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很久沒有接通。


    溫野拿上早就準備在沙發椅上的墨鏡和假發,隨便套了一雙跑鞋就打算出門。


    誰知道在他開門的刹那,險些撞到人。


    “野哥,你打算去哪?造型師都要到了。”方陽熟練地往裏頭走去,“你趕緊準備準備,去和投資商吃個飯,要是談好了,對你的國民度提高很有幫助。”


    溫野有些煩躁地扯了扯帶了一半的假發。


    “你不是說以我的咖位,根本不用談嗎?現在怎麽又要去陪飯了。那些老頭是已經上了年紀到吃飯都不能自理了嗎?”


    “這種事找保姆啊,找我幹嘛!”


    “野哥!”方陽跺腳,“祖宗!你怎麽可以這樣說,都是金主爸爸,都是爸爸!這是大逆不道!”


    溫野無力吐槽地翻了個白眼。


    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打開和某人的對話框。


    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麽。


    方陽原本正在給他起草大人物簡介,省得飯局上說錯話得罪人。


    誰知道猝不及防的,聽這位正事業如日中天的男愛豆,問了一句。


    “你說,我可以談戀愛嗎?”


    方陽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落下個半身不遂。


    “野哥,我都給你跪下了,你可別嚇我。”


    溫野不說話,淡淡地瞥了方陽一眼。


    視若無睹。


    繼續等他的信息。


    “祖宗,我的小祖宗。你最好保證你是跟我開玩笑的。你知道上一個這麽做的已經怎麽樣了嗎?”


    溫野:“歐陽裏裏?”


    歐陽裏裏,一個開啟流量時代的年輕偶像。


    算是溫野的前輩,年少成名,順風順水火了十三年。


    流量時代的盛世是他帶來的。


    當年寸金寸土的魔都時代廣場萬人空巷的應援,隻是他的粉絲為了給愛豆過一個難忘的十八歲生日。


    但凡他參與的任何正麵數據都高到爆炸。


    他的成績是第二名永遠無法企及的。


    所有人都覺得,數十年內,除歐陽裏裏之外,再無頂流。


    粉絲可謂死忠,內娛飯圈無任何敵手。


    可是就在他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最當紅的時候,突然公布戀情。


    之後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短短一年時間,娛樂圈幾乎查無此人。


    紅了十多年的偶像,一夜之間,脫粉三千萬。


    流量數據損失慘重,違約金賠到手軟。


    那會兒,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頭頂類似於“歐陽裏裏今天分手了嗎”曾經的死忠粉現在黑粉在網絡上橫行。


    沒有人比他們更傷心,更懂被欺騙的感覺。


    十多年的光陰仿佛都喂了狗。


    *


    “年輕男愛豆最大的失格就是談戀愛。”方陽痛心疾首地勸道。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歐陽裏裏的落寞也代表了頂流時代的結束。但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你出現了。並且在這個娛樂圈寒冬的時代,你的數據是他的十倍甚至是百倍!”


    “這時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沒有人能想到巨星可以隕落的那麽快,也沒有人能想到,新星的迅速升起隻需要一個一窮二白的溫野。”


    “所以小野,聽哥的,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清楚。”


    溫野這次難得沒有跟他抬杠,像是終於要把他的話聽到肚子裏了。


    方陽看著溫野沉默不語的樣子,甚是欣慰。


    老父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去整理東西。


    誰知道,溫野隻是因為受到了王美兔的回複,一時樂得沒空理他。


    -我在你們酒店樓下。


    對方正在輸入中。


    溫野等不及了,秒回。


    -我下去接你?


    新的消息進來,王美兔幹脆刪了原來打算要說的話。


    -不用,我待會兒上來。


    溫野如願以償地抱著手機,細細想了方陽的話。


    數分鍾後——


    可去你的偶像失格!


    *


    溫野的采訪視頻上了點擊量最高的視頻排行榜。


    伺機而動的對家立馬買水軍出動。


    -某家粉絲真可憐,你們愛豆可都說了,談戀愛不公開。把你們當什麽?野蠻生長妥妥的工具人實錘啊。


    -i野實慘。


    -看看你們愛豆的冷淡態度,公主抱吹牛上限兩百斤,但是對於粉絲,一個眼神都吝嗇給。


    -兩百斤?哈哈哈哈哈哈,這是忘記在2前麵加小數點了吧。你看人家頂流弱的,我感覺我爺爺都比他能抗的多。


    -《校草攻略》還不夠我們嘲的嗎?強捧遭雷劈應驗了?自己湊上來送料?


    溫野懶得再看下去。


    他本意並不是為了看自己的熱搜的。


    刷到王美兔的小號,看她為了給他打榜完成任務轉發才隨便掃了一眼。


    群裏大粉已經在開始組織反黑了。


    溫野進去發了個大紅包。


    @溫野粉絲團大群管理


    -未成年人參與活動的踢出去


    -還在讀書的學業為重


    -工作的上班時間不要亂摸魚


    -我感謝你們為我做得一切,但是耽誤正事真沒必要


    -自己才多大年紀就操心別人


    -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反黑


    -麻煩你們過好自己的生活行不行


    在所有的“野蠻生長”眼中,他們的哥哥惜字如金,多說一個字都嫌煩。


    除了逢年過節進群發個紅包什麽的,幾乎就很少在群內發言。


    這幾乎是印象中說話數字最多的一次了。


    隨著群體的不斷擴大,粉絲的增多,什麽別的偶像的多少萬粉絲福利他們都沒有。


    溫野永遠都隻有冷冷的一句,麻煩你們過好自己的生活。


    粉絲送的禮物他從來都不收。


    千裏迢迢接機他連個眼神都不會給。


    好多“野蠻生長”都覺得,哥哥是不是不需要我們。


    所以他們做數據越發的賣力,隻求有一天愛豆可以在他們創的盛世繁華中回眸一眼。


    哪怕什麽話都不說。


    可是就在剛剛,明顯對方是有預謀大規模水軍下場的情況下,粉絲的站向態度起決定性作用的時候,小野竟然隻在意他們是否有過好自己的生活。


    嗚嗚嗚嗚嗚,這是什麽神仙愛豆。


    “野蠻生長”當下就和幾位權重極高的大粉管理悄悄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幾分鍾後。


    溫野收到一條信息。


    你已被“溫野全球後援會大群1”管理踢出群,如有需要,請重新加入。


    溫野:“……”


    反黑這種事,如果都要他的粉絲親自下場,那壹封時代養的八百萬營銷號是幹什麽用的。


    他每年給公司賺這麽多錢,是為了讓他的粉絲當工具人的嗎?


    那不是真應了那群黑子說的。


    溫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好心替他們著想,竟然還被毫不留情地踢出群。


    到底誰是偶像!


    溫野正生著氣,被方陽關緊又被他悄悄留了一條門縫的酒店房門外,終於,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咦,沒有關門。”


    王美兔推門進來,看到溫野,整個人瞬間像是找到了救星,小嘴一撅,“可快撐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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