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一個身披鬥笠的男人在瓢潑大雨中行走在長廊中,傾盆大雨甩在男人的臉上,反而讓他更加護緊了懷中的東西。


    “站住!口令。”


    就在到達長廊的盡頭時,男人身前忽然出現兩名黑甲武士,兩柄利刃擋在了他的麵前。


    “葉舟橫渡。”男人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


    “進。”話音剛落,那兩柄尖刀便收入刀鞘。同時兩人讓出一條路。


    男人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帽簷繼續向前走去。


    進門後又是一條長廊,左右各有閘門,分別屬於不同部門的管轄。左三右二,盡頭處還有指揮使所在七憂殿。


    男人順著長廊不斷前進著,走到了左邊第一道閘門處,隨後輕輕按下右手邊的青磚。


    那青磚竟無半點阻塞感,被男人推進了一寸有餘,而後一聲齒輪·摩擦碰撞的聲音傳到了男人的耳中


    緊接著麵前那道重逾千斤的閘門應聲而開。


    裏麵的景象也出現在男人的視野當中。


    其內三麵牆壁皆是由鍛鋼打造成的抽屜,裏麵存留著各地的卷宗,以及各地探子傳來的情報。其中近百人穿著藍白相稱的薄布衣,頭戴束發黑冠,顯然都是六扇門中的機關人員。


    他們如同一隻隻工作的蜜蜂,穿插遊走於各個書架之間,翻閱著堆積如山的案件卷宗。


    男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連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都在緊鑼密鼓的完成各自的工作。


    男人在人群中穿梭,直奔這間屋子的最後一扇門前。


    那扇門上雕紋著一頭吊睛白額虎,其背生雙翅,雙牙隱隱倒射寒光,一雙虎目直射心魄,讓門前的男人一時間都緩不過神。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緩緩扣響鐵門。


    “進。”這平淡的聲音明明聽起來那麽微小,卻讓他感覺說話之人就在他的身旁。


    沒有時間多想,男人緩慢將內力調動與掌心,隨後一分一分的推開大門。


    而後他第一次麵見他所屬的頂頭上司——白虎


    此人一身黑藍相間


    錦衣在身,臉上戴著半邊麵具,遮住了上半部臉龐,可發絲下琥珀般炯炯有神的雙眼依舊難掩其風華氣質。手中不知道在翻看著什麽卷宗,看似很認真的樣子,可左手邊嗑瓜子剩下的瓜子皮卻好像暴露了些什麽.......


    看到男人一身雨水就匆匆而來,白虎也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對其問道:“出了什麽事?還是有什麽重大情報?”


    “屬下得到了關於此次剿滅叛軍的切實可靠的消息。”鬥笠男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件,兩步湊上前,將信件送到了白虎麵前。


    白虎先是斜了他一眼,此人在自己腦子裏的好像並沒有什麽印象,有些麵生。


    於是出言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何時入的六扇門?”


    鬥笠男聞言低下頭立刻回應道:“屬下是在前年剛剛入職,而且一直負責六扇門編外人員的選拔與調動,您沒見過我實屬正常。”


    “哦,也對。”白虎點了點頭,單手拿起了信件,隨後輕點一下,印泥便被徹底清除掉。


    隨後緩緩打開一張稍稍泛黃的紙張,眼睛看似隨意掃過鬥笠男,見其並未有任何動作,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在信件的內容。


    越是看信件上的內容,白虎瞳孔中震驚的神色越是難以掩藏,口中不禁喃喃道:“竟然有這回事。如果是真的話,那此次叛軍的清剿任務可真的是輕而易舉啊。”


    “你先退下吧,這封信的事情絕對不能對第二個人說。”白虎直接站起了身,高大挺拔的身姿極具壓迫感,語氣中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同時也難掩心中的一絲激動。


    “是,屬下絕不敢多言。”鬥笠男把頭壓得更低,拱手一拜後匆匆離去。


    “看來蒼天都在幫指揮使完成這次的行動啊。”白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大手輕輕一揮鐵門便應聲而開。


    隨後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一瞬間群人都紛紛放下手中的卷宗,行禮道:“大人。”


    白虎沒有功夫理這群人,而是徑直走向閘門,在眾人眼前快速消失。


    “大人這是有什麽急事兒。”一人看著白虎行色匆匆的樣子,好奇的問向身旁老搭檔。


    “行了,不該問的別問,小心大人一個不高興和你在校場練一練。”


    那人聽到這句話,聯想了一下自己瘦弱的身體被甩飛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戰。


    另一邊


    六扇門七憂殿


    整個大殿中隻有兩人在一張三丈檀木長桌上商討著什麽事宜。


    坐在次位上的男子表麵上似乎才三十不到。一頭黑亮垂發被發帶輕輕縛在背後垂蕩,高挺英氣的鼻子,再加上烏黑閃亮的雙眸,一股翩翩君子的形象不露自顯。


    而主位上的男人長相不能說是英俊瀟灑,隻能說是普普通通。渾身上下就沒有值得誇耀的部分。可是由內而外散發的一股上位者的氣息,卻讓人不自覺產生屈服於他的想法。


    俊美男人靜靜等待著主位上男人的發話。


    主座上長相普通的男人半天過後才緩緩放下文書,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總捕頭....皇上發來的密函上說什麽了。”俊美男人小心翼翼的向主位上的男人問道。


    這位長相平平無奇的男人就是六扇門指揮使——楚山河,他隨意的將密函扔給了俊美男人:“你看看吧。”


    俊美男人接過密函後仔細看了起來。越是看下去眉頭越是緊緊皺在一起。


    好半天他才長出一口氣,有些不解道:“前麵確實是沒什麽問題,可是這最後一句‘盡可能減少損失’是什麽意思?打起仗來刀劍無眼,我們就算是料事如神也不可能完美把握住敵方全盤布局。到時候可別贏了這場仗還要受陛下一頓批才是。真是出力不討好。”


    “夠了!”楚山河打斷了男人的話柄:“青龍,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可不能隨口就說的。”


    青龍聞言立刻起身躬身認錯道:“屬下知錯。”


    “行了。”楚山河現在也是心情煩悶:“估計這次又是錦衣衛那邊搞的鬼,故意在密函中做了點手腳。”


    “什麽?錦衣衛他憑什麽!”青龍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我們六扇門可是與陛下通過密函形式直接聯係,也隻有唯一這一條路子。如果這個都由錦衣衛操辦,那錦衣衛也太不把我們六扇門放在眼裏了!”


    “我記得陛下現在批文書都是那兩個太監代寫的吧,畢竟陛下傷病積累嚴重,無法長時間批閱奏折。”


    “您是說錦衣衛給那兩個老太監送銀子了?”青龍一雙劍眉擰成麻花,這件事情聽起來可真是不好辦。


    一邊是在神都替皇上辦事,一邊是在千裏外替皇上監察江湖各地,明顯前者更得皇上信任。再加上神都掌握著六扇門的溝通通道,錦衣衛自己沒辦法插手,卻可以讓別人代為動手。


    這些年來兩家的爭鬥就從來沒有過停歇,接下來也隻會愈演愈烈。


    “還是先辦好我們自己的事情為好,這次好不容易攬下個大活兒,可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楚山河倒是先收拾好了心情,對青龍擺了擺手示意他停止發牢騷、


    “好,我這就去辦。可是神都那邊的事情該怎麽辦?”青龍顯然還是對此事的發生耿耿於懷,不過此事不解決,那麽六扇門在皇上麵前就永遠不能和錦衣衛平請坐。


    楚山河伸手拍了拍青龍的肩膀,再次示意他不必擔心此事。


    並說道:“你不必操心了。這件事情我會交給朱雀去做,她現在還在西邊視察敵情,等此間事了就會前往神都。”


    “好,屬下先去和此次征討將軍見一次麵。商談一下此次六扇門所負責的部門工作。”


    “去吧。”楚山河點了點頭便轉過頭看向長桌後那頭銀塑梟狼首。


    那狼首呲出兩對犬齒,凶狠殘暴的氣息幾欲透出雕像。


    “華文凱,你這手激將法當真是高明啊。我要是收回犬牙,你就再進一步。我若是主動挑起六扇門與錦衣衛的鬥爭,估計皇上也會偏袒錦衣衛。畢竟他不想看著我楚家一天天做大啊。”


    “咦?你怎麽來了?”


    就在楚山河還在思考著如何化解華文凱攻勢之時,卻聽到青龍的驚訝的聲音


    轉過頭看,白虎高大挺拔的身形便出現在自己眼前。


    “來了。”楚山河看了他一眼後,又轉身繼續思考著。


    “嘿嘿”白虎一聲憨笑道:“老大又在為剿匪的任務發愁啊。”


    “誒?你小子,沒什麽要緊事兒就趕緊下去。沒看著老大正煩著呢!”青龍在一邊說著一邊給白虎使眼色。


    白虎聞言卻是一笑,而後將手中的信件遞給青龍,並對楚山河信誓旦旦道:“老大,我剛剛得到一封前線密報,事關叛軍頭領二人的。又相信有此情報,絕對會讓咱們這次行動如虎添翼。陛下經過這次行動也會對我們另眼相看。”


    “哦?”楚山河饒有興趣的接過青龍手中的信件。


    待其閱讀完整個信件後,楚山河沒有半分喜悅,反而是緊皺眉頭問道:“這封密函是誰給你的?”


    “這.....屬下也不知道,據他所說,他一兩年前才加入六扇門,而且負責管理六扇門編外人員。”


    “過來。”楚山河伸出手指勾了勾。


    “嗯?”白虎剛探過頭來,就收到了楚山河的一發爆栗。


    “誒呦!頭兒,你怎麽閑的沒事就給我腦袋一下,好歹我現在也是統領了,給點麵子嘛。”白虎捂著頭,有些委屈的說道。


    楚山河這一下根本不痛,隻是受不了白虎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子。


    “那人給我帶過來,把他的底細給我查得清清楚楚。至於信件上內容的真偽.......就等他的底細查出來以後再說。”


    楚山河說完,甩手一扔,將信件扔到了白虎的手中。


    白虎求助的看向了青龍,後者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後,便轉身去執行楚山河的任務。


    白虎見狀,隻好耷拉下腦袋,去把鬥笠男及他的底細卷宗帶到楚山河麵前。


    “對了。”白虎剛要走出大門之時,楚山河突然發話:“這件事交由玄武去做吧,你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交給你。”


    “嗯?”白虎本來耷拉著的腦袋,聽聞此言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個箭步瞬間到了楚山河身後,翹首以盼道:“;頭兒,還....還有更重要的是讓我做?”


    “你要我說多少次,在六扇門裏要叫我什麽?”楚山河有些嫌棄的推後了兩步,躲開白虎這大體格子。


    “嘿嘿,總捕頭大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屬下去做,您盡管安排。屬下就算是上刀山,下.......”


    “行了行了,嘴怎麽還貧上了。”楚山河急忙打斷了白虎的肉麻發言,隨後附耳說道:“你現在去........”


    “啊~”白虎聽後,不情願的拉了個長音。


    楚山河黑著臉說道:“怎麽?不願意啊。那好,六扇門的地牢正好還缺一個典獄長,我看你......”


    “得嘞得嘞,您說啥是啥,屬下這就去辦。”白虎無奈隻好應承下來,他可不想天天聽地牢那幫人鬼哭狼嚎的樣子,在那裏早晚給自己憋出病來。


    “走之前把門關上。”


    楚山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知道了~”白虎翻了個白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砰!”隨著大門的關閉,整個七憂殿內就隻剩下楚山河一人。


    他轉過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怎麽還是這麽毛手毛腳的......哎”


    回憶起剛剛白虎交給自己的信件時,楚山河若有所思道:“不過這封信件的真偽性倒是做不得假,隻希望玄武查到的內容不會讓我失望吧。”


    另一邊


    北鎮撫司


    一頭墨藍長發的男人穿著簡單的黑色衣袍坐於大殿寶座之上,身邊一位二十上下的男人坐在他寶座下的台階之上。


    正是華文凱以及十三太保之一的卿靜。


    華文凱此時此刻正仔細端詳著手中如核桃般大小的鋼球。


    “妙哉妙哉,蘇青啊蘇青,沒想到你夫人的煉器手段竟然已臻至宗師之境。還好我當年就早早下手,不然她這個變數還真是不好控製。”


    說罷,華文凱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


    卿靜看到此物的時候,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來。他這麽著急將繞指柔送到華文凱的手中,就是為了解開自己身上所中之毒。


    “這粒丹藥可以延緩劇毒發作半年,算是對你此次的獎賞。”


    讓卿靜失望的是,華文凱似乎並不準備將解藥送給自己。


    再多的不滿也不能改變現狀,卿靜還是雙手恭敬的接過了解藥說道:“多謝指揮使賜藥,屬下叮當竭盡全力,早日將蘇柏那小子送到指揮使麵前。”


    “下去吧。”華文凱將繞指柔放入懷中後,便對卿靜說道。


    “是,屬下告退。”


    卿靜彎腰一禮後,便轉身離去。


    半個時辰後


    “給我查一查這藥丸裏麵什麽成分。”卿靜還是不放心,華文凱給自己的解藥極有可能還存在著其他藥性。自己必須小心應對。


    等待地下藥店查驗解藥的時候,卿靜也在尋思著蘇柏的去向:“小世子,你可真能藏。我把整個嵊州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你的蹤跡。”


    抬頭望著西下的日頭,卿靜有些焦躁不安,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是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慢慢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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