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蘇曉煙趕車進入山路岔道,那裏有個木屋,是每次采買隊臨時歇腳的地方,為了方便,還特意在屋前打了個井。


    蘇曉煙將車停在屋外,下了驢,人就進了屋,開始收拾,掃塵除灰,打開窗戶通風,生好爐火,待房中異味已除,才將美人夫君連人帶被地從車裏抱了出來,暖呼呼地放到安置好的床上。


    待美人夫君躺好,蘇曉煙就開始在屋裏的火爐上開始準備晚飯,美人夫君一整天隻吃了一點點的幹糧,她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美人夫君為何不肯吃東西了,所以晚膳怎麽也要讓他多吃點。


    先把粥熬上,出了屋子,在屋外用車上的小爐子開始做燉菜,不刺激也容易吸收,想到美人夫君上次吃泡菜的樣子,蘇曉煙不由笑了開來,拿出一小壇泡菜,不敢放多,隻是放了一點進去調味。


    就連她自製的那點豆腐也都帶了出來,放在燉菜裏,不知道美人夫君喜不喜歡吃,蘇曉煙沒有發覺自己現在處處都會以美人夫君為先,之前自己住時,雖然也開火,卻沒有如此用心,總是覺得吃飽了就好。


    蘇曉煙之所以被認為憨厚,除了心腸好,就是不計較,不是一般的不計較,而是萬事不計較,她這人幾乎算是無欲無求了,除了對愛情的執著;而且做什麽事都會慢半拍,讓人又恨又愛的通常都是這種人了。


    蘇曉煙仍是將桌子擺在了床邊,讓美人夫君能蓋著被子,披著棉襖用飯。


    美人打量著桌上的四個碗,兩碗粥,兩碗似湯又似菜,說是湯,不夠清;說是菜,有多湯,隻是這兩天嚐多了這女人的手藝,倒也有了幾分期待。


    美人拿起木勺,舀了湯,輕輕抿了一口,眉頭微微動了動,自然嚐出湯裏有上次她不準他吃的那個泡菜,隻是味道很淡。


    蘇曉煙擺好碗筷就埋頭吃了起來,折騰了一天,她肚子裏已經在唱空城計了,呼嚕呼嚕地吃完後,抬頭見美人夫君還在慢慢地一口湯、一口粥的優雅用飯,聽著他邊咳邊吃,也不催他。


    “你慢慢吃,我出去收拾一下。”蘇曉煙說完,把自己的碗筷收了出去,清洗幹淨,喂了驢,燒了些熱水,倒在木桶裏,翻出布巾搭在肩膀上,就端著進房了。


    美人夫君剛好放下手中的木勺,粥吃了小半碗,燉菜他倒是都吃完了。


    蘇曉煙將桶放在地下,拿了小盆,兌成溫水,端到桌上,順手將美人夫君的碗筷收拾了,放在一旁,將布巾放在溫水裏浸泡後絞幹,遞給美人夫君。


    “洗洗吧!”


    美人十指纖纖地接過布巾,慢慢地擦著臉,蘇曉煙趁著這個時間倒了一壺熱水放在床頭,又用水杯兌成溫水,一手接過美人擦完臉的布巾,一手將水杯遞了過去。


    美人抬眼看了看她,琉璃般的美眸中沒了之前的火花,卻幽深地讓人讀不懂。


    蘇曉煙撤了桌子,拿了另一個木盆,用手試著調好了水溫,放到床邊,伸手就去拉美人夫君的腳。


    美人腳一縮,“咳咳……你幹嘛?”


    蘇曉煙無辜抬頭,“天冷,泡泡腳睡得安穩些。”


    “不……咳咳……用了。”美人垂下眼,連頭都垂了五度。


    “不行,腳不暖你晚上又會咳得睡不著。”


    蘇曉煙難得強硬地將美人夫君的腳從被子裏拉出來,脫了襪子,放進熱水中。


    “燙嗎?”蘇曉煙問得很輕柔。


    “還……好。”美人夫君長而翹的睫毛遮住了琉璃美眸,她這樣子就像是不許他吃泡菜時一般。


    聽美人這麽說,蘇曉煙蹲在木盆邊撩著水淋著美人夫君的腳背,美人夫君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這腳也好似白玉雕成一般,腳底透著淡淡的粉色,十根腳趾也纖細秀致,指甲透著珍珠紅般的光澤。


    感覺到水溫的流失後,蘇曉煙抬起美人夫君的一隻腳,擦拭,連腳趾間也擦拭幹後,放在自己的膝頭,再抬起另一隻同樣擦幹後,才一同給他塞進了被窩裏。


    “你喝點熱水,困了就先睡吧!”蘇曉煙說著,將小木盆裏的水也倒進大木盆,端出去倒了,回來後洗洗手,又把一旁的碗筷拿出去洗幹淨,自己也洗漱幹淨,泡了泡腳,這才褪了外衫,來到床邊。


    這木屋的床是通鋪,兩個人睡倒也寬敞,隻是被褥不夠,擔心美人夫君夜裏會咳嗽,隻能兩人同用兩床被子。


    反正該做不該做地都做了,蘇曉煙覺得也沒什麽可避諱的了,除非美人夫君把她踢出去,隻是,美人難得乖巧的躺在一側,留出了一半給她。


    美人夫君的脾氣其實不好,每次他惡聲惡氣時,她無奈之餘也懶得計較,可一旦他乖巧溫馴時,她心裏就有一種一發不可收拾地熱流在翻騰,這種感覺蘇曉煙不是很陌生,隻能邊調節邊告誡自己,美人夫君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這還是蘇曉煙第一次忽略愛的召喚,努力克製自己,避開可能到來的愛情,這個世界不是她曾熟知的那個世界。


    那個世界打著男女平等的旗幟,女人在某些方麵卻永遠無法與男子齊驅,但起碼是真正的戀愛自由,若是不適合彼此,分手稀疏平常。


    而這個世界的男人好似曾經她所知的女人,不管動沒動情都是一世的牽絆,可這位美人夫君卻不同,他的溫馴和默認並非是交付了終身,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她靈敏的感性觸覺是這麽告訴她的,她反應慢點,一時想不到,不代表一世想不通。


    也許因為這一份喜愛,這一份欣賞,她服侍得盡心盡力,服侍的心甘情願,她不求大富大貴,隻是想要個能一同迎朝陽,一同看星辰,一同迎風送雨的知心愛侶,也許一個平凡柔和的普通男人就好。


    美人夫君的世界,與她,必定截然不同,她不想打探也不想融入,她會記得曾遇到過一個這麽美麗的男人,卻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能留下他,所以,她從來不問他的名。


    蘇曉煙靜靜地躺下,閉上眼,她昨夜幾乎沒睡什麽,趕了一天的車,早就疲累不已,昏昏欲睡時,懷裏突然滾進了一個輕咳顫抖的冰冷身子,下意識地環住,輕拍他的背脊,意識也就這麽消失了。


    *** ***


    蘇曉煙睜開眼,眼中是陌生的簡陋的木製屋頂,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何處,低頭就看見美人在晨光下微微發亮的白皙纖細脖頸,一道紅印刺目地橫在脖頸上。


    蘇曉煙一下清醒過來,仔細看了看,又看看那粗布衣服的衣領,這衣服是柳叔年輕時候的,可就是這舊衣都能傷了他細嫩的肌膚,這能說明什麽?


    蘇曉煙小心地將懷裏的美人夫君移開,讓他躺在枕頭上,她輕巧地下地穿衣,出了屋,清冷的空氣讓她打了個顫,打了井水上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蹲到小屋邊的灶台前生火燒水。


    去車子上翻出平底鍋,用粉絲、白菜、胡蘿卜拌了個涼菜,說是涼菜卻因為熱油半溫,從布袋裏拿出昨夜做好的燒餅,燒餅比平常的燒餅要小很多,是為了方便美人夫君食用,看他吃飯的優雅,也知道他出身講究的人家。


    燒餅放在平底鍋裏加熱,兩邊翻麵,熱透後,用刀劃開中間,將菜夾進去,一共夾了四個,菜就沒有了,蘇曉煙自己熱了兩個大點的燒餅,夾了泡菜進去。


    再將昨夜的粥熱了熱,切了點自己做的肉幹放進去,直到有肉香味,加了點鹽,盛了出來,放進托盤端進屋裏。


    美人夫君已經醒了,穿好了衣衫,正坐在床上整理睡亂的長發,身影接著蘇曉煙托盤上的燭光,映照在蘇曉煙的眼中,讓她怔了怔,美人夫君的魅力分分秒秒地散發著,時不時地迷惑她。


    將托盤放在桌上,屋外的熱水也燒好了,打來給美人夫君洗漱後,把燒餅和粥放到美人夫君麵前,同樣是她兩口解決,美人夫君細嚼慢咽,優雅從容。


    等美人夫君吃完,蘇曉煙已經將被褥重新鋪進驢車中,同樣放入一床被子,用熱水囊暖上,滅了灶火,收拾好所有的東西。


    最後,將美人夫君連人帶被地安置進驢車後,碗洗洗扔到車裏的皮囊裏,蘇曉煙跳上車,輕輕一鞭子,小毛驢慢悠悠地開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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