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平麵潮流湧動,滾滾波浪不斷地拍擊著深紅海角的海崖。


    站在海崖之上的詹姆斯看著地麵上的繩索呆滯了片刻。就在手上的繩索斷裂之前,他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會死在這利刃之下,直到夜梟已經離開了許久他都沒有緩過神來…好似剛才的一切僅僅隻是一個錯覺。


    現在緩過神來,先前的貓頭鷹也早已失去了蹤跡。


    這不一定就是錯覺。


    事實上,在夜梟掏出飛鏢的那一刻,想到的並不是要放開這名警員,而是殺了他。


    詹姆斯一旦有了這些想法,就算沒有成功,也會在內心生根發芽,讓罪惡在欲望中不斷滋長,最後隻能一路走到黑。這樣的人會成為夜梟的擋路石,那自然…


    比起讓他在自我墮落中走向毀滅,不如在與黑暗鬥爭時中英勇犧牲,反正這也隻是時間問題…


    黑警在哥譚市裏麵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死在貓頭鷹手下的也不在少數。


    先前留詹姆斯一命,也僅僅是因為這個警察還算個普通人罷了,殺了他沒有任何意義。可現在不同了,夜梟對這個正在步入深淵的警探起了殺心,也許他應該在詹姆斯完全墮入黑暗之前將他殺死。


    但最終在下手的那一刻他還是改變了主意,將刀鋒對準到無害的繩索之上。


    現在殺了他,僅僅隻是多了一個屍體,這沒有意義…


    這個警察應該有更多的作用…這是他為這名警察可以還活著找出的借口。


    不…這不應該算是借口,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夜梟當場放下了殺死他的念頭。


    他從這位警探的身上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個可以在不摧毀哥譚警局的情況下,讓這些警察全部屈服的突破口。


    哥譚警局雖然腐敗不堪,但實際力量並不算弱,否則哥譚市裏也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那些黑幫分子可不會管這裏是不是政府機構。


    夜梟先前並不會找gcpd的麻煩,有的隻是他們主動找上門來。就因為他在殺害那些黑幫的同時,還觸碰到了黑警們的利益。gcpd裏的一些人收受賄賂,為黑幫的貨物開綠燈,在這些城市裏早已不是什麽稀罕事了。甚至還會與黑幫聯合來對付貓頭鷹,當然,參與這些事情的人下場自然沒有好到哪裏去…


    隻有讓這些警察知道,他們對這個夜梟毫無辦法,然後再予以反擊,使他們徹底屈服於恐懼之下,這才是最好的機會…


    而眼前這個警察則會加快這個進程…


    如果這個警察對於警局內部有這麽大的不滿,又想要改變這一切,憑借著自己一個人根本完成不了。比如現在,就得借夜梟之手才能殺死他的上司。


    隻要開了一個頭,人就永遠不會滿足於眼前的既得利益,他們隻會不斷地向外釋放自己的欲望,以此來謀求更多…


    就像眼前這名警察,他已經不滿足於僅僅想要依靠貓頭鷹來殺死他的上司了…


    而夜梟也看夠了那些哥譚警局的作風,原本他隻是想去找詹姆斯戈登談談的,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兒子似乎比他更有用。小詹姆斯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在哥譚裏保持著自己的原則,還活這麽長時間,如果僅僅死在一處無人問津的地方,未免會有些有失常理。


    哥譚警署裏麵也有著自己的派別,他們中的一些人想殺死夜梟,卻都屢屢失敗。通常的下場隻有全軍覆沒,然後關鍵的組織者則會被釘死在自家的門前。如果有哪個警察在夜梟手下三番五次地活了下來,那其他警員會怎麽想?


    是想要繼續聽他們上司來嚐試殺死夜梟,還是說為了自己的性命妥協?


    生存還是死亡,在哥譚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他們必定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現在的詹姆斯已經徹底打消了在哥譚隱姓埋名的想法,他在看來,既然夜梟打算要殺死他的上司,那在凱什被殺死之前,那就先暫時當個“死人”。等到凱什死了以後,那他就還是gcpd的一位警探,無非就隻是曠工幾天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另一側,夜梟坐在由阿福遠程駕駛的戰車上,回到了他的巢穴。


    “呼…”


    隻有回到了這裏,一直緊繃的身體才能稍微放鬆了下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的他居然無法憑借自己力量站直在地麵。


    見到如此情景,一直坐在轉椅上的阿福攙扶住了一下車便搖搖欲墜的貓頭鷹,盯著那灰色戰甲之下身上已經失去了血色的傷口,“托馬斯老爺,您需要立刻進行手術…剛才在路上您就不應該與那個警察浪費時間。”


    “我知道,阿爾弗雷德”,托馬斯摘下了他帶在頭上的麵罩,在阿福的幫助下坐到了手術台上。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有失血過多的經曆,不過卻是最嚴重的一次,直到阿福將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好之後,托馬斯才感受到他能夠重新握住自己的手。


    平常的他並不會依賴阿爾弗雷德來為他處理傷口,大部分都是自己獨立完成的,最多也就隻是讓管家遞一些工具。


    而這一次則是阿福動手,站在一旁的理查德為他打下手。隻不過,中途理查德三番五次地看著麵色蒼白的托馬斯,生怕他下一秒就會閉上雙眼一樣。


    “托馬斯…”此時的小羅賓鳥看著上半身纏著繃帶的貓頭鷹養父,一時間不知道應如何關心他。


    “怎麽了?”托馬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拔下了插在胳膊上輸血用針頭,連同管子一起丟在醫用垃圾桶。


    “我…我不想讓你死,你能不能…”說到這裏,理查德難為地看了他的養父一眼。


    ……托馬斯盯著理查德藍色的眼眸看了好一會,才對他說道,“抱歉,迪克…你知道我是不會停下來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羅賓鳥搖了搖頭,“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也許…也許我能夠幫到你。”


    ……


    “理查德?格雷森…”他麵色一沉,第一次說出了迪克的全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理查德看著突然變了臉色的托馬斯,突然感到有些害怕。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並不是他的養父,反而更像隻是摘下麵具的夜梟,那個恐怖的都市傳說…


    “你最好清楚你在想什麽,理查德。”夜梟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羅賓鳥,低沉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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