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輝端著嗦螺推開廚房的門,隻見堂屋裏大夥兒都來了,兩個高老頭正在大聲談論著,談論的內容自然是今年西瓜帶來的意外之喜。


    劉桂花和高宗他婆娘李秀蓮圍著蘇文靜問長問短的,也不知她們在問些什麽,愣是把個女漢子給問成了個羞澀溫莞的小妹紙。而妞妞則在邊上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珠子,充當著忠實的聽眾。小黑小白則吐著舌頭,目光落在桌子的幾個碗裏。


    在堂屋的角落裏,獨自坐著魚蛋,他瘦小的身子在日光燈的照耀下,顯得很是孤伶伶的。同時稚嫩的麵容上,透著與他年紀完全不相符的沉穩。看著自己的這個便宜徒弟,洛輝頗有些心酸。


    “魚蛋,坐過來。”洛輝喊他道。


    “嗯。”魚蛋乖巧地搬著凳子坐了過來。


    高宗和李秀蓮都看著魚蛋,他們搞不明白,魚蛋這麽小一個孩子,洛輝怎麽會叫他過來吃飯,要叫也是叫他爺爺奶奶啊?


    “宗伯,秀蓮伯母,你們還不知道吧,魚蛋是我的徒弟,磕過頭的……我教他抓黃鱔。”洛輝如何不明白他們的疑惑,笑著介紹道。


    聽洛輝說完,高宗兩口子都愣了下,隨即高宗朗聲對魚蛋道,“魚蛋你可是大福氣啊,居然成了小輝的徒弟……你這可是件大喜事,得叫你家老魚明天請客才行。”


    其實村裏迄今為止,仍然沒有誰知道洛輝的身份,也沒有誰知道洛輝的能量,但村裏隻要稍有些眼力與見識的人都意識到,洛輝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洛輝被村裏人認為不簡單,大胖起了幫襯作用,但最功不可沒的還是蘇文靜,以及她的那輛頂級路虎。


    整個高家村,除了高歌夫婦知道蘇文靜和洛輝沒一毛錢的關係外,其他村民可都是認為蘇文靜是洛輝女朋友的。洛輝沒作解釋,高老頭兩口子不知是何居心,亦沒幫著解釋,蘇文靜就更加不可能解釋了。


    高宗對有關於洛輝的事情挺上心的,關注洛輝自然就關注上了蘇文靜。他家閨女不是在沿海SZ市打拚得不錯嗎,高宗悄悄地把路虎車的型號給記住,打了個電話給他閨女。這不問不知道,一問把他給嚇了一大跳,呃嘀咯糧啊,這車居然要兩百多萬!


    發科油!兩百多萬可以買上千頭牛,或者可以買幾千頭豬,又或者可以買幾萬隻雞,還或者可以買十幾萬斤穀子、或者西瓜……而兩百多萬,她居然隻是用來買輛車子。洛輝的女朋友都這麽富有,那他還得了?


    洛輝要是知道高宗的這個推斷結果,肯定會欲哭無淚到極點,並大聲痛呼:塔糧的,放眼整個高家村,你們有誰比哥更窮的嗎——事實上,到目前洛輝的銀行卡已經隻剩下區區五百塊不到了,再不掙點錢,洛輝就要斷水斷電斷奶斷糧斷草斷活路了!


    “魚蛋,明天叫你家老魚請客啊。”高宗還在打趣魚蛋,高歌也連連附和。


    “我現在不是請你們的客了嗎。”洛輝笑了笑道,他在這裏主動向高宗李秀蓮介紹魚蛋的自己的徒弟,他是有用意的。


    高宗李秀蓮肯定會把這事傳播出去,等村裏人都知道了魚蛋是自己的徒弟,以後就沒人會看低於他,這樣魚蛋就會變得更自信,就不會再像剛剛一樣,一個人獨自在角落裏,顯得那麽孤伶,那麽與周圍格格不入。


    “……”


    八仙桌上的杯盞碗筷蘇文靜早就擺開了,洛輝從冰箱裏給女眷們一人拿了瓶飲料,三個大佬爺們包括魚蛋,通通喝啤酒。這飲料啤酒當然都是洛輝特意從鎮上買回來的。


    高老頭自釀的燒刀子的確很地道,但這大夏天的,洛輝像絕大多年輕人一樣,還是更喜歡喝啤酒。尤其是冰鎮的啤酒,喝起來那怎一個爽字了得啊。


    “魚蛋,你來倒酒。”洛輝用筷子輕巧地撓開一瓶啤酒,把斟酒的任務交給了便宜徒弟,這也是對他的一種鍛煉。


    魚蛋很懂事,他恭敬接過酒瓶,給四個杯子滿上,然後竟是給端起酒杯給洛輝敬起了酒,還說了幾句場麵話。


    此子可教也!洛輝微微一笑,舉杯一仰而盡。


    魚蛋亦是脖子一仰,一口把酒給幹了。洛輝怕他不知深淺,這樣猛喝喝出問題來,欲要說他幾句,高宗卻是笑道,“小輝無妨,魚蛋這小子酒量不錯,平時可沒少偷喝他家老魚的酒。”


    一桌人皆笑。


    魚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洛輝又給他開了瓶酒,他先給洛輝滿上,又給自己的杯子倒滿,然後敬高宗,再敬高歌。至於女流們,就不敬了。在龍潭鎮這一帶,除了母親師娘奶奶外婆等直係至親長輩外,是不給別的女人敬酒的。


    酒敬完後,眾人開始聊著喝著吃著。


    “小輝你這炸盤龍還是那麽好吃,還有這青椒煮魚,炒田螺,都相當不錯……空心菜的味道也很清新。”高宗嘖嘖稱讚著,隨即話鋒一轉,“你不是說,有一道很刺激的菜嗎?”


    高宗劉桂花李秀蓮都頗是期待地看著洛輝,這小子難道還留了一手?


    “嗬嗬,這個不就是嗎。”洛輝指了指那碗炒嗦螺,所有的碗都有人動了筷子,就這個嗦螺碗還沒動呢。


    蘇文靜妞妞魚蛋都不會吃,而兩個高老頭和他們的婆娘,卻是不屑吃。在鄉裏,吃嗦螺那是年輕人的愛好,上了一定年紀的人,沒誰會去弄這玩意兒。


    四人見洛輝指著這碗嗦螺,全都目露不屑,一堆田螺殼嗎,有什麽好吃的,還不如吃這炒田螺肉來得直接,來得痛快。


    洛輝也不向誰作解釋,隻是問妞妞道,“妞妞,你怕不怕辣?”


    “妞妞是個辣妹子,才不怕辣呢。”妞妞嘟著嘴道。


    “不怕辣那你吃這個。”洛輝夾了顆嗦螺到她碗裏。


    “可是我不會吃啊?”妞妞看著嗦螺發愣。


    “沒關係,叔叔教你。”洛輝對她一笑,又給魚蛋夾了一顆嗦螺,“魚蛋你會不會吃?”


    “不會吃。”魚蛋搖了搖頭。


    “你呢,怕不怕辣,會不會吃?”洛輝看向蘇文靜。


    “我不怕辣,但這個東西我沒吃過。”蘇文靜也是搖了搖頭。


    “不怕辣就行了,你們跟我學著吃吧。”洛輝自己也夾起一顆嗦螺,放入嘴裏。


    方一入嘴,洛輝不由得吸了口氣,尼瑪的,這味道真TM夠辣夠刺激的。


    “好辣,不過這味道好好啊。”蘇文靜妞妞魚蛋也是辣得直吸氣。


    洛輝告訴三人,吃嗦螺要先把田螺外殼的味道吸食幹淨。吸食幹淨後,用筷子或手抓著田螺,先吸尾端,把殼內的肉吸至尾端吸緊了,再反過來吸食頭部……嗦的一聲響,螺肉就吸出來了。


    洛輝吃嗦螺老厲害了,以前在高中的時候經常和大胖兩個人,去小店裏買一份嗦嘍、買兩瓶啤酒,兩個人嗦得津津有味。不過那嗦螺的味道,跟這個就沒法比了。


    “嗦嗦嗦……”蘇文靜三人很快學會了嗦嗦螺的方法,一時之間,堂屋裏嗦嗦聲此起彼伏。


    洛輝這嗦螺做得非常地道,包括洛輝自己在內四人皆是嗦得呼呼過癮。四人都是哆嗦著嘴唇,一邊喊著辣啊辣啊辣,一邊紛紛搶吃著。


    “不就個田螺殼嗎,有那麽好吃嗎?”高歌四人在邊上看著,就搞不懂了。


    “好不好吃,吃一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劉桂花試著夾了一個,這一吃,她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李秀蓮也試著吃了一個,她這一吃也收不住嘴了。


    高歌高宗不傻,看到這裏他們哪裏還會再有無半點猶豫,趕忙也加入搶食的隊伍,頓時八雙筷子在嗦螺碗裏搶了起來,


    “嗦嗦嗦嗦,嗦嗦嗦嗦……”堂屋內盡是嘴巴吸食田螺的聲音,和上下嘴皮子幹架哆嗦的聲音。


    “汪汪汪……”小黑小白見大夥吃得這麽帶勁,卻無人理會它們,狗狗們就不樂意了。


    “你們也想吃是吧,那給你們也嚐嚐。”洛輝夾了兩顆田螺拋了起來。


    小黑小白興奮地一躍接住,它們可是做好了品嚐美味的心理準備的,可田螺才入口,它們第一時間就把它給吐了出來,然後眼淚直流,使勁地打著噴嚏,別提有多狼狽了,話說這辣椒哪裏是它們受得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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