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襄王冷落疏遠他,除了不想兵家一門壯大外,也一直防範著白起會造反。


    若是白起想反,一定會有將士會選擇跟隨他。


    而禍根的起源,正是源於功高蓋主!


    “大良造。”


    “不管是曾爺爺還是我,都不會容許你活下來。”


    “白起,你必須死!”


    “但王翦和蒙氏父子卻未必......”


    秦政這般說,哪怕白起涵養再高,亦是有些氣憤了。


    他怒目而視,氣勢壓迫感極強:


    “為什麽我必須死??”


    “你告訴我!!”


    這是大秦戰神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功高蓋主,他知道。


    但他願意改!


    他也真的在改!


    若是真的想要造反,他早就可以做了。


    而非如現在這般,裝作重創躺在大良造府中。


    他退去了一步,就是與昭襄王在博弈。


    他在告訴昭襄王,大秦缺不了兵家。


    他也在告訴昭襄王,隻要大秦接受兵家,他願意從此歸隱。


    白起自問,自己已經退得足夠多了。


    為何結局還是兵家留不住,他也必須死!!


    秦政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絲的憐憫:


    “因為......”


    “太晚了.......”


    “你的威望太高太高了,哪怕是君權也無法壓製了。”


    “曾爺爺和我都相信,你不會造反。”


    “但白起,我大秦戰神,你太過耀眼了。”


    “你擁有造反的能力,這就是最大的死罪!”


    “於一位帝王而言,你必須死,並非你犯了多大的過錯。”


    “而是你活著,會影響帝國的未來。”


    秦政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內心真實的心聲。


    帝王該無情的事情,絕不能有半點的仁慈。


    一旦仁慈了,帝王手中的天下就得分崩離析了。


    這絕非危言聳聽。


    在秦政的藍星記憶中,就曾有這麽一段曆史。


    北周帝國太過於信任大將趙匡胤了,導致了北周帝國的覆滅。


    趙匡胤就是北周帝國的戰神,在軍中擁有無人能敵的威望。


    結果呢??


    黃袍加身,天下易主!!


    大周柴家的信任,終究是成了一場空。


    既然秦政是大秦王族血脈,他就不會辜負昭襄王。


    生性穩健的他,也絕不會給大秦留下半點的禍害。


    哪怕知道白起沒有反心,他也不會留下白起。


    趙匡胤也說自己沒有反心,都是將領們逼迫的。


    你當如何??


    “大良造。”


    “兵家要活下來,這仗就必須打下去!!”


    “這亂世,也必須繼續下去!”


    “若是如此,兵家眾將士以性命逼迫你,必須登上帝位,你當如何??”


    秦政的銳利問題,令白起再一次無言以對。


    他該怎麽回答??


    他又能回答???


    秦政以兵家門人性命威脅,已是令白起想過斬殺秦政了。


    若是這道性命威脅,是兵家門人自己威脅他呢??


    但凡他拒絕,兵家一門就會死絕。


    他又怎麽可能下這個決定??


    他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


    “如今的你,與當年的法家掌門商鞅一樣。”


    “太過於耀眼了!”


    “耀眼得,帝王隻能將你們處死!!”


    “大秦不容許王權成為法家門派,亦是王權不容許成為兵家門派。”


    秦政沉默了片刻,說出了最為悲哀的一番話:


    “那一年,商鞅必須死。”


    “商鞅不死,法家門人就會被大秦殺戮得從此絕跡於世。”


    “而今年,白起必須死!”


    “白起不死,兵家門人也會全數隕落。”


    大秦戰神緩緩抬起了頭,望向了鹹陽王宮。


    一聲哀歎,道盡了白起心中的無奈。


    人在江湖,有太多身不由己了。


    他沒有錯。


    昭襄王也沒有錯。


    要怪,也隻能怪造化弄人了.......


    白起望著秦政,真的放棄了抵抗了。


    這家夥,比昭襄王還要恐怖太多太多了。


    他還未曾有任何的動作,就已經被秦政看穿了一切。


    這樣的穩健,已經不能說是簡單的穩健了。


    白起甚至有有一種感覺。


    仿佛.......


    秦政的穩健,是知曉了未來的無限可能後,方才製定的穩健。


    那是真的令人絕望的穩健。


    強如他這位大秦戰神,亦是根本沒有任何反殺的能力。


    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


    他都徹底敗給了秦政。


    白起必須死。


    這就是他的命運。


    他也不想去反抗了.......


    最後的人生,他隻想做一件事。


    兵家保不住了。


    曾經的兵家門人,總得保下來!


    這是他作為兵家掌門的最後責任!!!


    “殿下。”


    白起雙手抱拳,很是恭敬地朝著秦政鞠躬了:


    “你說老臣必須死,老臣認了。”


    “你說老臣太晚了,老臣也認了。”


    “懇請殿下賜教,如何保住王翦他們。”


    “這是老臣最後的心願。”


    大秦戰神真的對秦政服氣了。


    一聲“老臣”,更是將秦政的位置,放在了與昭襄王等同的位置上。


    如此恭敬的最後請求,秦政又怎麽可能不答應。


    他輕聲一笑了:


    “我不懂你們,為何要在帝王麵前,在世人麵前做完美的人呢??”


    “你有沒有想過,王翦在滅楚之戰中,不斷地和我要錢,要地,要女人,整出一副貪得無厭的模樣??”


    “你有沒有想過,紙張寫上了字,反而比清白之身更好看??”


    秦政的話音剛落,白起頓時一怔。


    不僅僅是他怔了,連老武神廉頗都怔了。


    “哈哈哈哈哈哈!”


    白起忽然暢快大笑了起來。


    這般笑聲,抒發了他一生所有的鬱結。


    他的人生,真的痛快了起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我活了一輩子,卻看不穿這個道理。”


    “我是戰神,卻也是貪婪的戰神。”


    “又有誰會認為,跟著我造反有前途??”


    “又有誰會認為,我會威脅大秦天下??”


    “人生,難得糊塗啊!!”


    廉頗望著這一幕,心中亦是哀默了。


    白起所經曆的一切,他也曾經曆過。


    陰陽家之事,老武神已是聽秦政說了。


    郭開這家夥,還真就不是人!


    但就算沒有郭開,趙王也不見得會完全信任他了。


    原因很簡單。


    功高蓋主。


    他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如今。


    他再沒有這樣的負擔了。


    一位會保你一生的君主,才值得你拚死效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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