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野笑道:“荊叔,荊宏平時對您挺孝順的,他不就是不愛上學嘛……”


    李小雯第一次看到賀野和朋友,還有朋友的親戚相處。


    沒有小少爺的架子,沒有高高在上,簡直如魚得水,應對自如!


    看不出來,賀小少爺還是個社交天才!


    多多少少有點社牛屬性掛在身上的。


    李小雯仔細一想,賀小少爺在學校裏對人愛答不理,但是每個人的關係相處得又都不錯,他在寶兒村是個異類,家裏闊綽,頭發又染成特立獨行的金色,帶著這樣的光環來到三寶學校,很容易就會被所有人針對,可是班上同學對賀野的態度都挺友善的。


    不少同學還邀請賀野去家裏吃飯。


    這麽說,賀小少爺意外地……不招人嫌?


    “你去挑你的。”賀野一直在和荊叔嘮嗑,荊宏不用嘮,他就是個悶葫蘆,不過越悶越顯得他凶巴巴。


    本來以為賀野和荊叔嘮得開懷,已經到了忘乎所以的境界,然而對方竟然抽空安排自己。


    李小雯一愣。


    “荊叔這兒不光書,還有文具、小工藝品等東西,你隨便挑,反正最後我結賬。”賀野一揚下巴,少年清瘦白皙的脖頸揚起來的弧度迷人:“對了,有的工藝品還是荊叔自己手工做的呢,荊叔可厲害了。”


    被誇到心坎裏的荊叔叔止不住地微笑:“唉!賀野你這孩子還是這麽會說話……行!今天你倆在這兒買什麽,荊叔都給你便宜!”


    “謝謝荊叔!”


    李小雯也跟著道謝。


    她又去二樓轉了一圈,拿了兩本習題冊,轉身,沉默寡言的荊宏就站在樓梯的拐角,好像在等她?


    “怕你眼神不好。”荊宏一說話,嘴邊的疤就跟著動。


    李小雯一愣,反應過來對方是怕自己眼神不好,上下樓梯不方便。


    她微笑道:“謝謝。”


    “別謝我。”荊宏繃緊下顎:“是野子讓我上來的。”


    李小雯怔了怔,心裏流過一陣暖流。


    樓下,賀野還在和荊叔聊天,不過聊天的內容變了。


    賀野;“五塊錢,荊叔您就賣我吧。”


    荊叔叔的臉上有一些糾結,畢竟是自己做過最完美的作品,一開始隻想展示收藏的,但是看著賀野誠懇的目光,最後鬆動了語氣:“好吧好吧,賣給你。”


    賀野愉悅地挑起眉毛。


    李小雯走到兩人身邊,賀野把東西往兜裏一揣,看著少女:“都買好了?”


    “嗯……”


    “對了!”賀野一拍腦門:“荊叔,你這兒有沒有《西遊記》……”


    買完東西的李小雯和賀野走出書店,賀野衝身後的荊叔叔和荊宏招手:“有時間我再來!”


    坐上摩托車,李小雯沒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你還挺自來熟?”


    “嗯?”賀野笑了笑:“荊叔和荊宏都是好人,再說,我跟誰都挺熟。”


    “廠長的好二兒好在人緣上?”


    賀野的笑聲淹沒在風裏:“你要這麽說也不是不行……”


    最主要的買書辦完了,兩個人按照原路返回,路過一個小攤子時,賀野下車,再回來時手裏拎著一袋花生糖。


    “這個好吃,我愛吃,你嚐嚐?”


    李小雯拿起來一塊吃了,味道平平無奇,拒絕了第二塊,歎氣道:“糖放多了,苦了。”


    “嗯?”賀野已經吃了四五塊:“是嗎?我沒吃出來……聽你的語氣,你會做花生糖?”


    李小雯揚起嘴角:“簡單,有機會做給你吃。”


    “喔唷——”賀野抻長調子:“你真會做花生糖?”


    “少爺……”李小雯無可奈何:“你上我們村裏打聽打聽,十幾歲的女生都會做。”別說花生糖了,十幾歲的女生裏像李燕就是個代表,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農忙時跟著種水稻,閑暇時照顧弟弟妹妹。


    就連總愛逃避勞動的李萍也會做飯、割野草。


    “哦……”


    賀小少爺把摩托車停在路邊吃花生糖,倏地又問:“那個什麽……什麽孫……”


    “孫丫頭。”李小雯自然而然地接過。


    “對,她也會做?”


    李小雯眯了眯眼睛:“我不知道,但是應該會吧……”


    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倆站在路邊,懷裏的阿冬控製不住好奇心,“啊哇哇”地叫。


    李小雯順著阿冬的視線看到一家琴行。


    這個年代的琴行鳳毛麟角,能彈得起鋼琴的都是富家子弟,估計城裏也就隻有這麽一家。


    隔著窗戶玻璃,李小雯看到一架鋼琴。


    她無意識地一挑眉毛,想起穿越前自己家暴的丈夫去世後,為了生存,她打過無數工,給琴行收拾衛生就是其中之一。


    琴行的老板是一位留學歸來的女士,為人正直,她沒有因為李小雯眼瞎、沒有文化瞧不起李小雯,反而在看見李小雯的第一眼驚喜地讚美:“你的手真漂亮,很適合彈琴!”


    後來,李小雯在琴行打了五年工,即使眼睛看不見,她慢慢地摸索,再加上老板的幫助,五年時間足夠她能完整地彈下來好幾首曲子。


    “誒!小瞎子!”


    “什麽?”


    李小雯一愣,反應過來看著賀野的手,少年的手骨節分明,瘦削有力,煞是好看。


    “發什麽呆呢?”


    順著少女的視線,賀野也看到了那家琴行,眉峰挑起:“你會彈琴?”


    這個問題問的……


    李小雯抿了抿唇,將險些脫口而出的“會”收回來,改成“不會,但是挺有興趣,那是鋼琴吧?”


    很好,李小雯。


    你真是個演戲天才。


    你考大學的時候不報表演專業可惜了。


    賀野點頭:“嗯,我家也有一台鋼琴,我媽剛開始想學,但最後發現實在沒有那個藝術細胞。”


    李小雯莞爾,轉過頭來問他:“那你會嗎?”


    “會什麽?彈琴嗎?”


    “對。”


    賀野勾唇一笑:“你猜。”


    李小雯緘默。


    過了好一會兒,賀野的聲音響起:“我媽都不會,我肯定也不會,畢竟藝術細胞這種東西兒子隨媽比較多。”


    賀野的腦回路一直是個迷,不過有時候還挺戳中笑點的。


    李小雯忍不住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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