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泉山到康川縣,如果純靠走路那得走上四五個時辰。


    但其實兩者之間的距離並沒有這麽遠,主要是去康川縣的路上有一條白浪河阻路。


    白浪河是新河江的分支,因一年四季河麵上都會泛起白色的浪花而得名。


    河上常年都有擺渡人,不過乘船需花費五文錢的船資,之前徐丹楓從康川縣回來便沒有搭船而是饒了路,否則也不會夜裏上山。


    “小徐道長,我家少爺吩咐,說是安排您今晚在孟家峪住上一宿,明日一早過河,正好不耽誤時間,您看這樣行嗎?”


    徐丹楓點點頭,心說隻要你肯出船錢和房錢,你願意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孟家峪就在白浪河的西側,由於灌溉方便,從前也是個不小的富庶村子。


    不過十幾年前白浪河有過一次大潰堤,將整個孟家峪都給淹了,當時死傷無數。


    後來為了防止再次被淹,孟家峪整體向西遷移了好大一段距離,但那之後這村子不僅人丁不興旺,就連種田和養殖都不太行。


    眼看著村子就要垮了,還是孟老村長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開始經營起河麵上的擺渡生意,這才略微有所好轉。


    如今這白浪河上不論是漁船還是擺渡船,都是姓孟的在經營,而村裏也弄了許多大通鋪,給往來的行商住宿,這日子到也是過得有滋有味了。


    當然,趙府不可能安排徐丹楓住大通鋪。


    慶福出門前老夫人一再叮囑,這一路上可要好好厚待小徐道長。


    所以慶福直接在孟村大車店給徐丹楓定了最好的單間雅室。


    這還是來到大衛朝之後,徐丹楓第一次在外頭住店,以往就算是去誰家捉妖,那也是住在人家家中,所以倒是頗為新奇。


    說起孟家這大車店,其實就一個很大的敞開院子,院子周圍三麵都是房間。


    南麵的幾間相隔不遠就是木板門,徐丹楓住的單間就在這一側,而另外兩側則是通敞大間,也就是俗稱的大通鋪。


    大車店的設施是不能跟客棧比的,最好的單間也就是一張床榻,床上鋪的是棉花的被褥。


    屋裏有一張方桌,兩條長板凳,床尾處一個便盆,而門後則是放著臉盆。


    徐丹楓看看了看,便盆和臉盆的造型沒啥區別,他決定今天不洗臉了。


    鬼知道哪個不開眼的把倆盆用反了。


    不過大車店有大車店的好處,晚間店家在院子裏升起了篝火,這南來北往的客商,便都聚在篝火旁閑聊。


    說到高興的地方,店家也會跟著講上一段。


    “老孟頭,聽說這白浪河也有個什麽不孝子的傳說,你給大家講講唄。”人群中有人衝著倚在門邊的一個老頭喊道。


    這老頭就是孟村大車店的老板,聽到有人起哄便嘿嘿一笑道:“白狼變得不孝子,水衝浪卷葬河底。這白浪河原本其實是叫白狼河……”


    “哦——?”


    徐丹楓是知道這個故事的,孟村的大戶孟家有一代族長,因為夫妻二人一直無子,整日愁容滿麵,雙眉緊鎖。


    凡信神者都說“心誠則靈”。


    某天,這孟家夫人夜間忽做一夢,說是送子娘娘懷抱小狼對她說:“吾奉南鬥星之命,送此孽子投入孟代門下,給他一個悔改的機會。”


    本以為隻是個夢,但沒多久這孟夫人便有了身孕。十月懷胎一朝臨盆,孟家添了胖小子,取名玉郎。


    隨著玉郎長大,學業無所成不說,還結交了一幫潑皮為友,整日就是欺壓鄉裏,揮霍無度。


    孟老爹不論是拳打還是鞭笞,都毫無用處,直到有一日他自己一病不起,便將幾個孩子叫到了跟前。


    那孟夫人在生了玉郎之後又生下一子一女,本想將家產一分為三,但那玉郎卻不管病榻上的老父,隻說他是大哥自然要拿大頭。


    為了能讓老父安然下葬,二郎和三妹便不再與玉郎相爭,但是玉郎卻要將棺材直接埋在河邊的陰溝裏。


    眾人勸說無果,隻能看他作孽。


    誰知墳坑剛挖了半尺,就有黑色大石板阻擋。玉郎一見,火冒三丈地奪過鋤頭便狠狠地向黑石板刨去。


    接著隻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從石下噴出一道擎天水柱,浪花四濺,將玉郎推到了浪尖上,起於半空。


    這時半空中傳來威嚴之聲。


    “此孽子前世作惡多端,今生無悔改之意,吾奉命將其抓回,壓於河底,永不複生!”


    眾人複看,隻見浪尖沒了玉郎的人影,隻有一白眼狼磕頭作揖,嚎叫著乞求天神饒命,但卻無濟於事。


    白眼狼被水衝著連跌帶滾,順溝轉彎,向東北滾入茫茫河水之中,從此白浪河川流不息。


    為告誡後人,故起名“白狼河”,今曰“白浪河”。


    ……


    次日一早,慶福就跟徐丹楓來到了白浪河的渡頭。


    此時天光未名,整個白浪河上飄蕩著一層濃濃的霧氣。


    渡頭的船家大喊著:“鄉親們,現在河麵霧氣太大,等日頭再升起一些,霧散了才能擺渡。大家先到旁邊的茶棚等一等吧。”


    那些短打扮的行腳商人自然不肯去茶棚再花上一份茶錢,便都或站或蹲在河邊等著。


    慶福不敢怠慢了徐丹楓,兩人便來到了茶棚。


    說是茶棚,其實就是幾根木頭架起來的草棚,無遮無擋八麵來風。


    茶也不是什麽好茶,都是膏碎衝的。


    慶福雖然是趙府的小廝,但平常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便吩咐上了一壺熱水。


    給徐丹楓倒上一杯之後,慶福笑道:“小徐道長,這霧短時間可能散不了,道長先歇著,我去前麵盯一盯。”


    “有勞。”徐丹楓回了一句,便坐在茶棚裏閉目養神。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徐丹楓就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聽聲音似乎還是兩個女人。


    “姐姐,妹妹給您道喜了。說起來跟姐姐作伴六年,過了明日就隻剩下妹妹一個人,倒是怪孤單的。”


    “妹妹同喜,再過一陣子不也就輪到你了嗎?這些年可不好熬啊。”


    “姐姐說的是呢,這天下就屬咱們水魘最難了。”說到這那女聲笑了笑,又問道:“姐姐明日的替身是哪戶人家的?等妹妹回頭去尋姐姐。”


    “康川縣的趙府,妹妹知道吧?明日那趙府做壽,我那替身就是趙府的金枝玉葉。到時候我去鬧一鬧,保管能成。”


    “哎呀,那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徐丹楓猛地睜開雙眼,直接扭頭盯著一旁的滾滾河水。


    原本他還以為是兩個等船的姑娘在聊天,便也沒在意,但是一聽“替身”二字,他就瞬間警醒起來。


    可是這會兒周圍已經沒了動靜,隻有白浪河水的湍流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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