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布回到府邸的時候,已是下半晌光景。


    天上紅日偏西,四下寒風凜冽。


    魏續之死並未引起太大波瀾。


    一個重新振作起來的呂布,給予了城中將士極大的鼓舞,這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魏續之死所帶來的衝擊。


    陳宮於大堂之上圍爐而坐,蹙眉沉思,思索著呂布性情突變的事。


    生逢亂世,君擇臣,臣亦擇主。


    四年前,他棄曹投呂,不光是因為曹操為報父仇而兩屠徐州,視人命如草芥;還因曹操對兗州百姓橫征暴斂,濫殺名士;再加上曹操在他幫助下坐上兗州牧之後,轉頭就重用荀彧、荀攸、程昱等大才,這讓他心寒至極。


    選擇呂布,是因為呂布頭腦簡單,為人率直,有很強的軍事能力,能夠正麵對抗曹操;最重要的是,呂布對治理州郡沒有經驗,身邊也沒有一流軍師,他隻要投奔呂布,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可千算萬算。陳宮沒算到助呂布當上徐州牧後,中途殺出來陳矽陳登父子,這二人一上來就搶去本屬於他的風頭,還令他幾乎被呂布棄用。


    好不容易熬到陳登去投奔了曹操,呂布也透露出想要重用他的意思,結果…


    呂布居然開竅了,成了戰略大師?


    陳宮感覺自己似乎受到了老天的針對,他不過就是想當個首席軍師,怎麽就這麽難啊?


    呂布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屋,而是站在廊下,默默觀察著陳宮。


    盡管史書上把陳宮吹的天花亂墜,“一心為國為民”、“重情重義”、“熱血英雄,慷慨赴死”等等…


    但呂布通過原主的記憶,以及這半天來的接觸,發現很多人和史書上描述的有很大差異。


    陳宮並沒有史書上描述的那麽偉光正。


    還有侯成、宋憲、魏續三將,都說三將是貪生怕死,見風使舵的背主小人,然而呂布發現,其實三人不是這樣子的。


    三人都是並州人氏,都有著北地男兒的血性和仗義。自中平六年跟隨他之後,十年間經曆了群雄討董、關中亂戰、投奔袁術、投奔袁紹、投奔張揚、投奔張邈、投奔劉備,直到他成為徐州牧才安頓下來,期間顛沛流離,寄人籬下數年,三人都不離不棄。


    歸根結底,還是原主的自甘墮落令他們絕望,為了活下去,這才綁了陳宮和高順投降曹操。


    呂布對六健將目前忠誠度總體上還是滿意的,大家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知根知底,相扶相攙走過了這麽多年,若非真的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他們絕不會有異心的。


    想著這些事,呂布邁步進屋,來到陳宮對麵坐下,“公台,依你之見,此城可守否?曹軍糧草還可支撐多久?”


    當初陳宮獻計時,曾說“曹軍遠來,糧草一月必盡”,現在都兩個月過去了,曹軍的糧草卻絲毫不見告急。


    由此來看,之前陳宮那個“分兵拒敵”的計策聽起來很不錯,實際上是行不通的。一旦將下邳城本就不多的兵力一分為二,駐守在外的軍隊大概率擋不住曹軍的攻勢。


    陳宮臉上稍稍尷尬了一下,閉上眼,腦海中自動計算著下邳到兗州的距離,途中運輸糧草的損耗,十萬大軍的日常用度,以從兗州運送糧草到徐州的各種困難…


    良久,睜開眼道:“曹軍糧草最多還可堅持一月!眼下已是隆冬時節,天寒地凍,兗州距此千裏之遙,一旦天氣有變,其糧草必然供應不及。為今之計,隻在堅守以待時變。”


    呂布點點頭,除了堅守,此時也沒有其他選擇。


    但能守住嗎?


    沒有人知道。


    雖然他在人前自信滿滿的說“勝利必然屬於我軍”,但實際上心裏也沒底。


    隨著曹軍圍城日久,城中將士的信念一定會出現搖擺,是和下邳城共存亡,還是投降曹操求生,每個人都會不止一次在心裏權衡這個問題。


    因為曹操之前兩屠徐州的緣故,“曹軍屠城”這種說辭,確實可以讓城中百姓深信不疑,同仇敵愾共抗曹軍,但這個說辭對將士們的影響很有限。


    而他們才是對抗曹軍的主力。


    所以,模擬進程需要加快了。


    不然真的會死。


    送走陳宮之後,呂布回到內院,


    “父親~”


    “將軍~”


    嚴氏正在給呂玲綺梳頭,將早已準備好的大紅新衣給女兒試穿,按照原定計劃,這兩天呂布就要把呂玲綺綁在背後,嚐試突圍求援了。


    看到呂布進來,二女齊齊過來見禮,一邊一個挽住呂布的手臂。


    嚴氏臉上滿是對女兒遠嫁的不舍,呂玲綺則是低著頭,嘟著嘴,滿臉不開心。


    本來呂布是打算回來見一見妻女,就去軍營和士兵們同吃同住,但在看到二女這副神態之後,心裏一軟,差點就想留下不走了。


    “城池被圍,形勢嚴峻,吃過晚食,我便去軍營與將士同吃同住。”


    嚴氏“嗯”了一聲,看了女兒一眼,鬆開呂布的手臂,親自將晚食端上來擺好。


    呂玲綺識趣的退了出去。


    嚴氏陪坐在旁,看著呂布狼吞虎咽的吃著東西,柔聲細語說道:“將軍今日且在府裏歇了,明日再去軍營罷?”


    “軍情如火,豈可耽擱?你們娘倆自行歇息便是。”


    呂布三兩口吃完飯,站起身說道,並未如模擬場景裏那般,對嚴氏大加訓斥。此時他已經完全繼承了呂布的一切,他就是呂布,呂布就是他,也完全代入了丈夫、父親、主公的角色,所以那些冷言冷語,也就沒必要說了。


    對家人逞威風,不算本事。


    嚴氏拿來披風,踮著腳給他披上,抿著嘴勉強笑了笑,未再多說什麽。


    呂布低頭,仔細望著模樣端莊,氣質溫婉的嚴氏,一時間感觸良多,嚴氏嫁給他已十六年了,歲月侵襲之下,三十出頭的嚴氏早已沒有年輕時的盛世美顏,不過,舉手投足間卻也別有另一番美婦人的豐韻。


    呂布默默張開雙臂,將嚴氏攬在懷裏,把下巴擱在嚴氏頭頂,默默感受著懷裏柔軟的軀體。


    嚴氏身體僵直了一下,很快軟化下來,默默依偎著寬闊又溫暖的懷抱,想著夫妻二人上次穿著衣服擁抱是什麽時候,五年前?還是十年前?她有些記不清了。


    自從呂布納了貂蟬,她年歲見長之後,呂布就再沒對她如此溫柔過,夫妻相處就像例行公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其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互動了。


    嚴氏忽覺眼眶一陣酸澀,兩顆豆大的淚珠從雙頰滾落,呢喃的說:“夫君~明日再去軍營罷…”


    這萬般柔情誰tm頂得住?


    明天就明天!


    呂布頭皮一硬,用行動回應了她。


    ……


    是夜,三更,


    呂布枕著雙臂,瞪大眼睛,看看蜷縮在懷裏已經沉沉睡了的嚴氏,毫無困意。


    麵前,僅自己可見的透明光屏閃爍著。


    【模擬場景已實時修正(魏續死亡),你當前擁有額外模擬次數3次,你當前擁有存檔二。】


    【存檔一,時間:建安三年十月二十九,敵我雙方兵力,曹軍100000人,呂軍50000人。


    存檔二,時間:建安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敵我雙方兵力,曹軍68000人,呂軍47000人+82000百姓。】


    【你可以選擇進入第一個存檔,重新開始模擬(該模擬場景中魏續已亡),也可以繼續模擬第二存檔(該模擬場景中魏續已亡)。】


    【你當前擁有1個仙點(集齊5點有驚喜)…】


    【請選擇模擬場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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