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傳出,江湖之上一時間轟動不已,可是有了上一次有儀出生事件的教訓,如今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可仙奴兒卻坐不住了。


    她帶著有儀去往了什刹海的大婚,可也隻是遠遠的觀望,看著那十裏紅妝,聽著那鑼鼓喧天,仙奴兒竟也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眶已然濕潤,也許在一次次的逃離和追逐之中,在一次次的猶如天神降世的拯救,在日久天長的朝夕相對,或者是肌膚之親,或者是生兒育女,在這些種種的過往,仙奴兒對眼前這個自己深惡厭絕的人,早已暗生情愫,而這情愫卻又被仇恨和厭惡深深掩埋,直至分離已久,直至他迎娶他人。


    說到此處時,青黛點了點頭,輕歎一聲,說道:“人往往要靠痛覺才能分辨愛意,一如少主離世,又如什刹海迎娶他人,你母親都是後知後覺,著實......”


    “活該!”舟橫快人快語,青黛怒視了他一眼,舟橫委屈道:“說錯了嗎?非要等失去了再情深幾許,除了讓自己痛苦又能換來什麽?青黛你可不許這樣啊,要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詩叫做,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嗎?”


    青黛看著黯然神傷的有儀,再看看口無遮攔的舟橫,真想跟師兄一樣把他毒啞算了。


    有儀卻也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


    其實仙奴兒也沒想做什麽,也的確沒做什麽,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這裏,也許隻是想親眼看一看他的新娘子,親眼看一看他的婚禮,或者,隻是想再看一眼他。


    大婚結束後,仙奴兒帶著有儀離開了,不久後仙奴兒就將有儀托付給了月老廟的一個老者,離開了羨陽城,自那之後,仙奴兒每年都會回來一次,呆個三五日便會再次離開,直到有儀十六歲之後,仙奴兒最後一次見了有儀一麵,將這個故事講給有儀聽,對於幼時的記憶有儀已經記不清了,她也是那時起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什刹海。


    仙奴兒隻說自己還有事要做,並且囑托她要自己出去曆練曆練,若有緣分,說不定還會在江湖上相遇。


    還有,切記,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及自己是羅刹海的女兒。


    尤其,是對自己的心上人。


    “你還......真不能跟我師兄提及。”青黛恍然大悟的說道,隨後她望向有儀,心中百感交集,說道:“我師兄和奉天教......”


    “血海深仇?說來聽聽!哇刺激!”舟橫在一旁興奮地說道。


    其實說是仇恨,也不盡然,裴衡那人一身正然浩氣,濟世胸懷,年幼時便隨著師父出穀曆練,那時的大雍還是風平浪靜的,唯一波濤洶湧的隻有奉天教。


    當時江湖上有個赫赫有名的案子,無臉女屍。


    裴衡和師父奉刺史之命跟隨調查,這些女子大都十七歲左右,膚白貌美,那皮膚白的像是從未見過太陽,必然是自幼就是好生養著的,而這些女屍也皆是來路不明,調查了數年都找不到親人來認領。


    最終還是裴衡在一具女屍身上的一塊絲綢找到了彭州山莊的少夫人身上,夫人年過四十,卻生的花容月貌,尤其是那張臉與她身上的皮膚是全然不同的,盤問便是朝廷的事了,總之夫人最後交代,她花了萬金在奉天教的一處祁仙殿買來的少女的臉,祁仙殿之中有毒醫,可幫人易容,亦可幫人換臉,而在祁仙殿的地下,豢養了許多少女,這些少女都是自幼被拋棄,又或是在人販子手中買來的,自幼養在地下,直到及笄,等人來買。


    而失去臉的少女,自然也是活不下來的。


    裴衡幼時見過那些無臉女屍,抓到元凶,可又見朝廷無可奈何的樣子,便深深地仇恨著奉天教。


    “你爹這麽壞?難怪你娘要跑。”舟橫驚訝道。


    有儀垂下頭,沒有說話。


    青黛輕輕拍了拍有儀的肩膀,寬慰道:“這一切與你沒有關係,與你娘也沒有關係,但是......有些事,還是不說的好。”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趙知節的聲音:“你們幾個不睡覺,在這裏數月亮呢?”


    三人齊齊回頭,見趙知節正睡眼惺忪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趙知節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坐了下來,說道:“這件事便不要提及了,若你想要認這個父親,那另當別論,若你不想認,從此之後你就是你,和他什刹海沒有關係。”


    青黛點了點頭,說道:“我師兄那個人吧,太正義了,正義的有些迂腐了,他痛恨奉天教一事,不知道會怎麽樣,我也覺得還是不要說的比較好,”


    舟橫皺了皺眉,說道:“可是兩個人在一起,不是應該坦誠嗎?有所隱瞞怕是不太好吧?”


    青黛望向他,眉頭一皺,問道:“你不也從未跟我們說過你是千窟城少主嗎?”


    舟橫眼睛一亮,湊過身去,曖昧的眨了眨眼:“這麽說?你是認為我們兩個也很相愛咯?”


    青黛推開他,說道:“你對我們隱瞞,無非是不想我們牽扯其中,所以有些事,還是有所保留的比較好。”


    舟橫撇了撇嘴,說道:“依我看啊,就你師兄那個古怪的家夥,你跟他說了,說不定還能有所轉圜,若是不說以後讓他自己知道,怕是回天乏術了。”


    舟橫說完,幾個人沉默了。


    因為他的話,不無道理。


    裴衡痛恨奉天教,也痛恨欺瞞,尤其是他自己如今都不知道對有儀的情義,若是以後讓他知道了有儀是什刹海的女兒,隻怕是也腦子一熱不肯聽解釋了。


    想到此處,青黛不由得頭大。


    趙知節長歎,望向有儀,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我們也不好插手,隻是一點,我們是朋友,我們知道你並非是什刹海一般的人,所以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會相信你,可是愛人和朋友有所不同,正是因為更在意,所以更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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