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坐上車,拿出手機給蕭桃發了條微信。


    “好點了?”


    被陸謹這麽一提醒,蕭桃才發覺自己剛剛的失落被打了岔。


    她把糖放在手心,湊近了些仔仔細細地去看漂亮的桃子色糖紙。


    蕭桃臉上綻開了笑容,原來……有些糖果,可以甜到心裏去。


    把糖攥在手心裏,蕭桃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回複道:“謝謝陸總。”


    還配了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包。


    陸謹很快回複了一個送花的小豬豬,花花上寫著:不客氣。


    看著形態可掬的豬豬,再想到陸謹生人勿近的疏離臉,蕭桃的笑容更盛,陸總也……太可愛了。


    “那個……桃子姐,我們去片場等著吧,快到時間了,”一旁的楊柳柳不合時宜地試探出聲,“讓大家等不太好。”


    “對對對,我忘了看時間。”


    蕭桃沒多耽誤地叩過手機站起身,楊柳柳暗暗使勁想掐自己大腿,她怎麽能!打擾自己的cp談戀愛!


    罪過!


    “走了柳柳。”蕭桃幹勁十足。


    另一邊的陸謹沒有等到蕭桃的回複,卻接到了老宅來的電話。


    “怎麽了溫叔,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去接小洋,大嫂今天晚上就回國了。”


    以為是管家打來電話給他交代陸小洋的事情,陸謹心情不錯地說著話,手裏把玩著一顆和蕭桃手裏一樣的水蜜桃糖。


    “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是溫叔,陸謹把糖裝進西服口袋裏,得體的西裝被撐起了一個小小的糖果形狀。


    “參謀長,有什麽事嗎?”


    支持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陸謹對陸永至的稱呼就變成了“參謀長”。


    陸永至提高了聲音:“怎麽,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你是我兒子!”


    陸謹想到他爸這會兒可能又一個人吹胡子瞪眼了,有點好笑,否認道:“倒也不是,隻是參謀長忙,沒想到會給我這麽個不聽話的兵打電話。”


    “胡說八道!”陸永至語氣生硬。


    陸謹覺得陸永至有時候挺好玩的,無數次地用年輕時的強硬和年老的柔軟做抗衡,刀子嘴豆腐心,把想要接近他的人都推開。


    “你回來一趟,有點事情要給你說。”


    參謀長發話,陸謹看了眼時間,“好。”


    劇組和老宅都在郊區,陸謹沒有花太多時間。


    陸永至在書房裏寫字,書桌上擺著新淘來的文房四寶。上次出院之後,醫生建議他培養一些修身養性的愛好,保持心情平靜。


    進了書房,陸謹看見陸永至僵硬地拿著毛筆,思忖比劃著第一筆該落在哪裏。


    聽到聲音,陸永至甩下筆,故作平靜地端起旁邊泡好的茶,不看陸謹,仰起頭細細品嚐,來掩飾自己練了這麽久仍然一點進步都沒有的事實。


    陸謹裝作沒看見,熟練地拉過凳子自己坐下,看著價值不菲的硯台慢條斯理地開口,“什麽事這麽嚴重,勞煩參謀長親自打電話。”


    陸永至這次沒扔煙灰缸,他把手中的茶盅不算輕地放在書桌上,“你少氣我,給我好好說話!”


    陸謹點點頭,“看來事情不算嚴重。”


    “你……”陸永至懶得跟他囉嗦,彎腰從書桌裏拿出一本相冊遞給陸謹。


    陸謹挑挑眉接過,這畫麵怎麽有點熟悉啊……


    “這次還用相冊裝著,挺是那麽一回事的。”陸謹自嘲般地開口。


    陸永至想到上次的事情,有點惱地瞪了他一眼,“你別氣我,自己看看。”


    陸謹抬手接過了封麵有些年代感的相冊。


    翻開看了看,他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陸永至。


    這次不是什麽荒唐的偷拍,而是……陸謹小時候的照片。


    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拍過這麽多的照片。


    從額頭中間貼著一個大紅點點的百日照,再到他坐在母親懷裏、陸永至站在母子二人身後的一歲照,還有他在幼兒園畢業典禮上的演出照……它們一張一張地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在相冊裏。


    相冊沒裝滿,最後一張是陸永至和陸謹的合照,父子二人站得很開,陸永至被定格在照片上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和此時坐在陸謹對麵的陸永至臉上的表情一樣。


    “這……”


    陸謹有些不熟練地開口,他從來沒有想過陸永至會保存著這樣一本相冊。


    陸永至錯開眼不看他,從陸謹手裏拿走了相冊,“看完了?”


    “嗯。”


    “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您什麽時候……”陸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陸永至在他心中的形象和這本相冊毫不沾邊。


    印象裏的陸參謀長最不耐煩這些事情。


    “我都知道了,”陸永至看著陸謹要跑偏主題,開口提醒道,“照片上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嗯,”陸謹有些不明白陸永至的意思,他把問題拋回給了陸永至,“您這是知道什麽了?”


    “我能接受的,你把那孩子帶回來吧,”陸永至又喝了一口茶,“咳咳,上次生病之後我才認識到,我是真的老了,雖然不說,但還是盼著抱個孫子的。”


    陸謹皺眉:“您在說什麽?”


    看起來是真的不明白。


    陸永至不再跟他繼續打啞謎。


    “昨天晚上那孩子,叫什麽,小遙……名字不錯,”看陸謹依然不願意承認,陸永至索性把話說開了,“他不是你在外麵的孩子嗎?”


    “我能看出來的,你不用瞞我。”


    “什麽?”陸謹震驚地看向陸永至,手不自覺地攥緊,“您……說什麽?”


    陸謹的反應不在陸永至的意料中,逃避責任不是陸家男人該有的作風。


    “你這反應怎麽回事,都到這地步了還想瞞著我?我從小到大教你的擔當都白教了!”


    “那孩子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我眼花了但是還沒瞎!你瞞了我這麽多年我不跟你計較,現在我都發現了,你還不承認?”


    陸永至把相冊翻到陸謹上大班時候的那一頁,直接放在了攤平的宣紙上推給陸謹,把空白的宣紙碾出了一道不漂亮的痕跡。


    照片上的小人沒看鏡頭,正拿著計算機低頭算著什麽。


    陸永至的話晴天氣霹靂般地砸向陸謹,陸謹瞳孔微縮,一顆心劇烈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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