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鵑聽說那個沒見過麵的皇爺爺封她為郡主,還把鳳尾山和回雁穀賜給她,還撥了護衛太監宮女來伺候她,又是喜又是愁,晚飯也沒好生吃。


    喜的是正元帝竟然發慈悲放過她,她暫時可以安心了;愁的是這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來那麽多人,不知底細要防備不說,還要費糧食養活和管理。


    思索再三,她決定還是按最簡單的來。


    想通後,就對黃鸝道:“弄好了?炒茶!”


    她們這會兒正在炒茶房。炒茶房就是專門炒茶的灶房,與廚房分開來,防止沾了油煙,對茶葉有影響。


    每天摘回來的茶葉都要立即炒出來,這樣才最新鮮,香氣也最濃鬱。當然,這幾天采的茶葉已經不算極品了,但比一般地方的茶葉還是要優質許多,也很珍貴的。


    黃鸝和明慧忙一齊答應,遂燒火、炒茶。


    黃鸝站在鍋邊,一邊用手抄那青茶,一邊不放心地問杜鵑道:“二姐姐,要是皇上下旨讓你去京城,你怎辦?又不能抗旨。”不等她回又跟著道:“你要去京城,可要帶我也去。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外麵呢,就去了府城一趟。”


    明慧從灶下探頭出來,也道:“姑娘,我也要去。”


    這灶有兩口鍋,杜鵑站在另一口鍋邊炒茶,聞言頭也不抬道:“去什麽去!你們當那地方好?哼,我是不會去的。除非……除非……”


    她想說除非勇親王登基做了皇上,她才能安心。那時去京城逛逛,順便開個鋪子賣她的鳳尾茶。可是跟這兩個小女娃也解釋不清朝廷的事,便索性不說了。


    明慧還伸長脖子問“除非怎麽樣姑娘?”


    杜鵑忙提醒道:“火!注意灶洞的火!”


    明慧慌忙縮回頭,用心燒火。


    這時,於嬸從隔壁廚房走過來,罵明慧道:“做事一點不用心,比姑娘還尊貴。姑娘是皇孫女,也沒像你這樣。”走到灶後踢了她一腳,道:“過來!讓我來!你要把這茶燒壞了,看你爹不打你。種也不能種,采也不能采,你就白吃飯了!”


    明慧愧疚地從灶後起身讓開,嘟囔道:“爹從小都不教我學武!姑娘把茶種在那樣地方,除了猴子,誰去得了!”


    於嬸聽了拍了她腿一巴掌,道:“你說姑娘是猴子?”


    明慧忙道:“我不是說姑娘,我是說猴子……”


    杜鵑和黃鸝聽了一齊笑起來。


    黃鸝會武功,什麽都會做,因此心理上很優勢坦然,用美滋滋的口氣道:“於嬸,明慧不是練武的料,別難為她了。她天天早晚也練得好辛苦呢,比原先長進了許多。再等幾年,她也能去山腰采茶了。”


    於嬸道:“她呀,等遠清能去了她還不知能不能去呢。”


    一麵說,一麵也抱怨於叔,說他既然會武功,幹嘛不教自個閨女呢?可又一想,那時候做夢也想不到會來這山裏,姑娘家家的,誰跟男孩子似的打打鬧鬧。


    說笑間,馮明英也進來幫忙,茶房裏就更熱鬧了。


    外麵空地上,任三禾正教兒子閨女練武。


    教了一遍,讓他們自己練,他站在一旁看。


    廊簷下,左右各放了一個帶空隙的石墩子,空隙內插了鬆油火把,照得門前黃朦朦一片光明。


    展青走到他身邊,對炒茶房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姑娘都是親自炒茶?”


    任三禾頭也不回道:“姑娘什麽都自己做。”


    展青聽了皺眉,輕聲道:“這樣辛苦?”


    展紅嘴快問道:“你不是一直跟著她嗎?”


    任三禾沒理他,又上前去指點小遠清。


    展青和展紅對視一眼,回房去了。


    過了兩日,杜鵑這天早上在後山晨練回來,看見展紅站在銀杏樹下,從樹上取下鴿子籠,摸出一隻鴿子,將一根小小的竹管綁在它腳上,就要放飛。


    “你給誰送信?”


    “姑……姑娘?”陡然發出的聲音驚了展紅一跳,忙回頭,跟著又急忙解釋,“給王爺送信。”


    “匯報些什麽?”


    杜鵑一邊問一邊笑,手上卻毫不客氣地抓過鴿子,扯下那竹管,從頭上拔下一根木簪子,在展紅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把裏麵的信箋挑了出來,然後展開。


    這時展青也過來了,兩人都忐忑地看著杜鵑。


    杜鵑讀著那小紙條,臉色就沉了。


    等看完,她揚起紙條質問兩位成熟帥哥:“展大俠,王爺派你們來監視我呢?寫的這麽細,什麽時候幹什麽,種茶、采茶、炒茶,山上有幾個人……哎喲,連喂猴子都寫了,就差上茅房沒寫了!難道我這個侄女對勇親王也有利用價值?還是有威脅?”


    展紅大驚道:“不是啊姑娘……”


    展青上前攔住弟弟,將他撥到身後,沉聲對杜鵑道:“姑娘請息怒!原是王爺關心姑娘,因此我們才寫這些,不過為了讓王爺知道姑娘平日都是怎麽過的。”


    杜鵑黛眉一挑,脆聲道:“我天天都是這麽過的!我打小就是這麽過來的!寫這個幹嘛?看著沒什麽,把我的日常作息時辰弄得清清楚楚的,想做什麽?這不嚇死人!”


    展青展紅看著少女花容帶怒,都不知所措。


    杜鵑嗬斥了一番,就要毀了那紙條。


    展青忙攔住,懇切道:“姑娘謹慎原也應當。可是姑娘,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麽人會對姑娘好、不會害姑娘,那一定是勇親王了。小人鬥膽說一句:這點恐怕就連皇上也比不上。”


    杜鵑輕哼一聲,道:“是嗎?可我還是不得不小心。再說了,你們也不能怪我,匯報這麽細實在是太過分了!別說他是我伯父,就算是我親爹,也不能派人這麽盯著自己閨女;何況還是兩個男人盯著。我說,你們倆看著雖然賞心悅目,可是一天到晚老盯著我,我也會不痛快的。”


    “賞心悅目!”展紅叫了起來,“姑娘說我?”


    杜鵑彎著眼睛一笑,點頭道:“就是說你!”


    展紅苦著臉道:“姑娘好歹口下留情些。”


    杜鵑辯解道:“我就是誇你們哪!”


    展青麵皮不住抖動,竭力隱忍。


    他也不爭論這個,隻盯著杜鵑手上的紙條道:“姑娘,我們奉王爺命令來保護姑娘,絕無惡意。不如這樣,姑娘親自在紙條後麵寫下自己的意思,或者王爺看了,就不命我們再傳這樣的信了。”


    杜鵑點點頭,道:“好,我寫!但不是寫在這後麵,我重新寫一張,這樣你們就沒責任了。”


    她終究還是把那紙條給撕了,另寫了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隻有幾句話:“八伯伯讓他們把侄女的詳細生活回稟,侄女心中很不安。就算是我親爹,也不能派兩個大男人整天盯著我。我晚上還能睡得著嗎?”


    寫完,盯著展紅封了,然後讓鴿子帶走。


    眼看著鴿子飛了,杜鵑才對呆愣愣的兄弟二人道:“走吧,跟我下山。八伯伯讓你們來保護我,從今天起,你們就貼身跟著我吧。”說完轉身就往山下走去。


    哼,她要帶著他們,隨時使喚。


    人已經送來了,不用白不用!


    兩兄弟看著杜鵑,一齊歎氣。


    展紅緊跟上去,苦著臉道:“姑娘,你剛寫的那句話甚為曖*昧。王爺看了,還以為我們對姑娘無禮了呢。”


    杜鵑不在意道:“沒關係,王爺會明白的。”


    展青默不作聲跟在後麵,忽然感覺到什麽,猛然轉頭,隻見任三禾雙手抱胸,靠在他屋子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心便狠抽了下。


    杜鵑帶著展青展紅在嶙峋山石間跳躍奔波了半天,中午回來吃飯,然後下午又去,這次還帶上了黃鸝。傍晚回來,杜鵑依然嬌豔如花,輕盈得像蝴蝶翩翩飛,他兄弟兩個卻累得一屁股坐在門前台階上喘氣,看杜鵑的目光高山仰止。


    於叔見了他們那樣子,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早上,任三禾接到飛鴿傳書,看了告訴杜鵑道:“傳旨太監往泉水村去了。咱們也去吧。”


    杜鵑忙道:“我帶展大哥展二哥去。小姨父你在家準備。黃鸝,你一切聽小姨父安排,別給我惹事。”


    任三禾點頭,這也是早商議好的。


    黃鸝也急忙答應了。


    回雁穀要來外人,她必須改裝隱藏身份。


    安排妥後 ,杜鵑就帶著展青展紅再次回到泉水村。


    這次,她沒有去林家,而是回到自己原來的小院。


    從今日起,這屋子她又收回了。


    二妮喊了桂香青荷等好些人來,加上黃雀兒,一頓收拾,小院又恢複了昔日溫馨和雅致。


    正忙著,小麻花從外飛奔進來,高喊道:“來了!來了!”


    然後就聽外麵鑼鼓震天響,從西山口漸漸往這邊來;又聞得喧嚷笑鬧聲不斷,林大猛帶著林大頭、黃老實等人引著邱公公等一行,一齊往杜鵑家來,沿途無數人觀看,甚至還有梨樹溝的人。


    張圭等九少年進院,與杜鵑相見後都彼此心中震撼。


    少年們就見一個少女從兩丈高的閣樓上飛身而下,輕鬆落地,臉上笑靨如花,燦若朝霞,心髒禁不住漏跳一拍,一齊屏住呼吸;然緊跟著目光落在她身邊的斑斕猛虎和大蟒蛇身上,心髒又狠狠一跳,還有人驚叫後退,幸虧及時止住,才未出醜。——因為他們早聽說過這虎和蛇了。


    原來,勇親王傳信並未說明內情,杜鵑心中認定他們來者不善,因此要先聲奪人,給他們個下馬威,才氣勢十足地帶著如風從樓上飛下來。


    然跳下來看見清一色少年排排站在麵前,不禁一呆:


    這麽多美男?


    組團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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