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辰時二刻醒來,頭有些疼,喝酒的時候覺得痛快,不過宿醉的滋味可就不怎麽樣了。


    前兩天已經派人送出請柬,邀朝中官員今晚於安王府擺宴謝客。


    我撫額笑笑,這該見的人今晚可就要齊齊出場了。該打起精神好好應付才是。什麽左相右相,謝將軍鄭尚書,我來會會這都是些什麽人物。


    翻了翻案幾上未看完的書,紛紛雜雜,沒了看下去的興致。叩門之聲響起,是暮川。


    “王女,郡主、鄭小姐還有謝四小姐來看你了。”


    躲了她們好幾天,這回是再也不能逃避了。我點點頭,隨暮川去了大廳。


    陳新瑕翹腳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個盛滿糕點的碟盤,不時往嘴裏塞著,一臉幸福滿足的樣子。謝文央見我進來連忙迎了上來,笑的豪爽。鄭返沉宋乙謊郟似鴆璞絲誆琛


    “青師這幾日跑哪去了,我們來府上找你,都說你出門去了。出去玩也不叫上我們,忒不厚道了。”陳新瑕摟著那碟糕點眼也不眨的看著,似在辨別哪個好吃些。頭也不抬的朝我抱怨。


    “這幾日確實有些事要忙,並非是玩。你們來找我的事,我都聽暮川說了,對不住姐妹們,青師在這裏謝罪了。”說著拱手向她們做了個拜禮。


    謝文央連忙扶起我,笑道:“青師做這些傷感情的動作作甚,我們知道青師定是有要事要忙,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朝謝文央笑笑:“文央請坐。你們不惱我就好。”


    “青師,你平日不是最不喜應酬的麽,怎麽想起今晚弄出個謝客宴來。”陳新瑕終於抬起了腦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這丫頭怎麽這麽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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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病了,大家送禮慰問,是該擺宴謝客才對。”這朝中官員我遲早要見,與其在朝堂上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在飯桌上來得自然。


    “隨你……”陳新瑕搖搖頭,轉開話題:“誒……我說,當王女就是不錯,這廚子的手藝就是沒得挑。青師,我以後幹脆住你王府得了。”


    “嗬嗬,你要是想,隨時都可以。”還沒見過這麽愛吃的,我好笑的啐了一句:“真是貪吃。”


    謝文央期期艾艾半天,終於憋出句話來:“青師,家姐……呃……確實是太目中無人了,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般說你……”謝文央一臉愧疚之意,垂著頭,不敢看我,不複剛才的豪爽之氣。


    “文央,此事不再提罷,錯的是你姐又不是你,不必內疚。”我拍拍她的肩,溫言安慰。


    “誒,我說謝文央,你家那小霸王自己做錯了,關你屁事,別幫她跟青師道歉。要是你真站在青師這邊,就想辦法,給那家夥一點苦頭嚐嚐。”陳新瑕難得放下了點心,一臉正經的走了過來。


    謝文央一臉為難,惱恨的把頭別向一邊。


    見她這副摸樣,我猜想這裏麵肯定有隱情,莫非是謝文央很怕她這個姐姐?抑或,她在家裏地位不高?


    “新瑕,不要這樣說。”鄭分沼詵11埃故喬謇淶撓鍥枚錳


    陳新瑕撇撇嘴,轉身回去吃點心去:“好啦,我是不該這麽說了啦,文央,對不起。”


    謝文央搖搖頭,有些頹然。


    “算了,不要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新瑕,你上次不是要我請你到半江閣吃悶烤醬鴨嗎,還去不?”飯桌上才是說話的好地方啊,我一直堅信著這個道理。


    果然陳新瑕臉笑的跟花似的,連連點頭:“青師就是好,每次我說過要吃什麽,都會記住心上。咱這就去,哈哈……”


    我湊到謝文央跟前,道:“文央,新瑕她不是有意的,別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她平時就是這樣的。還有你姐姐的事,也別再想了。這不關你的事,我陳青師認得的朋友是你謝文央,不是什麽謝三小姐的妹妹。”


    謝文央點點頭,感激的看著我。我拉著她的衣袖,往門外走:“走吧,咱去半江閣吃悶烤醬鴨去。”


    ……


    我四人要了一個包間,屋內有小窗臨江,江風吹來,將窗楣上懸掛的風鈴搖曳得叮鐺作響。我看著帆鼓船動的半江,不好的記憶一一湧來。釣魚也是,喝酒也是。受過傷的女人,好像特別容易計較,我暗自嘲諷。


    “青師每次來這半江閣都喜歡站在窗口看著江水發呆,不知有什麽好看的。”菜肴還沒做好,陳新瑕無聊的到處亂逛,最後湊到我跟前,腦袋伸出小窗,東瞧西看。到底沒看出個所以然,又轉了回來。


    “嗬嗬,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想了想,還是換個心情去看這半江的比較好,何必自己給自己找煩心。卞之琳的詩確實很有韻味,讓人心境一寬。


    “聽不懂,亂七八糟的。”陳新瑕甚覺沒趣的走開了。走之前又朝窗口望了一眼,頓時咋呼起來:“我道你亂七八糟胡言亂語什麽呢,原來是看見林語卿了。”


    我臉頓時一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林語卿,可是天天有人在我耳邊提他的名字,煩心。


    陳新瑕一臉發現新大陸般,又叫嚷起來:“喲,你今個是怎麽了,平時見他不都溫柔得能掐出水來麽?”


    “新瑕,閉嘴。”鄭泛淺獾潰舯繞絞庇擲淞艘歡取


    “哦……那啥,我又說錯話了,青師,對不起。”陳新瑕捂著嘴,嘟嘟囔囔道。她這模樣倒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惡搞,真是敗給她了。


    我歎口氣,回身不再看窗外風景,找了椅子坐下:“無妨。”說著斟了杯茶,灌上一口。心裏稍微舒坦些。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最近老是動氣,尤其是對於林語卿。既然決定了無視他的存在,又何必過多的去在意。真是頭疼。


    “青師可想好了這春宴在什麽地方舉辦?”鄭吠媾攀擲鐧牟璞實饋


    春宴……


    我從暮川口裏得知,這“春宴”就像中國古代騷人墨客集聚一堂吟詩作對高談闊論的活動。前天女皇也跟我提到過,並對這場春宴的期待很高。聽她的意思是,求賢若渴,招賢納士,想將這朝堂來一次大血洗。


    官員換血這種事可不是個好差。其中利害關係多著呢,要是處理不好,難免不成為眾矢之的。許是瞧著我這王女的身份特殊,威信高,剛好高官不敢得罪,百姓又想攀結。便把這差事扔給了我。


    也好,我也想多結實幾個談得來的朋友。不過這春宴究竟到何處舉辦之事卻是我今日才得知的,這有什麽難的,隨便找個酒樓也是行的啊。莫非其中還有其它因素牽扯在裏麵?


    “你覺得呢?”還是把這個問題丟給發問的人吧。


    “家母今日下朝歸來,言道女皇提及春宴之事,右相便懇求將設宴之地定在右相府,說是府內有一處臨江而建的大樓閣,吃宿都可在裏麵。樓閣後有林木草地,石亭山坡,是踏春遊玩,以文會友的好去處。”鄭範俗挪璞叩叫〈扒埃貌ψ糯伴股係姆緦澹男耍骸芭蝕鷯a恕!


    我閉上眼睛,手指抬起敲擊木桌。這右相真有意思,設宴之地定在她家,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這時敲門聲響起,有女侍端著烤鴨以及一些配菜進來。陳新瑕激動的拿起木筷,直揮趕緊送到她跟前來。烤鴨的香味確實讓人食欲一振,我也禁不住拿起木筷開動起來。


    “既然右相都發話了,那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我倒要看看這個兩麵倒的牆頭草究竟有什麽目的。


    “右相難得高調一次啊……”謝文央歎道。


    “右相府我還沒去過,據說裏麵風景美不勝收,猶如仙境。不知是真是假,借這次機會去好好瞧瞧。”陳新瑕一臉向往的說道,但馬上就耷拉著腦袋:“我們四人裏麵,青師丹青妙筆,阿仿咕塚難胍彩俏湟兆烤揮形遙裁炊疾換帷u獯貉縞峽隙t蟆!彼倒檎餉此擔紀然菇艚裟笤謔稚稀


    “哈哈……”謝文央大笑,拍了拍桌子:“你不是能吃能喝麽,到時候把那群書呆子喝倒一大片,那也算是一大本事了。”


    “嘁。”陳新瑕鄙夷的看了謝文央一眼,接著啃鴨腿。


    我不尷不尬的笑了笑,不過該說是皮笑肉不笑才確切。“丹青妙筆”!那東西我怎麽會,寫幾個毛筆字還行,畫畫,我連素描都不會,怎麽可能畫得出什麽水墨山水畫。這可如何是好。我兀自懊惱。


    吃完醬鴨後陳新瑕提議去追仙館聽小曲,於是四人便出了半江閣朝追仙館去了。


    半江閣離這追仙館有些遠,便找了輛馬車前往。


    剛要踏上馬車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是昨晚找事的男子。我頓了頓,下意識的看了去,那男子的身影剛巧消失在了半江閣的大門裏。轉頭之間,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林語卿。


    他亦看著我,隔著人群,隻消一眼便會認出我般,定定的。


    真實的他確實比畫像和雕像要來得美得多,舉手投足都是畫一般的美景。


    我淡漠的上了馬車。


    不知他是目送我遠去,還是也如我一般,冷漠無情,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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