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家長聽了她這番話,就搖搖手表示不再討論這個了,也是默許趙建慶留下了。


    他以縣太爺的姿態看向跪在腳步的男人,用審訊的口氣喝問:“你是哪裏人,姓甚名誰,老實交代。”


    九姨已經從最初被逮住的驚恐中走出來了,或許也是外甥跟兒子都站在她這邊,她心裏有底了。她不客氣地衝劉老家長說:“叔,他是我的親戚,不是犯人,你不該用這個口氣跟他說話。”


    說著自己起身,彎腰也拉男人起來,倆人並排站在劉老家長麵前。


    見她這麽袒護野男人,眾人更是怒火衝天,近門子有個男人惡毒地咒罵了一句,趙建慶輕輕瞟他一眼,他馬上閉嘴。


    劉老家長不動聲色的問那個男人:“那行,我問你,你跟我侄媳婦是什麽關係,來我們村幹嘛?”


    男人是個老實人,不會撒謊,可是又不敢說實話,就把頭深深地埋到胸前。


    九姨替他回答:“我說了,他是我一個親戚,聽說思安要去省城上大學了,來給他送些盤纏。家裏熱,我跟他就在村外說話,就被他堂叔看見了,非說我倆有一腿。”


    “你放屁,你跟他在村外說話?你明明跟他在玉米地裏偷情,我親眼看見他摟你了,你也還往他懷裏鑽,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倆就滾到一起了……”思安堂叔怒罵。


    “你閉嘴!”思安屈辱地嚎叫。


    九姨羞得無地自容,為了在孩子麵前給自己點臉麵,她隻好昧著良心反駁堂弟:“你才放屁,你就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自己做見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見了才反咬我一口。你讓大夥說,大半夜的,你去玉米地裏幹啥去了?你跟那個女人的事當誰不知道呀,就是大夥都不知道,我也知道……”


    “嗯……”眾人都傻眼了。


    意外收獲呀!都把目光轉向了他。


    思安堂叔猝不及防,指著她張口結舌地說不出一句整話來。他這麽一來,眾人都有些信九姨的話了……


    趙建慶兩眼一喜:九姨原來不是吃素的呀。


    他就推波助瀾:“本來這話我一個爺們不該說,可是既然他反咬我九姨一口,他不仁我也不義了。思安堂叔,你跟那個女人的事我親眼看見過,我不說你別當我不知道,我是給你臉,也給思安麵子才把這事藏在心裏。”


    說罷朝思安瞥了一眼。


    思安做出痛苦掙紮一番的模樣說:“堂叔,本來我還不準我表哥說,我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我使勁幫你捂著。可是……你今天的做法我太失望了,你居然為了掩護自己抹黑我媽的名聲,那我,也不攔著我表哥說出實情了。”


    思安堂叔如遭雷擊,大張著嘴,“啊啊”叫著說:“不不……不是,不是……”


    其他幾個男人看他的眼神裏有了嫌惡和輕蔑。


    思安一挎那個男人的胳膊,跟劉老家長說:“爺,其實,我跟您說實話吧,這個人不是外人,是我姥娘家一個表舅。”


    那個男人吃驚地看思安一眼。


    九姨就趁勢說:“叔,我兒子說得對,我沒出嫁的時候,我表哥天天在我家住著,我兄妹倆感情很好。自從我嫁人後,我倆就很少見麵了。再加上我一個寡婦,我表哥就避嫌,我們兄妹倆就很好少來往。


    還有就是,我幾個孩子都反感男人來我家,我表哥他們又不熟悉,他就更不敢來了。聽說我兒子考上大學了,後天就要去報道,他就來給孩子送些錢。我不敢讓他在家說話,就避開孩子跟他在地頭說幾句話,就……就看見他堂叔跟個女人在玉米地裏……本來我又不打算說出來,可是他看見我了,自己沒臉就提上褲子倒打一耙,胡亂叫喚招來一群人,把我們當那種人給拉到這來了。”


    九姨的話合情合理。


    劉老家長都有些信以為真了。


    思安堂叔冤枉死了,扯開


    嗓子大吼大叫著九姨冤枉他,思安冤枉他,趙建慶冤枉他……他比竇娥都冤!


    趙建慶給思安使個眼色,思安一把揪住堂叔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叫:“我們冤枉你,明明是你亂咬人冤枉我媽。你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是不是?你覺得我們欺負了白欺負是不是?你想錯了,我爺德高望重,我爺會給我媽主持公道的!”


    說罷轉向劉老家長,字正腔圓地說:“爺,我懇請您替我媽做主。”


    九姨也拽住劉老家長的手,哭著懇求:“叔,您是個好人,從來都沒歧視過我一個寡婦,今天,您可得替我做主呀!”


    這是反客為主了。


    思安堂叔哪預料到這一著了。他氣得臉都紫了,指著天上外麵的天空說:“叔,我對著天上月亮娘娘起誓,我真是清清白白的,我真是看見我堂嫂子跟這個男人偷情了呀……”


    九姨理直氣壯地說:“他叔,既然事說到這了,我也不要臉了。我問你,捉女幹在床,我倆衣裳穿得好好的,你憑啥說我倆通監?”


    思安堂叔一時噎住。


    他靈機一動,“那你說我跟一個女人鬼混,那個女人在哪?”


    九姨不疾不徐地說:“你一嚷嚷她馬上跑了呀,難道她故意等著被全村人看見?”


    思安堂叔又被問住了。


    他蹦著腳叫:“反正我沒跟哪個女人鬼混,反正我看見你倆不規矩了!”


    “夠了!”劉老家長怒喝一聲站了起來。


    嚇得大夥都往後倒退一步。


    身為老軍人又當了多年老支書,劉老家長身上的威力還在。


    他鐵青著臉罵思安堂叔:“你個王八孫吃飽撐得了,都給我回家睡覺去,散會!”.


    說罷拄著拐杖往外走,劉小花邀功地朝趙建慶眨眨眼,攙住爺的胳膊走了。


    老家長都走了,一群姓劉的也都覺無趣,各自出溜出溜往外走。思安堂叔楞在原地幾秒鍾,像條哈巴狗一樣夾著尾巴跑了。


    他心裏可是苦呀,明明我是捉現者,怎麽我成壞人了……


    趙建慶,思安,九姨,還有那個男人一起走出了村支書家。趙建慶不停步子,直直把他們領到了村外沒人的地方。


    那男人哪敢違抗,隻能抱著必死的決心跟在後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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