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管我想什麽?”美人夫君壓抑著心中湧上的怒氣和委屈,咬著下唇也憋不住。


    “我這不是怕吵著你嗎?”蘇曉煙放下杯子坐在床沿,美人夫君在月光下半隱半現,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最近老是做夢,你睡覺又輕,動一動都能驚動你,你現在六個月的身子,我抱著都覺不出什麽重量來,晚上要是還休息不好怎麽行。”


    蘇曉煙碎碎念著的話讓美人夫君漸漸恢複了呼吸的頻率,他最近也覺得奇怪,她平時累了,倒頭就睡,有時候睡到起身也不曾換個姿勢;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夜裏睡得不再安穩,這幾夜更是噩夢頻頻。


    “你在外麵遇到什麽事兒了?”美人夫君的聲音依舊清冷,刻意地掩飾著什麽。


    “沒,沒啊。”蘇曉煙還遲鈍地沒察覺,隻是下意識地回答美人夫君的問題,她在客棧越做越順手,沒什麽問題啊!


    “那你做什麽噩夢?”美人夫君動了動,身子坐得有些僵,腰又開始不適了。


    蘇曉煙幾乎是下意識地探手按摩,也乘機低頭避過美人夫君的問題,“是不是腰疼?我幫你按按,你接著睡吧。”


    美人夫君挑著細長的美眸斜睨著蘇曉煙,一副你不說我不睡的模樣,還伸手拍開了蘇曉煙的手。


    “那個,我,我隻是害怕。”蘇曉煙囁嚅著,夜色遮去了她臉上的羞意,低著頭,不敢去看美人夫君的神色,“我總做夢看到你……看到你……”


    蘇曉煙咬住唇,說不出下麵的話,她不想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生怕說出來,就會變成事實。


    美人夫君半天沒有吭聲,那樣玲瓏的人兒怎麽會猜不到她的言下之意,過了會兒,隻是有些辛苦地坐起身,輕輕拍了蘇曉煙的額頭一下,聲音清冷間帶了幾分柔和,“想什麽呢,分了房,逢五日怎麽辦?”


    “那個,那個後,我再回房……”還沒說完就又被美人夫君拍了一下。


    “你當我是什麽?”美人夫君好笑又不滿地佯怒,美眉蹙緊,以示不滿。


    蘇曉煙此刻倒是心思通透了,立刻聽懂了美人夫君的隱語,急急解釋,“我沒有,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把美人夫君當成小倌,雖然身為穿越女,她卻從來沒有對紅樓楚館生過任何的好奇心。


    “大半夜的,你窮折騰,快點上來睡。”


    美人夫君拉了坐在炕邊的蘇曉煙一把,把她按倒後,側躺在她懷裏,拉著她的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我腰疼,睡不著。”


    蘇曉煙已經被美人夫君忽悠的不記得分房的事,隻盼著他別再生氣,一聽他說腰疼,立刻側過身,一手抱著他,一手替他按摩著腰。


    美人夫君唇角帶著笑,埋頭在她懷中,閉眼睡去,這個傻瓜或許不知道,沒有她在身邊,他才會睡得不安穩,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她的氣息竟然能令他心安。


    自這夜開始,美人夫君讓蘇曉煙去買了些醫書回來,睡前翻看,蘇曉煙在房中忙著兩人的洗漱,美人夫君就低低念出聲。


    蘇曉煙起初喜歡聽美人夫君低聲念書時的聲音,帶著點柔媚,很撩人心,可聽多了,卻聽明白美人夫君念的內容,都是些關於男子生育的,聽多了,蘇曉煙才明白,古代生產雖然對男子來說猶如生死關,可若是護理得當,準備的充足,仍是可以避免的。


    一日日下來,蘇曉煙漸漸明了美人夫君的用意,他是在安她的心,突然湧出的感動讓她幾乎無法承受,多久了,多久沒有在愛情中收獲感動了?細細想來,似乎已經很久了。


    付出終有回報,這是愛情中最值得寬慰的,不是嗎?一味追求而不可得,再深沉的愛亦有消退的一天。


    蘇曉煙覺得,自己似乎守候到了自己的幸福,美人夫君不會直言什麽,可他總會用一些小小別扭的行為來關心她,這,就已經足夠。


    更何況,他以那般荏弱的身體孕育她的血脈,她就算多心疼他,讓著他又有何不可,她甘之如飴。


    炎炎的夏日裏,蘇曉煙縱然每日揮汗如雨的工作也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算著孩子會在秋季出生,她計劃著能在美人夫君坐月子的時候守在家裏,替他好好補補。


    加上夏季爐灶邊過於灼熱,不適合葉子這樣的男孩勞作,不僅僅是中暑問題,而是烤黑了怎麽嫁人,於是便和葉子商量,她一直掌勺到秋季,到時再與葉子替換。


    葉子因為蘇曉煙那不成文的理由紅了臉,羞羞的罵了她一聲,還是點頭應了。


    明白了美人夫君的用心後,蘇曉煙的注意力就轉移了,磨著柳叔去舅爺爺那裏打聽城裏最有經驗的穩公,可打聽來、打聽去,才知道,洋縣這樣的偏遠小城裏的穩公也隻是家中生育過的男子,並不是官府認證的正式穩公。


    蘇曉煙一聽發了愁,盡管舅爺爺和柳叔都說洋縣的男子都是這麽生孩子的,哪有那麽多的講究,可美人夫君那副身板怎麽能和那些日日在家操勞的男子相比,再說了,難道洋縣裏的那些土財主家裏也是如此嗎?


    然後,蘇曉煙想到了金叔,依他八卦的程度或許能有什麽小道消息,於是,蘇曉煙這輩子第一次絞盡腦汁、拐彎抹角地從金叔嘴裏套問,可她那點程度怎麽夠看,金叔笑話了她好一陣才告訴她,縣衙奶奶家的夫o生孩子,請的是銅梁鎮上的穩公。


    洋縣的縣官不是什麽肥缺,這位縣官說不上清廉卻也沒有魚肉鄉裏,年紀一大把,卻膝下無女,兩個兒子也都嫁到別的城鎮,家中正君死後,娶了吳縣一個財主家的兒子做續弦,不想這位夫o竟然有了身孕,想女兒想瘋的縣官特意去銅梁縣高價請了兩個穩公在家中候產。


    蘇曉煙聽了,立刻趁著空閑時跑去找連嬸,連嬸采辦貨物,經常來往銅梁鎮,消息也很靈通。


    連嬸聽明白蘇曉煙的要求後,瞪著眼睛看了她很久,“沒看出來你疼夫o疼成這樣子,你知道從銅梁鎮請個穩公要多少錢?”


    “多少錢也要請,我家夫o的身子弱,不請個專業點的穩公我怎麽也不放心。”蘇曉煙也不管連嬸懂不懂什麽叫專業,隻能這麽纏著她磨嘰。


    磨得連嬸實在扛不住,投降道,“好好好,我有個銅梁鎮的朋友,她夫家表兄的叔叔好像是穩公,我明天去鎮裏進貨,幫你問問。”


    “連嬸順便問問看經驗怎麽樣?脾氣好不好?架子太大我怕惹我家夫o生氣,看能不能這幾天就過來,雖然沒生,可能幫著看看胎位,我照付工錢……”


    看著開始絮絮叨叨囑咐提條件的蘇曉煙,連嬸的額際一層層地冒冷汗,自此,蘇曉煙疼夫o的名聲從連嬸和金叔的口中而出,自此,口口相傳……


    蘇曉煙回家將這事跟柳叔和美人夫君一說,柳叔是啼笑皆非,人家是縣衙奶奶,有勢力有實力,才能請來穩公在家中養著,她們這寒門小戶,這麽做不是惹人非議。


    美人夫君聽了抿唇一笑,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生產時的確有幾分凶險,前些日子她頻頻噩夢,隻是因為擔心;他感動下想了法子安了她的心,誰知她又折騰這麽一出。


    何止寒門小戶,那些高門大戶裏的男人命更苦,若是熬了過去生了女兒,從此翻身做主。若是生了兒子,便想著法的博妻主青睞,盼著再次有孕;若是命不好,熬不過,死了一口薄棺,之後自有新人進門,不愁沒有生孩子的男人。


    能被個女人這樣心疼著,對他而言,是從來不曾想到過的,他的命是注定的,無法更改,這些日子好似一個夢。


    蘇曉煙難得果斷地拍案做了決定,柳叔隻能把他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即將到來的穩公暫住。


    過了半個月,在蘇曉煙的頻頻催促下,連嬸終於自銅梁鎮請了個穩公回來,正是她說的朋友夫家表兄的那個叔叔。


    連嬸將穩公請到了客棧,蘇曉煙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穩公姓潘,已婚夫o的打扮,身形不高,人看著倒是利落,眉眼間沉穩安定,想來不會太難相處。


    蘇曉煙問了幾句就跟陶掌櫃的請了個假,帶著姓潘的穩公回家,安置好了才趕回來上工,一天下來不但廚房裏的連叔、金叔、王夫o不時地瞄她,葉子也不時地捂嘴看著她笑。


    阿福姐也頻頻跑來廚房,拍著蘇曉煙的肩,笑得詭異,更誇張的是,還有前堂的客人和縣城裏的人跑來廚房參觀她,弄得蘇曉煙莫名其妙。


    之後還是金叔的取笑讓她明白,她如今是縣城裏聞名的寵夫郎,好聽的是寵愛夫o,不好聽的就是夫奴、夫管嚴。


    蘇曉煙這下倒是釋然了,不就是請了個穩公嗎,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更何況,夫奴也好,夫管嚴也罷,她並不在乎,也不以為恥,她畢竟不是女尊世界裏土生土長的女人,放在心裏的那個人,當然要用心來嗬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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