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迪化與胡言兩人同在神兵門的飯堂吃了一頓,神兵門的修士多數兼修煉器之術,靈食之中多含金靈氣和器靈氣,不同菜色都準備得很豐富,畢竟煉器的法門也分屬性。


    想到了煉器,才回憶起胡平枝此前說過需要一張靈網法器,隔絕蘊劍湖中的金骨魚,以免損傷木煉用的【金葉蓮】。


    又隨著苟迪化去購買了一套靈網,好在並不貴,靈網本體隨隻有三尺見方,但是施了法決之後在有靈氣的環境中就能保持百倍大小,足夠種植大量靈植了。


    飯後到了客房,兩人又是一陣閑聊,待到午夜,方才送別苟迪化。


    第二日一早,胡言與客房的知客打了個招呼,便自行離去了。若是不走,怕又要被留下幾日。


    又禦劍飛行了大半日,到了夜間便回到了葫劍門的地界,這趟在神兵門露過臉了,以後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就可以讓胡八帶著令牌去辦了。


    突然想到自己忘了胡雪霽煉丹的事宜,不過想來她在東蒲城學藝十年,怎麽也該有一個自己的丹爐了。


    這段時間四處奔波,也是時候好好修煉一段時間了,結果回到掌門殿,就見到楊臨澤與費小鳳兩口子前來告辭,說是一同出去尋找突破明心境的機緣,而且兩人新婚燕爾,不想一直待在宗門。


    胡言自然是同意了,拿出了最後兩塊三階靈石,交到兩人的手上,又拿出一件半新的飛梭,是此前做任務受損後修補過的。


    “門中沒什麽好東西,這點心意是我自己的,這件飛梭也陪我們度過了十年,非常有紀念意義,便送與你們,希望下一次回到宗門時人數不少反多。”


    費小鳳哪聽不出胡言的意思,紅著臉收下了飛梭,楊臨澤重重地抱了一下自家掌門。


    目送著飛梭遠去,心中悵然若失。


    劉岩還在土行門,周承弼去了雪山,費小鳳和楊臨澤又離去了,劍心小隊的老成員畢竟還是散漫慣了,而且奔波了多年,早已不適應這種定居的生活了。


    王震年輕,文捷老成,但是他們畢竟也都立身境圓滿了,過不了多久應該也是要出去尋找機緣的,自己還是得趕緊把下一代培養起來,短期內胡平枝、胡雪霽和胡八就是門中最重要的中堅力量了。


    而自己的修為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精進了,一方麵是自己需要的靈氣太過龐大,另一方麵自己近期確實懈怠了。


    神念往地板下探去,並沒有得到回應,看來穿山甲應該是去觀察那些新晉弟子了。


    在掌門殿留了個儲物袋,又到殿外找到一個凡人仆役,給他留了口信,讓胡八自己操辦弟子同參和礪劍坑的事。


    飛到蘊劍湖的湖麵上,給自己施了法,又吃了幾顆丹藥,便沉入水底,開始吸收靈氣。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月,炎炎夏日到來.


    蘊劍湖上一朵朵金葉蓮的金色圓葉映著日光,像是一顆顆小太陽在水麵上。


    湖旁的一片桃林下,兩個男孩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一個頭上趴著一隻小小的指猴,另一個則是戴著頂華麗的金冠。


    桃林的外沿處,一位農人打扮的憨厚少年,肩上扛著把鋤頭,對著一個女孩在說話。


    那女孩懷裏抱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兔耳垂在兩側,紅紅的眼睛裏滿是委屈。


    看那女孩要哭出聲來,憨厚少年看了看遠處在切磋的兩位師兄弟,歎了口氣,左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後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默默轉身去收拾靈田裏的殘缺靈草了。


    那小女孩見其轉身,嘻嘻一笑,抱著兔子一蹦一跳地去向自己的哥哥炫耀去了。


    那女孩的哥哥此時正與一位年歲更長些的男子鬥法,他的手中拿著兩片小鈸,時不時交擊一下,卻是沒有聲音發出,而是射出一道金光,飛向對手。


    手持法劍的男子也不慌張,而是法劍一轉,從湖中引出一片水幕,將那道金光攔下。


    湖裏湖外,藍汪汪,金燦燦。


    一隻白鶴繞著湖麵飛了幾圈,落到了遠離這群孩童的湖岸另一側,抖了抖羽毛。


    轉過眼再看,這白鶴已經化作人形,不是胡言又是何人?


    看來自己在水下修煉的這段時間,門中事務都被胡八處理得井井有條,幾個弟子的修行也都沒有落下。


    重新踩上飛劍,前往煉丹閣,自己此前一直不太敢單獨麵對胡雪霽,畢竟堂哥胡誌一家三口都牽扯了太多秘密,又不能讓胡雪霽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可是再怎麽逃避,那總歸是自己的侄女,又是自己的弟子,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卻與父母分離,自己這個叔叔也做得太不稱職了。


    到了煉丹閣,見到了依然像一個七八歲女童的胡雪霽,說了幾句問候的場麵話,一下子氣氛又冷了下來。


    自己的修為還不如她,而且也沒什麽經驗,自從得了【混沌一氣】的天賦,自己修行好像就是不停吸收靈氣,也沒有什麽功法之說。在修為上沒什麽好說的,那就隻好再說些煉丹的事,轉移一下話題。


    “雪霽,這段時間你有在煉丹嗎?如果需要什麽材料,讓胡八去給你采買就是。”


    “師傅,煉丹的事我自己便會處理,材料也都夠用幾年了,不急著采買。而且以後還是得找幾個丹方,能用到我葫劍門中種植養殖的靈植靈獸,那就最好了。”


    “此事我且記下,會和胡八去說的。”


    看著眼前女孩那副老成的樣子,心中莫名又是一痛,十年戰爭,十年修行,苦了她了。


    還是放下師傅的架子,再和她聊聊家常吧。


    “雪霽,和叔叔說說你之前的故事吧。”


    胡雪霽聽到‘叔叔’兩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


    從煉丹閣出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整理了一下儀容,又向著庶務閣去。


    沒想到胡八卻不在庶務閣,問過閣中的凡人仆役,才知道胡八昨日剛好有事外出了。


    取過留給自己的傳訊玉簡,得知是劉岩在土行門突破明心境成功了,但是似乎與土行門起了什麽糾葛,胡八趕去看看情況。


    胡言知道這時候還是得自己這個掌門親去才行,畢竟劉岩算是葫劍門唯二的明心境修士之一了。


    來不及再多想,踩著飛劍又向東北方向飛去了。


    又是一日奔波,終於趕到了土行門。


    護陣修士臉色古怪地將他引入門中,這也是胡言第一次到土行門來。


    到了土行門的會客殿,隻見胡八一人坐在一邊,而劉岩和土行門幾人坐在另一邊。


    這場景,似乎不妙啊。


    “掌門,您終於來了。”


    “既然胡掌門來了,那也不用再和你這小子糾纏了。我把話說明了吧,劉岩在我土行門突破到明心境,這就是他與本門的緣分。更何況他的本命很適合我門的功法,還望胡掌門忍痛割愛。”


    胡言隻是皺著眉頭,看向劉岩。劉岩的臉色微紅,輕輕點了點頭。


    “你離開葫劍門這事,我胡言不阻攔,但是葫劍門既是我胡家的,也是劍心的,劉前輩你就暫時先留在土行門吧,等周隊長回來了,我自會讓他來尋你。”


    胡八眼眶通紅,環視了一圈圍繞著的土行門眾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胡言身邊。


    胡言對他點了點頭,便準備帶他離去了,到了會客殿的門口,又想到了什麽。


    “你劉家今年有兩個登仙了的男孩,一個劉天植是三本命三靈根,一個劉周是雙本命雙靈根,你隨時可以回來看他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門禦劍而起,土行門的眾修也不管他在山門裏禦劍,隻是看著他飛去。


    到了土行門護山大陣邊緣,一個漢子追了上來,是此前負責與葫劍門交涉的關大成。


    關大成臉上還有一個通紅的巴掌印,“胡掌門,俺老關對不起你啊,俺就是喜歡劉岩那小子才喊他來俺們這兒做客,沒想到長老會看上他。俺本來沒臉來見你的,但是俺婆娘說這樣太失禮了,你們儒修講究這些,她就讓俺過來給你賠禮道歉了。”說完從懷裏摸出一個儲物袋,遞給胡言。


    胡言看向胡八,胡八上前接過儲物袋,又傳音給胡言解釋了一番。


    原來劉岩在土行門中突破明心境成功,引起了土行門長老的注意。


    劉岩本就木訥,借了別人家地盤突破又心懷愧疚,再加上被幾個能說會道的老家夥一忽悠,便答應加入土行門。


    關大成從外麵做完營造的活回來,也是才得知這個消息不久,同為老實人的他,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能向自家婆娘求主意。


    但是這種你情我願的事,實在是不好說什麽,除非告到大周書院,但是這樣不僅會得罪土行門,更是會害得劉岩背上判門的罪名,更是會株連整個劉家,自己又哪舍得那兩個小子呢。


    到了陣外,胡言祭出【流雲梭】,趁著夜色與胡八默默回了葫劍門。


    說到底還是自家的實力不足,最開始客客氣氣的鄰居,在知道了自家的真實實力後,都會慢慢變成豺狼,即使有大周書院管轄,不能真刀真槍地來掠奪,自家也經不起如此慢刀子割肉。


    分封三代,立身境壽元百二,明心境壽元二百,見性境壽元五百,改命境壽元兩千。


    自己已經三十四歲了,若是自己坐化而去,門中的這批新弟子又突破不了明心境,活的最久的還是周承弼,可周承弼也已經年到四十,不過一百六十年也要作古,再傳一代立身境。


    這麽算下來不到三百年,這葫劍門都要沒了。


    自己的境界長時間停留在立身六層,毫無寸進,明明每日吸收靈氣不少,卻不見變化。


    反正早晚是要和文捷還有王震說劉岩的事,不如直接了當。也能趁著門中還有兩位立身境圓滿的修士,趕緊去討教立身境內的突破心得。


    將兩人喚到掌門殿中,與他們說了劉岩的事,王震當時就氣得眼冒紫光,長發根根豎立。


    文捷老成,看問題也老道,提出了劉岩可能是被威逼利誘所迫了。


    但是胡言隻是搖了搖頭,“什麽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除非我們上告大周書院,不然以我們葫劍門的實力,不配去和土行門討價還價。”


    說到了宗門實力,兩人也是神色一黯,畢竟他倆困在立身境圓滿也不少年歲了。


    “古語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困在立身六層許久,不得要領,還望兩位賜教。”


    “胡言,你太客氣了,古語也有道,溫故而知新,我二人也不過野路子修行,一點點摸索,便將心得分享與你,也當做自我反思了。”


    三人坐而論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日。


    待到胡八整理完門中事宜,前來匯報,三人才發現過去了這許久。


    王震與文捷兩人本就厚積已久,隻待這臨門一腳,經過這十日的回憶、反思、總結和相互啟發,心中都有所感,紛紛告辭,要去尋找突破機緣了。


    即使心中多有不舍,可是他也知道對修士而言,隻有大道才是唯一的追求,若非大道無望之人,都不願意過多糾纏於愛恨情仇。


    與我有仇又如何,待我千年之後逍遙,而你早已成一捧黃土,這不就是最大的複仇嗎?


    還想拿出幾塊三階送予他們,可自己的儲物袋裏雞零狗碎的東西湊不出兩塊三階來。


    胡八看得出胡言想摸儲物袋,適時地把得自關大成的賠禮儲物袋遞了過去。


    胡言看著這個土黃色的儲物袋,微微一歎,神念進入其中。


    也不多看裏麵有什麽,隻是摸出了兩塊三階,送給二人作為贈禮。


    其實劍心小隊幾人在開辟戰爭中多多少少也是攢下來一些身家的,即使拿出一部分給了葫劍門,也還剩了不少,至少不會因為一塊三階而多麽感動。


    可這畢竟也是胡言的一片心意,作為出生入死的隊友,此時一別,說不定就再不能相見,三人重重地抱了一下,終於還是離去了。


    湖邊的幾個弟子,看著兩道劍光飛起,眼神之中滿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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