說道:“明大哥,你我都是命裏坎坷之人。我也不再瞞著你了。”


    他指著這玉佩告訴了蘇柏關於他的全部經曆,聽得蘇柏也是痛哭流涕。


    蘇柏聽完魏銘遠分享他的經曆後,兩個人的間隙也變得小了許多。他知道現在是最好說出口的機會。


    趁著現在的良好氛圍,立刻提議道:“魏銘遠啊,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不打不相識。不如這樣,正好你我年歲相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明大哥,小弟我也正有此意。不如我們就在此結義吧。”沒想到的是魏銘遠居然這麽成功的就答應下來,這倒是讓蘇柏有些驚訝。


    於是二人用了極其簡陋的方式:插了三根樹枝,麵對著當空皓月發誓。


    “我魏銘遠”


    “我明黎”


    “在此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誅地滅!”(合)


    蘇柏轉過身,開懷大笑著抓住魏銘遠的手說道:“賢弟!”


    魏銘遠同時也熱烈的回應到:“大哥!”


    …………


    在二人深切的感情交流後,蘇柏看著天色已經是午夜時分,於是打斷了魏銘遠的話道:“賢弟,我們明日還有事要做,還要抓緊時間趕往延興城呢。不如就先睡去吧,感情之事又不急於一時。你我兄弟二人以後有的是時間。”


    “好!那就聽大哥所言。小弟就先睡去了。”魏銘遠說完就在蘇柏藏身的石縫旁邊的稻草上睡去了。


    蘇柏卻一直沒有去睡,緊緊盯著魏銘遠。他知道這人也根本就沒睡,一直在裝,就連剛剛結拜的時候,甚至是痛哭流涕的時候也一樣是在裝。


    “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能有這份心機。若不是我在你身上下了兩份毒,我還真玩不過你。看來一定要更加小心對付你,絕對不能陰溝裏翻船。”蘇柏甚至覺得這魏銘遠是和他一樣的穿越者。


    同一時間魏銘遠那邊也同樣在心中犯嘀咕:“他明明那麽動感情了,難不成都是在騙我?為什麽還不給我解藥,難道是我演得還不夠?不行,一定要把解藥弄到手,徹底擺脫此人的束縛,最好能將他殺掉。”


    想到此處,魏銘遠暗暗握緊了拳頭。


    剛剛結拜的兄弟,此刻卻有著共同的想法:致對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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