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想起來了,是我野哥。”小五要不是在開車,簡直想捶腿蹬地。“我怎麽給忘了。”


    什麽?野哥?哪個野哥?


    反正不可能是溫野。她記得溫野是居民戶口,貌似地址就在他們家附近那一帶。再說了,瀾市的公辦中學都是按照家庭住址就近上學的,溫野家怎麽可能在桃木村,鬧呢。


    說著王美兔聽他正在語音操作導航,正在往她這邊開過來。


    兩個人就此掛了電話。


    王美兔聽見剛才導航裏的語音智能係統說大概還有三十來分鍾會到,她幹脆把裝滿需要簽名的本子的帆布包轉到前邊,往村裏走去。


    水泥路尤其的寬敞,挨家挨戶的小院外頭還係了紅彩頭。


    燈火通明,喜氣洋洋。


    再走幾步,道路兩旁是潺潺流水。


    王美兔靠近一看,水裏還有金魚上竄下跳地遊來遊去。


    整個桃木村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是整個瀾市離星星最近的地方,夜空亮得她仿佛就坐在銀河上。


    王美兔追隨著皎月往裏頭走,大家都休息得早,此時外頭已經很少有人了。


    建設都很新,但是越走裏頭,道路就越發狹窄。


    也沒有路燈了。


    王美兔沒走兩步還是打算原路返回。


    但是桃木村的彎路太多,她發現自己走了一會兒,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路了。


    前邊殿堂高宇,她完全沒見過。


    牌匾掛得太高,手機的手電根本照不到。她隻能憑本能反應應該是個宗寺祠堂之類的。


    牆上貼著大紅紙,她舉著手機湊上去一看。


    是一張捐款名單。


    溫氏祠堂?


    王美兔整個人如晴天霹靂。


    似乎有什麽從頭頂灌下來,與雷電相交,震得她的五髒六腑為之一顫。


    她仍舊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下去,直到在倒數第二排看到“溫大美”三個字。


    讀書的時候開家長會,溫野的父母從來沒有來過學校。


    王美兔是偶然在一次中考報名的時候,不小心看到溫野在父親的名字那一欄敲下那三個字。


    她當時還以為他把父母的名字搞混了,還好心提醒過。


    她記得那時候的計算機機房喧鬧升天,隻要離開教室,大夥都沒完沒了地鬧,難得在緊張的初三時光有那麽一小會兒的放鬆時間。


    應該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當時的對話。


    但是王美兔這麽多年了仍舊記憶猶新。


    溫野那會兒還沒長開,於王美兔的大體型相比瘦瘦矮矮,還特別皮實。其實是那時候她沒有注意到,當時的他,已經有了長大光彩奪目的雛形。


    “沒錯,”溫野吊兒郎當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探過大半個身去檢查她電腦裏的信息,“他就叫這名。老人說他從小就長得比女生還美,賤命好養活,就叫大美了。”


    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王美兔沒有嘲笑別人父親名字的習慣,隻是覺得稀奇,因此印象深刻。


    +


    小五的效率倒是比想象中好很多。


    王美兔一邊上車係安全帶一邊跟他說感謝。


    “客氣啥。”小五突然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還好你沒有打電話給呂智武,他最近幾天一直來我們樓層門口候著,大家都商量好了不告訴他。”


    “什麽?”王美兔抓著安全帶扭過大半個頭去看他,“你說……”


    小五知道這胖大姐心軟,但是智商不夠。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馬上轉移話題,“對了,你最近在劇組帶得好嗎?”


    王美兔歎了好大一口氣。


    像是小孩子鬧別扭似的,嘟囔一聲。急得上火。


    她咬著小嘴唇,“也不造咋回事,我的包被人剪了。”


    “什麽?你的包被人撿了?他們這麽窮的嗎?拾金不昧不懂?”


    “不是,”王美兔就知道他理解錯了,“是被人剪了,拿剪子剪了。”


    小五:“……”


    那他還真不知道拿什麽安慰她了。


    車內一片寂靜。


    王美兔想著情緒萬千,靠在車窗上,眼皮又開始打架。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小野發信息來了。


    -到家了?今天收工的早,我回家睡。


    王美兔打著哈哈回他。


    -沒,坐車坐過頭了。現在麻煩同事來接我了。


    溫野。


    -快十二點了


    王美兔看了下時間還真是。


    溫野的消息又進來。


    -到哪了?我去接你。


    王美兔接二連三地打了不少個哈欠。


    直接共享定位。


    沒五分鍾,她在荒無人煙的大道上看到了一輛開著雙閃的車。


    燈光閃得她眼瞎。


    小五放慢車速剛要開口罵人,就聽見王美兔說:“小五,停一下,美麗姐家裏人來接了。”


    “啊?”小五趕緊刹車。


    王美兔下了車,跑到小五那邊敲了敲窗。


    “真的很感謝你,大半夜的,美麗姐也沒什麽能感謝的。下次回來請你吃飯。”


    “行了行了,我明天休假,晚上沒事。”小五探出大半個人,“美麗姐再見。”


    王美兔跟他說了再見之後上了溫野的車。


    方陽沒有開保姆車來,開得是他自己私人的車。


    車牌號王美兔都記著。


    溫野坐在靠著大馬路的那頭窗戶邊上,怔怔地看著馬路對麵。


    直到兩輛車都開動,各奔東西,越來越遠。


    “怎麽回事?”溫野啞著嗓子,薅了薅王美兔的腦袋,“睡著了?”


    王美兔自然知道他是問她怎麽坐過站了,乖巧地點了點頭。


    溫野似乎有些累,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車子漸漸駛入熟悉的視野。


    方陽:“野哥,我們,現在去你家?”


    王美兔睡了醒醒了睡,聽到方陽問話,下意識以為溫野的家就是她的家:“對。去他家。”


    紅綠燈路口,方陽朝後視鏡看了看溫野。


    發現對方正盯著旁邊睡得一塌糊塗地胖妞看。


    雙眸的情緒複雜。


    “野哥?”


    溫野這才回過神來:“嗯,去我家。”


    +


    王美兔被方陽叫醒的時候,從車上下來,發現車庫有些陌生。


    她以為自己沒有睡醒,差點想重新鑽回去。


    溫野攥著她的後衣領,把人帶進電梯。


    一戶一梯,進去就是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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