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外。


    宋懌默默提著二兩精鹽,一臉幽怨中帶著三分惱怒,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他覺沒睡好或者說壓根便沒睡。


    後頭撇了眼身後的尾巴,喃喃自語道:“得速戰速決啊,不然就成人贓並獲了。”


    言罷,孤身往酒樓走去。


    沒一會,他便來到了酒樓前。


    打聽一番,那張興旺卻是早到了。


    “這麽心急嗎?”宋懌又是增添了幾分把握。


    推門而入,看見的卻不是張興旺,宋懌有些慌了神。


    眼前這男子,看著又有些熟悉,還挺像張興旺的。


    張伯父!


    宋懌有了些許詫異,但更多的是安心,不是錦衣衛就成,起碼還有的談。


    “見過張伯父。”宋懌微微頷首道。


    “莫跟我耍把戲,我今日來,隻為討債,其他免談。”張伯父是一點不給好臉色,厲聲道。


    宋懌也不吃這一套,朗聲道了句:“興旺哥,你不來,我可走了啊,機會隻有這一次。”


    良久,無人回應,宋懌也不打算再談,眼前這架勢,看著像是鴻門宴。


    剛起身,那張興旺卻是屁顛屁顛跑了進來。


    氣得張伯父又是一頓閃電五連鞭,打的張興旺嗷嗷直叫。


    “這叫策略,你懂不懂。”張伯父附在張興旺耳邊輕聲說道。


    宋懌看著眼前大聲密謀的二人,有些不忍出聲打斷。


    好一會,兩人可算是達成了共識。


    大抵還是張伯父做代表,“事情當然是可以談的,但是要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好說好說,還是那句話,錢到位,管夠。”宋懌言簡意賅的回應道。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也不說話,都一個勁的繃著,場麵頓時尬住了好一會。


    “貨?貨呢。”張興旺是繃不住了,這倆深情對視,也都不考慮他感受的。


    宋懌一把將裝鹽的袋子甩上桌,正色道:“錢呢?”


    張興旺又是急忙開始掏錢,卻被張伯父一把摁住,搶過話頭道:“我們已經付出過一部分成本了,莫要得寸進尺。”


    “那沒得談咯?”宋懌語氣挑釁的說道。


    張伯父卻是突然語重心長的說道:“要錢沒有,年輕人,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吃虧是福。”


    這一句話,一下給宋懌血壓整上來了。


    腦子裏回想起昔日領導的話語,是越想越氣。


    “那就免談了。”宋懌提起東西,便準備離開。


    張興旺連忙說道:“別啊,爹,東西一眼沒看呢。”


    張伯父卻是突然笑出了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傻孩子,你當真以為他能有好鹽?也就忽悠忽悠你了。”


    “今天就當給你漲漲教訓。”張伯父伸手便要搶宋懌手裏的鹽。


    宋懌一時沒反應過來,拚命護著鹽袋,卻還是被拉扯下,開了個口子,撒出雪白的精鹽。


    “是好鹽啊,青鹽都少有的品相。”張興旺感歎道。


    張伯父露出一絲絲詫異,卻又很快說服了自己,喃喃道:“那就是青鹽,看那分量,也就二兩。”


    “恰好,今日咱張氏鹽行賣出的青鹽,不多不少,二兩。”


    宋懌心裏暗暗吐槽了聲豬隊友,這大兄,竟然跑去人張氏鹽行買青鹽。


    宋懌倒也不想談了,隨聲附和道:“是又如何。”


    張興旺頓時惱怒,正色嗬斥道:“你…你騙我?”


    宋懌也不再出言辯解,隻是躬身別過張興旺,作勢要離開。


    剛回過頭,便被人攔了去路,摁回了位上。


    那張伯父也是不緊不慢的走近,“騙了我張家的銀子,還想走?”


    “你要如何?”宋懌冷然問道。


    “有人花了大價錢,讓我送你一程。正好也能彌補我們的損失,你覺得呢?”張伯父輕描淡寫的說道。


    沒等宋懌回話,卻是傳來張興旺的驚歎聲。


    不死心的張興旺,仍舊打量著桌上的精鹽,看著奇怪,便掂起幾粒,嗦了一口。


    頓時驚歎道:“天啊,這鹽太好吃的,上好的青鹽也比不得。”


    張伯父聞言急忙衝了過來,掂起幾粒,整個人眼睛瞪得巨大,兩眼放光。


    連忙打發了幾人出去,訕笑著說道:“剛剛跟小兄弟開個玩笑,多有得罪,在這給您陪個不是了。”


    宋懌卻隻是冷冷望著他,絲毫不掩飾心中的鄙夷,目光像刀一樣直刺過去。


    “不是說,有人花了大價錢嗎?”宋懌幹脆利落的說道。


    張伯父卻是似笑非笑的說道:“商人嘛,唯利是圖,不要見怪,現在嘛,我覺得不值得了。”


    見宋懌沉默不語,張伯父招呼著外頭幾人,抬了兩箱銀錠,徑直砸在了桌前。


    “小兄弟,不就是錢嗎,都有的商量。”


    張父滿麵笑容的說道:“這兩千兩,夠不夠。”


    看著宋懌詫異的眼神,張伯父得意的笑了笑。


    可宋懌詫異的不是此,他很好奇,這張家不怕死嗎?


    明朝,一個普通的商人世家,如此隨意的拿出兩千兩,明擺著就是有問題。


    他原本隻是想借著這賄賂科考行事,查查這張家跟受賄的官員。


    但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張家可能在勾結官員,走私販鹽!


    宋懌默默吞咽了口水,正色道:“這鳳陽府,可不止你張家有鹽引。”


    張伯父揮了揮手,又招呼人,抬進一箱,甩在桌前。


    清了清嗓子,說道:“現在,可以談了嗎?”


    “可以。”宋懌平靜的說道。


    心裏卻是慌的一筆,再大些,可能收不住網了。


    “我年長你些,便喊你聲宋老弟,這三千兩,算哥哥我的一份心意,老弟你替我引見一番可好。”張伯父開口說道。


    宋懌倒是幹脆利落回道,“不可能,老哥莫要得寸進尺了。”


    “老弟啊,有些時候啊,要學會見好就收,那階下囚的飯可不好吃。”張伯父意味深長的說道。


    聞言,宋懌猛的轉頭,眼神死死盯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上,透著強行壓製下去怒氣。


    便是張家通知的錦衣衛嗎?那我也什麽可留手的了。


    見此,張伯父招呼著護衛又是一擁而上,圍住了宋懌。


    “別想著喊人,你莫不是覺得哥哥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老弟你說個數,我盡量滿足。”張伯父微微頷首道。


    宋懌“氣得”直咬牙,沉聲道:“一萬兩,現在就給我。”


    “哈哈,我就知道老弟你是明事理的人。”張伯父大笑一聲,招呼人有拿來些許銀票,遞了過去。


    宋懌清點了一番,銀票也就不過三千兩,剛要說話。


    那張伯父又是開口道:“出門在外哪帶的了這麽多銀票呢,你體諒體諒老哥,改日我讓興旺給你送去。”


    “好,我信老哥。”


    宋懌倒也明白,錢是不可能拿的到了,這張伯父多半要虛報上去,自己克扣下來罷了。


    緩緩將銀票塞進懷裏,準備拿過那三箱銀錠。


    張伯父又是笑著攔過:“這種事情怎麽能麻煩老弟呢,我讓讓替你抬著。”


    宋懌抬過頭,死死的盯著他,眼中的恨厲一閃而過,似笑非笑的說道:“好啊,那就謝過老哥了。”


    那就怪不得我了,張老哥,你胃口實在是太大了。


    宋懌走出房間,緩緩說道:“別送了,別送了。”


    接著慢慢與眾人拉開了距離。


    這才揚手,朗聲喊道:“可以了,收網!”


    霎時間,數十錦衣衛湧竄而入,瞬間羈押住了張家那一夥人。


    看這張伯父詫異的眼神,宋懌緩緩說道:“張老哥,你莫不是覺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時間回到煉出鹽的一刻鍾後。


    宋懌火急火燎的找到了朱椿,說白了,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自己單幹。


    朱椿的臉色從戲謔轉而震驚呆住,說完後更是激動的扯住宋懌的雙手道:


    “你…你一個人就製出了鹽?還是全大明最好的鹽!”


    宋懌訕笑著,撓撓頭,“害,也就一般,不一定比得了陛下的特貢鹽呢。”


    朱椿默默嘟囔了句,特貢鹽,我都沒吃過幾回呢。


    角落默默自閉了十分鍾,才算恢複了平靜。


    “咱家的精鹽呢,拿上來看一看。”朱椿開口問道。


    宋懌這才緩緩拿出個小袋子,也就一兩精鹽的樣子。


    朱椿急忙接過,打開,輕輕搓了搓。


    “這品相,色澤,細膩程度,可不比貢鹽差。”


    朱椿掂起幾粒,品了一口。


    更是激動的高聲道:“這味道,比起貢鹽,還要好上幾分。”


    “錯不了,這就是全大明最好的鹽!”


    “用這當誘餌,他們張家也配?”


    宋懌倒是不以為然,語氣平靜的說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放心吧,鹽他們也拿不走。”


    見宋懌要堅持,他也沒什麽好說的,大力支持便是。


    抬手便將蜀王府外的錦衣衛喊了進來,這每日進出王府,與這錦衣衛也算接觸頗多。


    朱椿也漸漸跟這錦衣衛熟絡了起來。


    那錦衣衛還沒聽宋懌說幾句,便慌了神,不敢再聽下去。


    急忙聯係了上級,頓時烏泱泱的一大片錦衣衛,落在了院子裏。


    錦衣衛是不怕事情鬧大的,唯有這鳳陽府越亂,線索才暴露的越多。


    那人看著眼前的精鹽,仍是有些發怵,他也怕摟不住啊。


    宋懌倒是先客氣了一番,“怎麽稱呼。”


    “趙隆。”那人是言簡意賅的回道。


    宋懌也不自討沒趣,不緊不慢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自己完善且詳備的計劃——《關於抓捕張興旺父子的方案策劃書》。


    指導思想,《大明律》。


    基本原則,保證宋懌人身安全,保證精鹽不外露,保證利益最大化。


    具體安排,大到每一步,每一個流程應該怎麽做。


    小到每一塊應該安排幾個人,幾分鍾巡查一回。


    大致就是你寫給老板的策劃,生怕遺漏了任何一點,更怕老板提出死亡反問。


    主旨便是,完全滲透進酒樓。


    保證外圍完全鎖死,一隻鳥也飛不出去。


    保證裏麵,從每一位工作人員,到每一位食客,除了自己人,還是自己人。


    趙隆是聽楞了,中途默默拿出紙筆,做起了筆記。


    聽完後,第一想法是,趕緊把宋懌帶回錦衣衛,連夜安排入職。


    朱椿默默在一側旁聽,全程一句話都沒說,他比較慶幸,宋懌是自己人。


    不過他仍舊有些心疼,這麽好的鹽,產量肯定不高吧,可惜了這二兩鹽了。


    在錦衣衛的目送下,宋懌慢慢走出酒樓。


    他挺想順點銀子走的,可全給錦衣衛當贓物扣住了。


    抬頭看了眼酒樓,惋惜了一番,緩緩摸了摸懷裏的銀票。


    謝謝你的銀票了,好兄弟。


    可惜對不起啊,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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