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來是聞兄的師兄啊,真是失敬,失敬!”穆與澤打著哈哈,心裏卻暗自納罕,傳言中鴻元尊者的其他弟子都已經隕落,沒想到竟然是謠傳。


    不過,隻要能拉上關係,那就是好事。


    穆與澤一臉熱情地跟對麵之人招呼,“既然都是自己人,何必劍拔弩張?來來來,你們師兄弟多年未見正好坐下來敘敘舊。”


    “嗆——”聞弦歌突然拔劍出鞘,一劍刺向對麵之人的咽喉。


    這一劍凜冽刺骨,殺意漫天。


    對麵那人一退再退,這一劍卻如跗骨之疽,絲毫沒有動搖,依舊一往無前直指那人咽喉,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番變故將其他人驚得呆愣在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這、這同門相殘?”穆與澤指著對麵想讓見多識廣的仲孫鉞給個解釋。


    一慣以團結著稱的劍宗弟子竟然同室操戈、兄弟鬩牆,真是驚天秘聞!


    仲孫鉞卻一臉凝重之色,並不回答。


    那位疑似聞弦歌師兄的人似乎退得有些不耐煩了,他以指為劍迎上聞弦歌的劍勢。


    “砰!”一股磅礴的勁氣爆開,聞弦歌連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嗬嗬,第一次見麵就這麽熱情,這位小師弟有些不識禮數呀!”


    披著藍色大氅,一派俊逸風流的男子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聞弦歌一劍指向那人,肅然道:“我奉師命送幾位師兄入土安息,你這邪祟還不速速離去?”


    邪祟?聽見這個詞,其他幾個還摸不清狀況的小夥伴們頓時悚然一驚。


    藏書閣記錄裏那個總是出現的字眼,傳言中手段詭譎,能操縱他人的不正是所謂的“邪祟”?


    “嗬嗬,邪祟?”那人嗤笑一聲,“你們這些人族還真是沒見識!從前叫我們鬼族,如今又稱我們為邪祟,還真是愚昧無知。”


    穆與澤心裏一動,上前幾步好奇道:“若不是邪祟,那你們是什麽?”


    那人昂首挺胸,傲然道:“靈族。”


    “靈族?”穆與澤在腦袋裏搜尋了一遍,腦袋空空,搜索失敗!


    “靈族是什麽族?”穆與澤決定放棄思考,直接請教。


    自稱靈族的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哼,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區區螻蟻還不配知道我們靈族的來曆。”


    好狂妄的語氣,穆與澤覺得拳頭有點癢。


    聞弦歌冷哼一聲,“不過是邪氣孕養出來的一道神識,奪人身軀,占人魂魄,如此卑小之徒也敢妄自尊大!”


    那人搖了搖頭,“小師弟,看來你對我們的誤解很大呀!沒關係,待你加入了我們就會知道我們靈族的存在有多麽來之不易了。”


    “誰是你師弟!”聞弦歌麵上一寒,又是一劍刺出。


    與此同時,一道快如閃電的白色影子也緊隨其後,直衝那人麵門。


    自稱靈族的男人,身形一閃,躲開了聞弦歌的劍勢,五指一探,輕輕鬆鬆就抓住了試圖偷襲的雲水練。


    “嗬,小家夥,你的主人都不在了,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雲水練身上靈光一閃,瞬間氣化,一股白色霧氣飛速從他手中抽離出來。


    靈族人眼眸一眯,手指在空中連點數下,一個由靈氣組成的網狀牢籠逐漸成形,阻止了霧氣的逃跑。


    眼見雲水練就要落網,危急時刻,聞弦歌的第二劍已至。


    靈族人冷哼一下,右手繼續維持靈氣牢籠的收縮,隻用空出的左手擋住了聞弦歌的進攻。


    好棘手的敵人!聽他語氣似乎還是個老怪物。


    穆與澤暗歎一聲,大喝一聲,“風緊,扯呼!”


    說著身形躍起直撲向靈族人,同時手上靈力暴漲,千絲藤瞬間激射而出。


    仲孫鉞驚訝了一瞬,忽然輕笑一聲也揮著扇子衝入了戰局。


    寧純淑、白芨二人也緊隨其後,烏遂愣了一下,急忙趕上。


    靈族人一指破了聞弦歌的劍勢,手腕一翻就往聞弦歌腦門上抓去。


    “來,小師弟,讓我們看看師傅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就在他五指即將搭上聞弦歌頭頂之時,一條翠綠的藤蔓突然襲至他的麵門。


    靈族人“咦?”了一聲,手上變招,瞬間便將襲來的藤蔓抓了個正著。


    他手上勁氣一震,藤蔓瞬間寸寸斷裂。


    他伸手還要再抓,一個火球呼嘯而至,逼得他退了數步,左邊又忽來一道淩厲的風刃斬向他的麵門,順著風來的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聞弦歌一劍刺空,回身還要再戰,雙肩卻忽然被兩人齊齊摁住,身體瞬間騰空而起。


    卻原來是穆與澤和仲孫鉞兩人擋住了靈族人的攻擊,便齊齊架著聞弦歌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其他隊友扔下自己的全力一擊,也扯著雲水練逃之夭夭。


    “砰!”一聲巨響。


    靈族人揮去眼前的塵土和毒氣。


    “嗬,跑得倒快!”


    他找準一個方向,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好了,我自己會走!放開!”聞弦歌掙紮不過兩人的挾製,被帶著飛出一段距離,便認命了。


    見他難得露出沮喪的模樣,穆與澤安慰道:“聞兄,師命難違,但是對手不好對付,咱們來日方長嘛!”


    “不錯,你看你師傅派出的那些師兄都是什麽下場,你要是也一根筋地不知變通,遲早也是一樣的結局。”


    “休要胡言!”聞弦歌對仲孫鉞怒目而視,“我師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道心堅毅,一往無前,便是不幸被那邪祟暗算身死道消,那也是九死無悔。”


    穆與澤:“……”喂,你的師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點?聽那靈族人的話,你們師兄弟之間還沒有見過麵,怎麽就一副感情深厚、死心塌地的模樣?


    聞弦歌語氣激昂地說了一通,忽然又恢複了一派嚴肅的神色,“抱歉,是我連累了你們!那邪祟的目標是我,我們不如就此別過,免得給你們帶來殺身之禍。”


    穆與澤幾人麵麵相覷,半晌,穆與澤道:“聞兄打算怎麽對付那個靈族人?”


    “我本想等晉級到金丹期再去找師兄們被奪走的身軀,讓他們入土安息,沒想到這邪祟早就盯上了我。


    他現在用的是我二師兄的身體,我二師兄隕落之時還未突破到金丹期,這邪祟能力再強也不可能突破身體的限製。


    我若拚死一搏,定能帶著二師兄一起入土為安,如此也算不負師傅所托。”


    嗬嗬,就是說要同歸於盡了?穆與澤臉皮抽了抽,不太懂劍修的腦回路。


    “你確定隻要毀了他附身的身體這靈族就能消失?若是他再奪了你的身體……”


    “不可能!”聞弦歌斬釘截鐵道:“在那之前我便已自爆身亡。”


    “喂,你能不能別老把死啊、自爆什麽的掛在嘴裏,忒晦氣!”後麵趕上來的烏遂聽到幾人的話,滿是嫌棄。


    聞弦歌:“……”


    仲孫鉞“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聞兄年紀輕輕便勘破生死,視死如歸,可不是我等俗人能比的。”


    白芨樂嗬嗬道:“聞師兄放心,我們中州三大宗一向同氣連枝,我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穆兄、烏兄,還有寧道友也是關心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寧純淑悶悶道:“我是不想卷入麻煩的,所以各位,以後遇上強敵能逃跑的話還是盡量逃吧!”


    “我也是!”烏遂迫不及待地表示讚同,“說好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你們誰要與跟人死戰千萬別拉上我。”


    “既如此,聞兄,你也別想著獨自麵對了,跟大家一起趕路回萬仙盟吧!”穆與澤顧及自身臉麵,暗暗將“逃”換了個體麵的說法。


    聞弦歌皺眉,“那邪祟若是追上來……”


    “所以,我們得盡快趕到大裂穀。”穆與澤打斷了他的話。


    “裂穀?”


    “憑我們幾人鬥不過他,所以才要借助地力之便。”仲孫鉞笑道。


    “哦?以為借助那條小裂縫就能攔住我們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前方響起,幾人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霎時頭皮發麻,紛紛停住身形。


    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嗬嗬,小師弟,你找的同伴很好。比我們以前隨手抓來組隊的家夥要強。”


    隨手抓?穆與澤暗暗吐槽,難怪那些弟子聽到你們同門師弟的名號都被嚇跑了,原來是身為師兄的你們有這樣的愛好。


    咦?你們?


    “等等,這位……靈族……前輩,你自稱是聞兄的師兄,那你現在自認是人族還是靈族,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


    “我們當然是靈族。”他笑著看向聞弦歌,“我們知道你們無法理解我們。


    師傅他老人家不斷派弟子來蠻荒找我們的麻煩,也是因為他無法理解我們的存在方式。我們其實並沒有死,隻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


    我們是你的大師兄荊漠,也是你的二師兄周章,我們記得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也記得師傅說過的每一句教誨。”


    “住口!”聞弦歌怒道:“你這邪祟偷看了他人記憶,便以他人自居,好不要臉!”


    “無妨,現在的你還無法理解,等你融入了我們,變成了我們,就會知道我們靈族才是最接近天道本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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