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夜修堯就在月淺舒的纏磨之下去了醫院,不過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家醫院,而是他夜修堯名下的醫院,隻是月淺舒不知道罷了。至於醫生,也是多年來為夜修堯治傷的老醫生,當然,這一點夜修堯也沒有告訴月淺舒。


    詳盡的檢查過後,月淺舒就逮著老醫生問長問短,說道:“醫生,聽說您是這兒的老人了,好幾十年的治傷經驗,治好過不少人,您告訴我們,就夜……就他這個狀況,還能好轉嗎?會不會拖了這麽久,錯過了治療的良機?我們還有機會嗎?”


    “姑娘是三……這位夜先生的什麽人?怎麽您對夜先生的病情一點都不了解嗎?”老醫生問了一句,然後向夜修堯使眼色詢問,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


    夜修堯淡淡地搖了搖頭,然後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月淺舒則傻傻地回話,咬了咬唇,說道:“我、我是他的……醫生,他是我丈夫。但是我們剛結婚,他的腿受傷好些年了,之前怎麽治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似乎有些消極,所以還請醫生您多費心。”那聲消極她故意壓低了聲音,怕是被夜修堯聽見一樣。夜修堯瞧著,既是歡心又是歎氣,歡的是她對自己的關心,歎的是她真的是太單純了,若是個老陳點的人,早就發現了方才他和醫生交流眼神的細節,可是她沒有。


    “原來是夜太太,失敬了,失敬了。”老醫生說了兩句,又裝模作樣的低頭去看檢查報告,麵色有些凝重。看完後站了起來,將夜修堯扶到診室裏擺著的小床上去,卷起他的褲腿,反反複複檢查之後對月淺舒說:“夜太太,這麽跟您說吧,夜先生這腿傷確實已經貽誤了最好的治療時機。”說完,月淺舒的臉色沉了下去。醫生看了看她的臉色,又看了看夜修堯的顏色,連忙說道:“但是也不是沒有治好的可能。”


    “真的嗎?真的嗎?醫生,你說的是真的嗎?夜修堯、夜修堯他還能治好?還能再站起來?”月淺舒突然之間高興了起來,趕忙抓住醫生的手臂說道:“那醫生,您趕緊開藥吧!趕緊幫我把他治好吧!您放心,夜……我丈夫他有的是錢,隻要您能治好他的傷,絕不會虧待了您的!醫生,您開藥吧!”


    “淺淺……”夜修堯扯了扯她的衣袖,很是無語,這姑娘,還能再單純一點嗎?但見她純真的模樣,陰寒的心中又恍然之間淌過一股暖流。


    他清明的眼睛看著她,看著眼前這個率真單純善良的她,久久離不開眼睛。就像那年,那年她第一回走進他的生活中一樣,一樣的善良,一樣的純真,一樣的不夾任何心思。不像蘇淺雨,雖一心愛著他,眼中卻時有時無總纏著幾絲晦暗不明;更不想楊彩樺,麵對他時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於每一個表情都那樣做作,那樣虛偽,那樣令人難以忍受,那樣令人作嘔!


    “醫生,求您了!你快些開藥吧!真的,我不騙您,隻要您能治好他的腿,我們絕對不會虧待您的!”月淺舒仍舊纏著醫生。醫生瞥了夜修堯一眼,然後說:“夜太太,事情並不是您想的那麽簡單。雖然我說夜先生或許還有再站起來的機會,但咱們必須得麵對的是夜先生的傷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不是單純的藥物可以解決的。”


    “那怎麽辦?”


    “夜太太,夜先生的腿傷了這麽久還不好,不是因為藥物不到位,而是因為血液循環不暢通。想要他站起來,就要試著各種方法幫助他通經活絡,活血化瘀,如此,方有可能再站起來呀!”


    “通經活絡、活血化瘀?那是不是要他多走動走動就好?”月淺舒這麽問了一句,老醫生卻搖頭說:“非也!夜太太,夜先生這腿帶著傷,適宜的走動就好,不然走得多了,常人的膝蓋都受不住,何況於他?”


    “那應該怎麽辦?既不是吃藥能解決的,又不能多走動,還有什麽方法可以多通經活絡?”月淺舒蔫蔫的說到,夜修堯便撫了撫她的肩膀,說到,“淺淺,別著急,你聽醫生把話說完。”


    老醫生笑了一聲,隨後客客氣氣地說到,“夜太太不必如此。藥和運動的確不是根本的辦法。但還有針灸,中醫針灸是活絡通經、活血化瘀的一個好方法,二位要是真有心,往後就隔三差五地過來。此外,夜太太在家中也可以多用溫水給夜先生泡泡腳,再給他多按摩按摩腿部,如果有效,夜先生估計三五個月就能站起來了!”


    “真的嗎?”月淺舒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喜訊一樣,然後拍著胸脯說,“那就這樣,往後呢我們一個禮拜過來兩次,回家了我再幫他多泡泡腳,按摩按摩。”


    “淺淺……”夜修堯叫了一聲,然後趁著她不注意白了老醫生一眼,心想,這什麽鬼主意,一個禮拜往這兒跑兩次,幹脆住這兒好了?


    “你就不要再扭扭捏捏的了,難不成你還真想一輩子這樣下去啊?夜修堯,我告訴你,不允許!這一回你得聽我的,保證乖乖聽話!這樣,等把你的腳治好了,我也就走得安心一點了!”


    月淺舒不過是說了句心裏的大實話,她終有一天是要走的,但想著他生活都難自理的樣子就有些不安,所以才會這麽急著帶他來看病。卻不想答案如此令她意外。所以這幾個月說什麽她都會督促著他完成任務的。


    夜修堯心中卻不高興了。尤其是聽到她說走得安心那一句話時,心裏像是被什麽紮過了一樣。這丫頭,始終都想著走這件事。就不能為了他,留下來嗎?


    “夜太太,還煩請您先去交個醫藥費,我這邊先給夜先生紮針。”老醫生在打發月淺舒離開,月淺舒沒聽出來,當真乖乖地拿著單子交錢去了。


    關上門後,夜修堯的臉沉了下來,“老金,你搞什麽鬼?你明明知道我的腿……你,你還編出這麽多餿主意,是不是想回家種地去呀?”夜修堯白了金醫生一眼,不光為他的自作主張,也為月淺舒剛才的那句離開,有點遷怒於老金了。


    “三爺,您可別!我這還不是為您好嗎?”老金收起剛才在月淺舒麵前那尊尊老者的嚴肅勁兒,拍了拍夜修堯的肩膀,曖昧說道,“您沒聽見嗎?您這新婚小嬌妻可一門心思想著治好了您的腿以後就拍屁股走人呢!您難道不想留住她?”


    “我想不想留是我的事,用你這些餿主意有用嗎?”夜修堯仍然心有不平。


    金醫生便說:“三爺,還真有用!您想啊,真如夜太太所言,往後一個禮拜往我這兒跑兩回,那麽一個月就是八九回了,這麽多時間來來往往,一起進進出出,感情自然就增進的快一些。至於泡腳、按摩,我的三爺,這您還不明白嗎?多來一點肢體接觸,增進夫妻感情啊!再說了,就憑著三爺這容貌,這才學,這地位,像月小姐這樣的小姑娘接觸個三五個月之後,那心還不定定地在您身上?”說完不忘對夜修堯擠眉弄眼。


    夜修堯瞅著,還算是個不錯的主意,因而悻悻地罵了一句,“老不正經的!”


    “我還有更老不正經的法子,三爺要不要?”朋友麵前,老金沒有那些虛架子,很是隨性。見夜修堯不理他,這才稍微正色,問道:“三爺,問句不該問的,我瞅著您倒是真心喜歡這位月姑娘,定是想和她永結歡好了,那麽蘇小姐呢?你打算把她怎麽辦?前些日子她還來了我這兒,看樣子,過得並不好。”


    “老金,你問的太多了,我和蘇淺雨早已成為過去,往後,你不要再在我麵前提她,更不要在淺淺麵前提她,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我自然是不會提。三爺,但是你得小心了,那個人,那個人他難道不會嗎?您忘了,當初就是因為他,蘇小姐才會對您……”


    金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月淺舒已經回來了,隔著門衝夜修堯說,“我的錢不夠,你帶錢了嗎?”


    夜修堯連忙躺下,金醫生也擺出針灸的樣子,待月淺舒推門進來,二人已然裝得有模有樣。


    “夜修堯,你聽見了嗎?我的錢不夠,你有沒有帶錢?”月淺舒又問了一聲。夜修堯點了點頭,從兜裏掏出一張卡來,交到月淺舒的手中,說到,“給你,密碼是你的生日。你拿去交了醫藥費後不必還給我了,多餘的自己留下。”


    “真的?那我可不客氣了!我正缺錢花呢!”接過卡後,月淺舒再次歡歡喜喜地走了出去,嚇得夜修堯好一頓歎息。


    然後才交代金醫生,說道:“金老,當時我已和蘇淺雨說過,一旦恩斷義絕,我必不會和她再有瓜葛,所以,她現在過得怎麽樣,都和我無關,我不會過問,更不會出麵。更何況現如今我已經有了我自己的家庭,就更要和她劃清界限了,所以往後一切有關蘇淺雨的事情,你都不要在我跟前說。”


    “三爺放心,我記下了。”金醫生應了一聲,除了為蘇淺雨感到惋惜之外再無旁的了。畢竟那都是他們倆的事情,和他這個局外人沒有半點關係。過得好也好,歹也罷,終究都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沒有人逼她,更沒有人為難她。


    所以,就算再難,她也得學著自己走下去。


    永永遠遠地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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