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其他死後的鬼不一樣,我是一個無法轉世投胎的鬼魂。因為地府不收三無鬼,一陽壽未盡,二不明死因,三無人超度祭拜。


    而我屬於後兩者,我想不起來生前記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也沒有家人為我燒紙祭拜,以至於我遲遲無法轉世投胎。


    每年清明別人墓地總擺滿祭品站滿人,而我的墓地則十分清冷還長滿雜草。


    1


    「爸爸,這個姐姐好可憐,墓前什麽也沒有。」


    我慵懶地躺在墓地旁,幽幽抬頭瞥了一眼,原來是我鄰居李老頭的兒子。


    旁邊說話的小男孩約莫五歲左右,第一次見。


    哎!李老頭連孫子都有了,我還沒投胎!


    「見鬼了。」我猛地跳起身。


    我是無名墓碑,根本沒有照片這小男孩怎麽知道我是女的?


    「小朋友,你能看到我對不對?」


    我遊蕩在他麵前打招呼,他不理我。


    於是我開始做各種鬼臉吸引他注意,他還是不理我。


    不對,他好像根本看不見我。


    難道是我聽錯了?


    第二年清明,我早早坐在墳頭等李老頭孫子,我總覺得他能看見我。


    沒過一會他們來了,那小孩比去年長高了一些,我趕忙跳下來攔在路中間。


    那小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直直從我身體穿過去。


    哎!我很失望回到墓裏,看來他真的看不見我。


    正當我準備睡覺時,飄進來一股煙味。


    有人給我燒香了?


    我的家人終於想到我了?


    我連忙從墓裏穿出來,見那個小孩在我墳前點了一炷香,又擺放了一些祭品。


    「小朋友,你要是真的能看見我你就眨眨眼,你放心,我是個好鬼,不害人的。」


    他沒有說話,微笑朝我墓碑鞠個躬。


    他彎下腰時我陡然怔住,被他隱藏在衣服裏的小熊項鏈吸引。


    我腦海裏猛然閃過關於這條項鏈的零星片段,我好像死前手裏是握著這條項鏈的。


    2


    但我是怎麽死的,其他場景怎麽也想不起來。


    那小孩轉身離去。


    我連忙衝他背影大喊:「明年還來的話,給我帶些巧克力,我喜歡吃甜的。」


    第三年清明,我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們。


    在我準備回墓裏時,那個小孩拿著一盒巧克力放在我墓前。


    「這個牌子裏有堅果,很好吃哦。」


    我敢確定他能看見我,但無論我怎麽做,他就是裝作看不見我。


    不過我還是很開興,因為終於有人祭拜我了。


    要是他能在和我聊聊天就好了。


    我太孤獨了。


    第四年清明,我準備了好多話,準備和那個小孩說。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次那個小孩沒有故意看不見我。


    他哭著對我說:「姐姐,你能看見我爸爸對不對?」


    我轉身看見李老頭兒子,原來他死了!


    「我知道我兒子能看見你,他和我說過爺爺旁邊墓地有個漂亮姐姐。


    我讓他裝作看不見你,怕你纏著他,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麻煩轉告我的兒子,我很好,馬上投胎了,讓他不要傷心。」


    「放心去吧。」我回道。


    我蹲下身與那個小孩對視:「你爸爸是個好人,已經從新投胎了,馬上開始新的生活。他讓我告訴你不要傷心,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真的嗎?」他吸著鼻子,睜著水汪汪大眼目視我。


    他長得太可愛了,真想捏一下,可惜我無法觸碰他。


    「真的,你要好好聽話。」


    他軟軟地:「嗯。」了一聲。


    我回頭望向他父親,發現他早已離去。


    是不敢多看,怕舍不得離開吧!


    我坐在墳前和那個小孩聊天,才知道他叫“李向川”。


    向川?海岸四季,川流不息,這是我所向往的。


    真好聽,我喜歡這個名字。


    還沒聊多久他便說要走了,說是偷跑出來的,不能逗留太久。


    我眉眼間難掩地失落,我想讓他再陪陪我。


    「姐姐,別難過,以後每年清明我都來看你,陪你聊天。」


    我像個小孩欣喜地點頭:「明年來多帶些巧克力。」


    我戀戀不舍地將他送到墓區圓門前,我出不去,陰間使者在這裏做了法。


    每片墓區,無法投胎的孤鬼,能活動的範圍隻限整個墓區內。


    我凝視小不點的背影,久久未動,直到他徹底消失在我視線裏。


    我愣了愣,好像我生前也有個可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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