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幾年前太虛湖有白龍顯世之後,姑蘇城似乎進入了更加快速的發展時期。


    初時,也有人害怕這白龍可能會興風作浪,


    但慢慢地幾年過去,有這樣想法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不少百姓認為這白龍不是惡龍,而是護佑黎民的瑞獸神君。


    因為他們看到的種種景象正是驗證了這一點。


    自打有了白龍以後,太虛湖的魚蝦愈加豐富,漸漸的近乎取之不盡般。


    這可不得了!


    漁民一趟捕撈趕得上往年三四趟,他們不僅填飽了肚子,連家境都因此而改善了不少。


    除此之外,


    又有民眾落水遇險恰巧被錦鯉仙所救,這樣的事情發生已不是一兩次了,在城中傳得有模有樣。


    都說是白龍神君座下的錦鯉大仙在保護沿湖的百姓。


    更兼有其他不少趣事發生,


    比如太虛湖附近常有神秘的仙子出現,她喜歡用寶珠贈送過往舟者,隻為換取普通的人間食材或者一倆則有趣的小故事。


    這樣的趣聞廣為人知,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不得不信。


    如此奇幻的事跡,讓這座城一時間聚集了不少都慕名而來的外地人。


    如此,姑蘇城一年一個樣,竟然也發展極快。


    近日,與白龍有關的趣事又多了一件。


    沿城一帶的畫舫酒肆中,不少人聲稱目睹了白龍神君的真容。


    他們看見在湖麵上有一對神袍白衣的男女,如履平地般踱步入了神廟遺址中。


    有膽子大的敢到近前探查,


    發現神廟雖然破敗不堪,當中的兩尊廟君雕像卻煥然一新,與那對白衣男女一般無二。


    這件事情被好事者傳得神乎其神,版本不一,漸漸就變成了白龍神君攜妻子入駐了神廟。


    此事非同小可,甚至驚動了官府衙門。


    城主派遣衙役前往探查,發現神廟當中的雕塑果真如傳言一般無二,一時間不由陷入了驚疑之中。


    現任姑蘇城城主名叫張貴覽,與當年的葉顒並無關係,但同為大周之臣,一樣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他不清楚當年舊事,卻也不似百姓般盲目認為是白龍神君降臨神廟。


    遇到此等神異之事,以往都是由大周緝妖司出麵解決的,


    但此機構的人員行蹤不定,頗為神秘,最近幾年更是如同銷聲匿跡了般。


    張貴覽手上沒有可用之人,隻得向百壟寺求教,希望百壟寺眾僧能夠出麵確認此事的緣由。


    夜晚,


    城主府。


    張貴覽從轎子中下來,神色有些鬱鬱,


    他剛剛從百壟寺回來。


    雖然百壟寺的聖僧態度溫和,也表明一定會幫忙查詢此事,但是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之內的感覺還是讓這位城主有些鬱悶。


    “如此多事之秋,隻盼真是龍君天降,能護佑我姑蘇城百姓平安吧--”


    夜已深,


    連日的奔波讓張貴覽有些疲累,


    他屏退了左右,仍舊堅持著翻閱府中的公文,不知不覺間竟靠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朦朧之間,


    張貴覽聽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張貴覽城主、張貴覽城主--”


    一陣冷風拂過張貴覽的麵門,他打了一個哆嗦,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


    “何人喚我?”


    榻上的張城主睜開朦朧睡眼。


    他抬頭向外望去,就見本已緊閉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


    一對白衣神袍的男女站在門口處,正笑意吟吟的對著他微笑。


    來者相貌分度俱佳,模樣裝束都不似尋常百姓,但張城主卻是嚇得心跳都差點漏了半拍。


    匆匆一瞥之下,他神誌頓醒。


    這對男女,雖然立於門前,但搖曳的燭火下,竟然沒有影子!


    莫非是久未出現的鬼怪妖魔?!


    到底是一城之主,張貴覽此刻勉強令自己冷靜下來,故作平靜地問道:“兩位是誰,又因何事喚本官?”


    來者中,白衣男子神色莊重的向張貴覽行了一禮,


    口中稱道:“我乃葉顒,原是一百六十二年前的姑蘇城主。我夫妻二人當年歸京途中命喪妖魔之手,在太虛湖中受難百載方才得脫。我們得了重大消息,今夜特來相告,懇請張城主上報大周聖上,群山中妖魔之禍再起,還望早作準備。”


    說罷,葉顒夫婦對著張貴覽鄭重行禮。


    一百六十二年前的姑蘇城主?!


    張貴覽吃了一驚,他有些猶疑道:“來者可是葉顒,葉伯昂?”


    葉顒抬起了頭來,“張城主認得葉某?”


    “哎呀--”


    張貴覽急急起身,一雙眼睛落在葉顒的臉龐上細細端詳。


    張城主少有才智,尤善記人。


    他曾翻閱過姑蘇城的通史,每一任城主的畫像都略有印象。


    其中對於葉顒這位為官清廉卻又英年早逝的先輩更是印象深刻,因為他是為數不多死於妖魔之手的城主。


    張城主仔細辨認,發現眼前的葉顒模樣確實與畫像相近。


    但摸樣相似便一定是本人嗎?


    妖魔惑人之說早就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張貴覽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閣下如何證明自己便是葉伯昂?”


    不怪他如此,除了智恒主持外,他就沒有聽說過哪個常人能活這麽久的。


    如何證明我是我?


    麵對張貴覽的質詢,葉顒夫婦對視一眼,微微而笑。


    那張氏出聲道:“張城主莫怪我出言不遜,我夫妻來此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實是不忍讓妖魔殘殺生民的惡事重現,還請大人以百姓為重早做打算,勿要再意旁支細節。”


    此話說得情真意切,但是仍舊未能打動張貴覽。


    張城主此刻冷靜了些,正想要尋他們話中的破綻,就見葉顒夫妻已經對他拱手作別了。


    “消息已經帶到,信與不信全憑張城主自己,隻是葉某勸君務必三思,我等告辭--”


    張貴覽見這夫妻並不入內,反而轉身就走,當下反倒著急起來。


    “哎呀—兩位且慢--”


    匆忙間,他正要起身去追,忽然就感覺腳下一空。


    “咚!”


    他摔了個跟鬥。


    張貴覽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掉了下來。


    而那洞開的大門,仍舊緊緊閉著,哪裏有什麽人影?


    “莫非真的是做夢不成?”


    張貴覽有些糟心的揉著腰腿站了起來。


    往後的幾天裏,


    他有些寢食難安,總是想起當夜的怪夢,想要上報又覺得無甚根據。


    正當他糾結的時候,


    百壟寺遣僧人來告,說是已經查明了神廟中那對男女的來曆,正是那一百六十多年前的葉顒夫妻。


    “此夫婦二者百多年前是待罪之身,如今現身神廟已非生人,恐怕另有所圖,大人何不將此事上報,交予聖上定奪?”


    和幕僚商議之後,張貴覽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落筆寫下了一封信箋。


    ……


    於此同時,


    群山與太虛湖相接的邊緣,一個白袍青年正帶著三五個手下在青蔥的林間閑逛。


    “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你們說我當時偷襲的時候,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聽見老大這麽說,


    其中一個光著膀子的青年回複道:“可能這裏的位置還是太邊緣了吧,要不我們再深入一些看看?”


    “說什麽胡話呢?”


    見手下是這個提議,白袍青年不滿道:“這個距離夠可以了,太過深入容易有危險,咱們小心一點好,別太膨脹了,畢竟小心無大錯。”


    一眾手下相繼無語。


    青年人卻不在乎,


    他單手托著一個金缽模樣的容器,裏麵還有一條五彩錦鯉在快樂的遊動。


    又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悉悉索索的響動從前方傳來。


    白袍青年和手下都停下了腳步,


    “哈哈哈!小彩,你這仙人指路還真有一套,往這邊走果然就發現動靜了。”


    “嘻嘻--”


    容器中有清脆的笑聲傳來。


    一眾護衛中,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魁梧青年終於鬆了一口氣。


    此行還算輕鬆。


    “踏破鐵鞋,而且沒有發現危險,總算是找到像樣的小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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