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靈魔怔了,常做噩夢,驚擾得家宅不寧。


    方火鳳問她怎麽回事,她說杜鵑找她了,怪她冤枉她在石板上做手腳,害她在眾人麵前丟臉。


    方火鳳歎了口氣,說這是心障,令她去娘娘廟禱告。


    紅靈求之不得,見天往娘娘廟跑。


    她早晚收拾打掃廟宇,十分勤謹。


    後來廟裏來了一位老尼,她就跟著她修行了。


    回雁穀,鳳尾山上,杜鵑正在陡峭嶙峋的崖石間查看新種的茶樹。這裏就是她和林春以前來采鳳尾茶的地方。如今她已經擴種好多茶樹。當然,還都是小苗。


    她種茶樹很簡單,也是以前聽老人說的:從茶樹上剪枝條下來進行扡插。插了許多,想著能活一半也是成功。幸運的是,這鳳尾山很適合茶樹生長,她扡插的大半都活了。


    她喜不自禁——這都是錢哪!


    將來就要靠這個發家的!


    因此,她去年秋和今年春又接連插了許多,將附近光照和水土適合茶樹生長的地方都插了,還在向遠處拓展。各處扡插的茶園,每隔一兩天她就要去查看。茶樹在這常年霧氣蒸騰的山上長得很慢,但植株卻很健壯鮮活,看著那嫩綠的葉片她心裏就很舒暢。


    這一片山勢陡峭,是老茶樹生長的地方,她格外看重。


    正四處巡視,忽聽身後有聲音。


    轉頭一看,黃鸝踏著山石跳躍而來。


    到了跟前,小女娃對杜鵑露出諂媚討好的笑,道:“二姐姐,我昨晚……”


    杜鵑搶著道:“你昨晚回村了是不是?”


    黃鸝怔住,沒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杜鵑責備道:“你撒謊騙我一次,還想騙我第二次?”


    黃鸝低頭不語,蹲在石頭上,信手揪下一片茶葉揉搓。


    杜鵑見了更罵:“這茶長得慢死了,你還掐它!黃鸝,你回去看看不要緊,別惹事。你要嚇得紅靈把什麽都吵出來了,還不是害了黃元和家裏?你有什麽好處?再說,要被人發現你呢?被人害一次還沒長記性?”


    黃鸝聽了心虛,嘀咕道:“我不回了還不成麽!”


    跟著又雀躍地湊近她,喜悅道:“我也沒白回這趟。我跟你說二姐姐,哥哥考了狀元呢。還是連中三元。家裏可喜歡了!”


    杜鵑這才被轉移心神,詫異地問道:“真的?”


    黃鸝道:“當然真的!我從此就是狀元妹妹了!”


    杜鵑噗嗤一聲笑了,又不禁疑惑道:“他這麽厲害?”


    黃鸝聽她似乎質疑黃元能力,頓時急了,跟她比劃偷聽來的點點滴滴。無非是泉水村人對黃元的各種誇讚和誇大,其間也夾雜了有關林春的消息,總之這二人現在京城很紅。


    杜鵑先還含笑聽著,後來就慢慢收了笑容。


    望著遠山發怔了會,她才招呼黃鸝回家。


    路上,她又問黃鸝家中情形,爹娘可好。


    黃鸝忙笑著告訴她:“我看見黃子規了。哎喲,真好玩……”


    說著話,姐妹倆又往上攀爬了好長一段路,然後在一處插天絕壁跟前停住。杜鵑從腰間扯出一根繩索,一頭連著飛爪,在手上蕩了蕩,然後用力往上一扔,勾住半壁中間一塊凸起。扯了扯,見勾牢了,就拽住繩索縱身攀了上去。


    等上去了,又丟下繩索讓黃鸝爬。


    黃鸝也攀上去了,兩人才從上麵的崖縫中扯出一根古藤——卻是從崖頂上垂下來的——攀著古藤上了崖頂,眼前便霍然開朗,別有洞天!


    但見坡地平緩,林木稀疏,綠草如茵,繁花似錦,飛禽走獸時時可見,悠閑自得。


    這,就是杜鵑在山上住的地方了。


    這裏氣溫要低得多,四季分明,跟下麵穀裏完全不同。


    目前山上住了馮明英母子三個、杜鵑姊妹兩個、還有於叔一家三口,總共八個人。糧食主要靠在回雁穀種植,收了馱上山來。山上也種了不少,一是方便順手,二是東西更好吃。至於收成,種下去也不大管的,都能長得很好。可是因為鳥雀和野獸禍害,能收進家的就不多了。


    對於這點,杜鵑有自己的想法:人和自然要和諧相處,總要付出些代價,那糟蹋的,就當喂養鄰居了。誰讓他們闖入這片樂土,占了人家的生存空間呢。


    所以她並不心疼生氣,還常喂它們。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隨時注意和山上的鳥雀野獸聯絡感情,以便慢慢馴化它們,至少別引起它們敵視,時常跑來攻擊家人。當然,肯定不包括虎豹之類的猛獸。


    當下,姐妹倆沿著一條山徑飛快地往南跑去,隻見沿途空地上還種了玉米、山芋、花生等雜七雜八的作物。多數是一小塊一小塊的,讓開那些樹木和花草;大片的則用很粗的木柵欄圍著,防止野獸禍害。


    這也不過是做過樣子,像猴子根本就防不住。


    這不,前麵地裏就有許多猴子在掰才長的玉米。


    杜鵑和黃鸝急忙跑去攆。


    杜鵑對著那領頭的猴子罵道:“都喂你們了,還來禍害!這才長一點大呢,你掰下來有什麽用?”


    猴子們聽見她們姊妹嗬斥,頓時一哄而散。不過卻沒逃進林子去,反倒跑到她們姊妹跟前來了,圍著她們嘰嘰地叫。


    杜鵑就從口袋了裏摸出一把花生分給它們。


    分完了,她轉身就走。


    黃鸝則兩手揮舞,將猴子們往林子裏趕,“走,走!”


    猴子也知道些規矩,見沒指望了,果然走了。


    又走了好長一段,才算到了家。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樹冠極為龐大的銀杏;樹的後麵就是幾間石屋,背靠著山崖石壁;旁邊還有一塊清幽幽的水潭,潭中的水來自前麵一掛瀑布……


    那屋子排列很是奇怪,並不似一般房屋那樣平整,而是隨地勢高低錯落有致。有一間屋子外麵就砌了一麵牆,做了門窗,裏麵就是個崖洞;甚至還有一間屋頂長出樹來。


    這是因為當時他們找到這塊好地方,不舍得破壞原有的樹木和地形,隻好依勢建造了。


    剛到門口,忽然從銀杏樹上倒掛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娃,大喊“杜鵑姐姐!黃鸝姐姐,你昨晚上沒回來?我還以為你給老虎當點心了呢!”


    跟著,濃密的樹蔭中突然蕩下一個球——


    卻是個抱著繩索的小女娃,梳著丫髻,對著杜鵑二人笑。


    這是任遠明兄妹,正在練功呢。


    “妹妹,杜鵑姐姐回來了,收工了。”


    任遠明大聲宣布道。


    然後兄妹倆一起跳下樹。


    黃鸝忙道:“我們回來了,正好陪你們練,怎麽說不練了?”


    任遠明得意地笑道:“你猜!”


    任遠清嘴快,嚷道:“表姐來了。娘說等你們回來我們就能玩了。”說完發現哥哥瞪自己,忙吐了下小舌頭,又補救道:“你猜猜看,是哪個表姐?”


    杜鵑忍俊不禁,道:“我猜是翠兒表姐。”


    遠清瞪大眼睛道:“一猜就中了!”


    說著話,馮明英從一間石屋門內走出來。


    她招手道:“杜鵑,黃鸝,看哪個來了。”


    大家就走近地勢最高的那間屋,果然翠兒坐在堂間,還有秋生,也坐在小板凳上;另外,屋裏還有一個媳婦和黃鸝一般大的小女娃,是於嬸和她閨女明慧。


    杜鵑喜悅地拉住翠兒道:“翠兒姐姐,真是你!”


    翠兒臉色發紅,嗔道:“怎麽不能是我?”


    黃鸝道:“是沒想到你來。翠兒姐姐,你怎麽來了呢?”


    翠兒就沒話了,紅了臉低頭不語。


    同時,秋生也紅了臉,想說什麽又說不出,隻顧傻笑。


    杜鵑心裏疑惑,就看向馮明英。


    馮明英笑道:“杜鵑,你說,把翠兒說給秋生可好?”


    杜鵑張大嘴巴,想說好,又不敢說。


    黃鸝見秋生和翠兒一齊低頭,心想小姨怎麽這樣沒眼色,當著人說這個,多難為情。秋生哥哥雖然好,可是跟槐花做了那樣的事,翠兒表姐能願意嫁他?


    馮明英和於嬸見他們那樣子,都捂嘴嗬嗬笑起來。


    杜鵑有些明白了,先不問,先找凳子坐下。


    馮明英等她坐了,才慢慢說緣故。


    原來,林大猛早替秋生向馮家提親,還悄悄告訴馮長順,說馮明英母子幾個和杜鵑都跟秋生住在山裏一個十分好的地方。馮長順聽了激動不已,當即答應了親事。可是,杜鵑的事風頭還沒過,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嫁娶。等了一年,都覺得浪費兒女光陰。於是商量了個主意:馮家佯裝將翠兒嫁去外地,然後偷偷送進山裏來了。當然不能任秋生帶走,馮長順大兒子,杜鵑大舅馮興發親自陪閨女來了,順便看小妹妹。等來了這發現傳說死了的外甥女黃鸝也在,更是喜上加喜。


    杜鵑和黃鸝聽了喜出望外,“我早說嘛,你們是一對。”這是指原先林家就有意向馮家求親,不過因為槐花的事橫生枝節而已。


    眾人都笑了。


    黃鸝忙問:“大舅舅呢?”


    明慧道:“我爹陪親家舅舅去山上玩去了。”


    於叔平常都在前山絕壁下的林中小屋住著,防守上山的唯一通道。那處絕壁十分險峻,杜鵑和於叔憑借工具能上下,其他人則要通過繩筐上下。所以,於叔就好比鳳尾山的守門人。今天想是見所有回雁穀和鳳尾山的人都上來了,所以他才離開。


    眾人就喜氣洋洋地議論婚事。


    秋生愧疚地看了翠兒一眼,道:“就是難為翠兒了,這麽不明不白地嫁來,弄得跟……什麽似的。”


    他差點說出“私奔”二字,好險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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