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裏,穆與澤放下手中一卷帛書,在腦海裏細細回想了一下書中的內容,心滿意足地將它卷好放回原處。


    都是真的!穆與澤波瀾不驚的外表下是心潮澎湃的內心。


    看過這麽多的前人記錄,與自己手中的那本遊記相互驗證,穆與澤終於確認遊記裏的記錄都是真的。


    那些奇幻的景象都是蠻荒的日常,反而靈域裏常識在蠻荒之中常常被顛覆。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在蠻荒中探索的隊伍會留下這麽慘痛記錄。


    穆與澤又打開一卷書冊,看著上麵時不時出現“歿”、“失蹤”等字樣,兔死狐悲之餘,不免對蠻荒之行更加警惕。


    烏遂尋到此處,見穆與澤還沉迷在書中,一副渾然不知身外事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穆兄弟,你怎麽還閑得住?這些千篇一律、枯燥無味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烏兄?”穆與澤驚訝地抬起頭來,“你不是說要去加入隊伍接取任務賺大錢嗎?怎麽還沒開始動身?”


    烏遂啐了一口,“別提了!什麽任務?說好築基期弟子皆可加入,結果我們一把身份牌信息傳送過去,對方立馬拒絕!”


    穆與澤皺了皺眉,“我們?其他人也一樣嗎?”


    “對!”烏遂攥緊拳頭,滿臉憤怒,“這些混蛋!他們說我們這一屆的新弟子都是一群投機取巧的水貨,怕被我們拖累了性命,我呸!”


    穆與澤笑了笑,“別人不接受,你們就不會自己組隊去?我看任務堂裏不是有許多獵取妖獸,收集靈礦藥材之類的長期任務?”


    “那多沒勁!穆兄弟,我們千辛萬苦入萬仙盟是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秘境傳承、福地洞天呀!”


    “想要秘境這些不都是?”穆與澤揮了揮手中的帛書,“隨便找一本書冊,看看前輩們去過的哪些地方有趣,不就能自己組隊去探探虛實?”


    烏遂鬱悶道:“穆兄弟別開玩笑了!秘境雖好,可咱們一點情報也沒有,你是想讓我們步這些前輩的後塵嗎?”


    穆與澤頓了頓,這倒問題,一樓的書冊大多是簡略的記錄,真正關乎性命的情報大都在二樓,需要消耗貢獻點來兌換。


    這貢獻點光靠打獵收集來積攢,需要的時間太長,最合算的還是加入那些經驗豐富的隊伍。混貢獻點是其次,多打聽情報,學習前輩們的經驗才是重點。


    “所以呢?你來找我是想出什麽辦法了?”穆與澤決定開門見山。


    “嘿嘿,果然什麽事也瞞不過穆兄弟!”


    烏遂滿臉堆笑道:“湘沅師姐說了,天樞島在靈域之內,平日往來弟子本就不多。所以,建議我們花點靈石用傳送陣去其他幾個島上碰碰運氣,若是能結交幾個朋友自然就有機會加入他們了。”


    穆與澤聞言挑了挑眉,“你想去哪個島?”


    “都行!不過,我打聽過,東荒最近似乎出了什麽變故,不太適合新弟子曆練。西荒據說那裏的魔修最多,他們最喜歡坑自己的隊友。”


    “剩下北荒的玉衡島和南荒的天璣島,湘沅師姐說,玉衡島有許多人常年不回駐地,不如天璣島熱鬧。所以,穆兄弟,你看我們不如就去這天璣島如何?”


    “去南荒?”穆與澤沉吟片刻,道:“南荒倒是有一處奇景我神往多時,若是能親自去探一探……”


    穆與澤說到這,一下子變得神采飛揚起來,他一手拍著烏遂的肩膀,語氣堅定道:“好!烏兄,我們這就組隊去南荒!”


    “啊?什麽組隊?”烏遂瞪大了眼睛,“穆兄弟,我們不是去天璣島蹭隊伍的嗎?”


    “嗬嗬,人家既然達成共識不想要我們這些新弟子拖累,我們自己湊上去弄不好就要被當成探路的棄子了。”


    穆與澤看著一排排肅穆莊嚴書架,就像看著無言的墓碑,書架上層層疊疊的書卷就是墓穴中的累累白骨。


    他堅信自己絕不會成為這些墓碑下的一行墨跡,他要掌控自己的命運,要踏遍那些有著奇景怪象的秘境!


    唉,真麻煩!還要自己組建隊伍!


    穆與澤間歇性情緒高漲了一刻,很快就想到自己要麵對的麻煩事,腦袋不由得隱隱抽痛。


    獨來獨往慣了要如何組建隊伍?


    湊夠人數,又萬事不管的話會不會被踢出隊伍?


    穆與澤摸著下巴一臉深思。


    烏遂聽了穆與澤的話,思考了半晌,也回過味來,他上下打量著穆與澤,似乎在評估著什麽。


    穆與澤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身疾步往外走。


    “誒,穆兄弟,你去哪?”


    “找白兄去!”


    “什麽?喂,你不會是想拉那個家夥入夥吧?千萬不要!穆兄弟,會死人的!”


    烏遂大叫著表達自己的不滿,語氣裏還有幾分驚惶。


    穆與澤大概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上次考核之後,眾傷患吃了白芨煉製的複元丹。


    白芨信誓旦旦保證自己改良的複元丹效果超群,結果也確實如他所說,隻是那過程實在難熬。


    眾傷患身體一會冰寒刺骨,一會燥熱難忍,神魂一會飄飄忽忽,似被什麽迷了心智,一會殺意洶湧,似有入魔之兆。


    待眾人大汗淋漓地緩過神來,白芨申辯,自己的藥沒有任何問題,所謂複元丹,不僅要恢複身體的元氣,也要恢複病原本身的模樣,這樣治病的過程痛苦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烏遂卻是不信他那副說辭,他將身上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手腳都纏滿了,又將鬥篷裹得更加嚴實,並堅稱是白芨的藥害他差點舊疾複發,說白芨比曾經坑害他的那些庸醫還要可惡。


    穆與澤安慰道:“放心,白兄的藥對自己人都這麽霸道,對敵人一定會更有震懾效果的。”


    烏遂想到白芨那瓶把樹枝融化成黑水,讓自己渾身麻痹動彈不得的不明液體,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哆嗦。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烏遂又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哼,這家夥天天窩在煉丹房煉丹,聽說炸了好幾次爐還不死心,真是敗家!嗬,就他那些事跡,以後誰敢吃他的藥。”


    說話間,兩人穿過回環曲折的走廊,來到丹閣,還未走近,就聽得一聲爆響。


    “嗬嗬!”烏遂掃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幸災樂禍道:“丙字號丹房,準是白芨這小子!”


    穆與澤走近丙字號房,伸手敲了敲,“白兄?”


    門上一陣波光閃動,防護陣被撤下,穆與澤推開門,入眼滿室狼藉。


    一個衣裳破碎的人影蹲在一地殘骸中翻檢著,時不時用筆記錄著什麽。


    他一手撚著一撮黑色粉末,一手拿著筆記錄,嘴裏還嘟囔著:“藥性融合得不錯,這次配比應該沒問題,嗯嗯,下次試試改變煉丹法訣……”


    穆與澤輕咳一聲,提醒道:“白兄。”


    白芨抬頭瞥了他一眼,朝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穆兄請便!”又低頭繼續忙活。


    穆與澤被他那張滿是炭灰的臉驚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白芨記錄完觀察結果,站起身來揮了揮手,施展淨塵訣將一地殘骸收拾得幹幹淨淨。


    隻是,這幹淨沒維持多久,很快又被他從袖中掏出的各種花花草草給破壞了。


    見他如此忘我,穆與澤不忍心打擾,正要退開,卻聽白芨“咦?”了一聲。


    “我的丹爐呢?”


    白芨掏了掏袖子依舊一無所獲,他不死心地抖了抖衣袖,呆愣愣道:“沒道理呀!離開宗門的時候我明明準備了九個丹爐,怎麽都沒了呢?”


    烏遂早看不慣他這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沒好氣接話道:“肯定是都被你炸沒了!你掏掏袖子看看能不能找出九個丹爐殘骸。”


    白芨聞言神識一動,地上頓時又多了各種破銅爛鐵似的殘骸碎片。


    白芨蹲下身,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一地碎片裏分辨出哪些是不同丹爐構件的。很快他就一臉沮喪地站起身,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藥草滿臉迷茫。


    “沒有丹爐了呀!”白芨語氣中滿是失望。


    穆與澤眼睛一眯,頓時覺得機會來了。


    “白兄,我看玲瓏閣有不少丹爐品質上佳。”


    白芨眼前一亮,點頭道:“對,對!玲瓏閣那個離火爐、陰陽五行爐,九龍護鼎爐,若是能用它們來煉丹,以後都不必擔心炸爐了。”


    烏遂涼涼道:“可惜啊,你有那個貢獻點兌換嗎?”


    白芨聞言又肉眼可見地消沉了下去,“也對,我現在一個貢獻點也沒有。”


    穆與澤忙道:“白兄,我來找你正是為了此事。”


    當下穆與澤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說了。


    白芨一聽說組隊能賺貢獻點,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態度還十分積極。


    “穆兄,我知道仲孫師兄還有聞師兄都還沒有隊伍,我去把他們也一並叫上。”


    穆與澤聞言大喜過望,萬萬沒有想到這幾個中州大宗門的成名弟子竟然都還沒有隊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若是能都拉進自己隊伍裏,說不定自己就不用當勞什子領隊了!


    於是他也不多話,拱手道:“那就有勞白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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