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樣啊。”


    魂暗騎士具裝上的傷痕迅速自我修複,未來站直了身體,從左手掌心抽出了之前暫時收起的耀光斬劍。


    她其實並不懂什麽劍術,她揮舞劍鋒純粹靠著的是自己那誇張的鬥爭本能,每招每式都是為了戰鬥而生。


    而惡刃死魔也同樣如此,九部曉不過是個連架都不會打的學生,化身魔人後仰仗的也隻有自己一身強橫體魄和野性的本能。


    它以爪刃施展的異類劍法完全可以改名叫做瘋狂亂抓……但就是如此,它就能以此壓製認真的未來。


    或許是因為九部曉本身的特別之處,與這個底層世界過於契合的緣故吧。


    「所謂操控邪氣的能力,未免也太適合這裏了!」


    隨著戰鬥的進行,未來越發覺得,二人的相似之處極多。


    未來不禁感歎,九部曉這位平時有夠不起眼的同學,竟擁有這般不容小覷的潛質……誕生在這個魔法使斷絕的人間界,或許是他最大的不幸吧。


    足以見得那隻推銷絕望的惡魔眼光是何等的毒辣,竟然能從茫茫人海中發掘出這樣的逸才。


    麵對九部曉,未來就仿佛看到另一個走上了歧途的自己。


    看到他人陷入困境就忍不住想要伸出援手的她,對於惡刃死魔的大聲質問,忍不住回答道:


    “為什麽是你……我曾經也想過這樣的問題。”


    騎士一劍斬出,耀光斬劍在半空中分裂為曲折的鏈刃,瞬息間卷起淩厲的劍刃風暴。在這如蛇如龍駕馭風雷的劍刃狂潮中,惡刃死魔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千刀萬剮般的酷刑。


    饒是強韌如它,那身負具著紫黑色外骨骼的身軀也在不斷綻放出道道傷痕,一身蘊含著邪氣的骨碴不斷拋飛又不斷地再生。


    本欲繼續強攻的惡刃死魔隻有張開雙臂護住麵龐,不斷後退,才能勉強抵禦未來第一次展現在外人麵前的鞭劍術。但聽見了未來傳遞過來的聲音的它心頭怒火更甚,大聲咆哮道:“所以你有什麽答案可以告訴我的!”


    已經與自己的邪心半身融合,九部曉已經差不多失去了自己的意誌。


    這呐喊正是他心中剩下的最大執念……


    ——為什麽像我這樣的人就要變成怪物,而你卻能成為光鮮亮麗的魔法使?!


    天生就擁有非凡的能力,相似的兩人卻走上了現在完全不同的道路,魔人已經被邪氣所侵染的心中,毫無疑問在嫉妒著「朝日奈未來」的存在。


    擁有著洞徹人心的能力的未來,自然不會產生什麽“你說這個誰懂啊”的想法,相反,她很能理解對方的情緒。


    這份感情或者說欲望在化作她的養料的同時,也讓未來清楚地理解到,正常的手段已經無法將九部曉從這種困頓的境遇中拯救。


    入魔已深是對他的狀況最好的描述,天生擁有著操控“邪氣”的異能,又在這片滿是負麵情緒的底層世界墮落為魔人,她這位同學的身心都已經受到了最大的侵蝕。不將他擊倒就無法使他停止,將其打敗又極有可能讓他的一切都被徹底摧毀,就像是曾經被她打倒的第一隻記憶體怪人……


    但未來仍有辦法。


    “沒有用天生的力量去傷害他人,足以見得你的善良,這點值得欽佩……”一個閃身避開兩道繚繞著黑氣的飛翔斬擊的同時,未來話音一轉,“但擁有力量卻什麽也不做,被動地承受一切,這隻不過是懦弱!”


    “你覺得自己忍受他人的欺負,不去爭取自己應得的‘尊重’,這就能讓自己的母親安心了?”


    “大錯特錯!!”


    “你太小看自己的家人了吧!就算是你換上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藏在人海裏,真心關注你的家人也能一眼將你認出來,更何況是你這根本不算好的演技?就算是你什麽都沒說,裝作沒有受到欺負的樣子,你以為你的母親就什麽都看不出來?!”


    騎士強有力的話語,像是炮彈一樣隨著拳頭轟入惡刃死魔的心底。邪心魔人的動作一頓,但下一秒,它立即就向未來還以了更加瘋狂的反擊。


    猩紅血光從它猙獰麵目上的四隻眼睛中綻放,腐朽的邪氣纏繞在四肢之上,令每一擊都灌注有了能奪取他人生命的異能。


    這力量侵蝕著橙色的光霧,在騎士的甲胄上刻下一道道曲折的傷痕,但同時魔人的身軀也在未來的攻擊中越發殘破。


    拳與拳、鞭腿與膝擊、劍刃與爪刃,橙色魔力與黑色邪氣的激烈衝突連一秒的停頓也沒有。連環的爆破聲響徹整個底層世界,騎士與魔人的戰場一路連綿延伸數公裏,留下近乎台風肆虐後的一片廢墟殘骸。


    相似的二人咬緊牙關,向著對手揮舞拳頭,宣泄著自己心底的欲望——


    要如何才能拯救你?


    要如何才能殺死你?


    我期望拯救的人。


    我嫉妒成狂的人。


    “所謂的懦弱,就是會把為他人著想當做是自己什麽也不做的理由!”


    “你以為自己是在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不想給母親添麻煩,但就在你承受別人的侮辱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止在傷害自己,更是在借著自己去傷害自己重視的人……”


    “如果你真的愛自己的母親,就應該好好地把這一切都說出來,與自己的家人好好交流過後再做決定!”


    隨手轟碎一塊被惡刃死魔砸來的數噸重的岩塊,未來神情嚴峻的臉上雙眉豎起,略帶稚嫩的麵目卻帶著一副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環繞周身的青嵐掃清煙塵與碎石並給予強勁的推動力,令騎士赫然突破惡刃死魔攻擊的封鎖,一肘擊打在魔人的腹部。下一瞬,暴虐的力量貫穿外骨骼與肌肉,粉碎異化的血肉,炸裂出血腥的空障環——


    魔人腹部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空洞,動作也為之一頓。


    但傷痕累累的身軀中卻迫出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力量,它怒吼著猛然收攏雙臂,轟向未來的左右太陽穴:


    “那已經太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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