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焚燒的氣息在陳燭鼻尖繚繞,長明燈的光亮落在他光潔的額頭上,有淡淡的溫暖。


    陳燭穿過一層層帷幕,曆史的厚重撲麵而來,他對這種厚重感並不陌生,亦或者……他本身就帶著這種厚重。


    他緩緩走在各式各樣的壁畫間,自從他踏足神殿的那一刻起,薯片妞的任務就已經被拋諸腦後了,現在的他隻想尋找著那幅——在召喚自己的畫。


    那來自遠古蠻荒,來自群龍環嘯時代的氣息。


    陳燭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他本能地覺得這種召喚……十分熟悉。


    有點像時光信,寄給未來自己的那種,不過陳燭這個比較硬核……


    陳燭走啊走,最終在一副壁畫前停下。


    如果陳燭能看見,那麽他就會看到這麽一幅畫:


    蒼茫的大海中龍蛇天矯,大地上矗立著巍峨的城市,縱橫的道路跨越大海,黑色和白色的龍並肩懸浮在天空裏,各伸一隻手,握住同一柄黃金權杖。(龍族原文,實在想不出能夠媲美原文的描述了。)


    陳燭知道,自己要找的畫,找到了。


    隻見他將手輕輕觸碰壁畫,那源自遠古的氣息便浮現出來,將陳燭帶回那個時代。


    似一陣清風拂來,陳燭感覺臉上有點癢癢,耳邊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來了?”


    就像多年未見老朋友,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相約坐在老樹下小酌一杯,對於陳燭的到來他顯然並不意外。


    但這個聲音……


    陳燭心中有些疑惑,怎麽跟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嗬。”耳邊再次傳來自己聲音的輕笑,這種怪異的感覺,就像精神分裂症的病人跟自己說話一樣。


    可還沒等陳燭思考完畢,一隻手便伸向他腦後,將遮蔽雙眼的白布解下。


    陳燭對於這種貿然接觸居然沒有任何抵抗情緒,要知道,上一個能做到的人還是繪梨衣,路明非那小子都不行。


    “不睜開眼睛看看嗎?”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陳燭閉著雙眼,“不了,師傅讓我不要輕易睜開眼睛。”


    “如果我不在,那當然不要輕易睜開眼。”那人在陳燭身邊坐下,“放心吧,睜開眼睛看看,你難道不好奇這個世界的樣子嗎?。”


    陳燭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對身邊這個人,充滿了信任,這種感覺……很奇怪。


    最終陳燭還是選擇了相信他的話,也許是因為信任,也可能是因為,他本就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陳燭輕輕睜開眼,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樣貌。


    山川聳立,隱於煙霧繚繞間。江河奔騰,咆哮間帶著水霧流入大海;而在大海的盡頭,地平線上佇立著一條仿佛連接天地的銅柱。


    植物的綠、山石的褐、長江的白,天空的藍。


    這些我們司空見慣的顏色,在平時甚至沒有一杯奶茶引人注目。


    就像繪梨衣對外麵的世界充滿好奇,對於陳燭這個從小不能睜開眼的孩子來說,他又何嚐不好奇世界的模樣?


    而現在,世界展現在他眼前,這種感覺……簡直就像一種奇跡。


    美得令人流淚。


    “原來,世界……原來是這樣子的啊?”陳燭久久無言,一行熱淚從眼角處緩緩留下。


    一個從未見過光明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世界的模樣,除了聲音和形狀以外,原來這個世界還有色彩。


    陳燭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而他旁邊那個擁有相同聲音的人並未打擾他,而是坐在陳燭身邊,靜靜地陪伴。


    他好似了解陳燭的一切,所以才選擇在這個時候將陳燭拉過來,送上這份禮物。


    陳燭環顧四周,最終,在他身邊停下。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素白道袍在風中搖擺,劍眉星目、明眸皓齒,是個萬中無一的飄逸仙俠型的帥哥。


    察覺到陳燭的目光,少年偏過頭來,笑著說:“喏,這就是我們的樣子。”


    “我們?”陳燭低聲道。


    少年將從陳燭頭上拿下來的白布綁在自己眼前,一個熟悉的形象便出現了:道袍、少年、白布遮眼。


    “是的,我們。”,‘陳燭’笑著說道:“過去,現在,未來,我們一直都在。”


    “所以說你是過去的我?”陳燭大吃一驚。


    而過去的陳燭目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灑然道:“你居然連這個都忘了嗎?看來以後的我們過得有點慘啊。”


    “不過無所謂啦,千萬年的旅行,失憶,嗬嗬,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了。”


    陳燭看了眼過去的自己,然後也有樣學樣,盤膝而坐,雙手插在道袍袖子裏。


    “新奇?”陳燭很快接受了過去的自己,這種感覺,就像初生的嬰兒接受自己的雙手一樣自然。


    “哈哈,對啊,可能也是這一刻才導致了我們會失憶。”過去的陳燭樂嗬嗬道,“未來的我跑過來跟我提出失憶這種好玩的概念,然後未來的我就失憶了。”


    “生命本就是一場旅途,我們走了太久,見了太多,以至於能帶來新鮮感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失去以往所有記憶,然後重新開始嗎?”


    “倒是一種有趣的旅途。”


    陳燭沉思,原來是現在的我自己告訴了過去的我,導致過去的我讓現在的我失去了曾經記憶?


    真的繞!


    不過,無所謂啦。陳燭很快就想通了,反正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都在,至於更早之前的,沒有就沒有了唄。


    過去的陳燭笑了笑,自己跟自己交流就是方便,他知道自己會接受的。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世界。”過去的陳燭笑著說道,“階級和實力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未來的發展完全取決於血脈。”


    “雖說這樣的勢力在統治上會更加穩固,但在成長性上嘛……嗬嗬。”


    “為什麽這樣說?”陳燭很快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原因他並不知道,畢竟少了時間的曆練,在很多事情上的眼光無疑比之前的自己差許多。


    “因為他們的首領永遠學不會謙卑。”過去的陳燭耐心說道。


    “像這樣的族群,天生的血脈決定一切,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進化已經鎖死在一個生物之下,也就是他們的首領。”


    “但像這種擁有絕對暴權的首領,成長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停滯不前,他們永遠學不會謙卑,不知道世界以外還有更大的世界。”


    “就像這裏的龍族一樣,哪怕擁有不錯的力量,卻仍舊拘泥於這個小小的星球上。”


    “這就鎖死了這個族群的上限。”


    “而這種族群往往會經曆三個階段。”


    “第一,初生階段,這個時候的首領意氣風發,不斷探索著自己實力的上限。這個時候,就是族群成長最快的階段。”


    “然後就到了第二階段了,一般這個時候,首領會因為長時間的獨裁統治,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會出現一個副首領。”


    “這個時候就很有意思了,無論他們開始是如何和睦,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副首領發出挑戰都是一種必然的選擇,除非有外來者的出現。”


    聞言,陳燭一臉奇怪地看了眼過去的自己。


    ‘陳燭’笑了笑,有些調皮地攤手,“可惜,我們來晚了,他們爭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對哦,在龍族曆史中,白王被黑王給弄死了。陳燭想著。


    “其實在第二階段中,無論是首領成功捍衛了自己的王座,還是副首領謀奪成功,其實結果都不會有太大差別,這個族群都會進入第三階段。”


    “絕對獨裁。”過去的陳燭說道,“他們會恐懼新的挑戰者的出現,然後往往會選擇將有威脅的存在扼殺於搖籃之中。”


    “於是,這個族群的倒計時就開始了,不是首領最後殺瘋了,將所有族人都覆滅或者進行某種閹割。就是下級階層無法忍受首領的暴虐選擇反抗。”


    “其實,還有第二種可能。”過去的陳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那就是出現了外來者。”


    陳燭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


    “沒錯。”過去的陳燭摘下白布扔給陳燭,繼續說道:“無論是外來者的到來讓他們發現了新世界,然後轉移矛盾。還是外來者的實力強大,將他們打趴下。他們的矛盾都會被轉移。”


    “哦。”陳燭說:“我那個時間點,黑王撲街了。”


    “那就是我把他們打趴下了唄。”過去的陳燭樂嗬嗬地說道,“他們隻是有點調皮,倒不至於讓我把他們都宰了,所以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實力大減後的內亂嗎?”


    “曆史書上說,是四大君主聯合人類將黑王尼德霍格殺死的。”


    原來如此,陳燭恍然大悟,他之前讀龍族史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堂堂龍族的至高點,連白王都給弄死了的黑王,怎麽會被自己四個手下連帶著一群人類給弄死了。


    原來是被自己給先揍了一頓的原因啊。陳燭了然,凶手竟是我自己。


    “話說回來,我們已經旅行很久了嗎?”陳燭見過去的自己一副久經風浪的滄桑模樣。


    過去的陳燭目光悠遠,似在回憶過往,“對啊,旅行了,大概千萬年了吧。”


    “臥槽!”陳燭大驚,他知道自己可能很老了,但沒想到這麽老!


    原本以為和繪梨衣也就哥哥和妹妹,現在好了,現代人跟類人猿。


    陳燭有些惆悵。


    但轉念一想,陳燭又有了新的問題:“話說我們這麽四處浪,就不怕有一天被別人給弄死啊?”


    “死亡不過是另一場旅途的開始。”過去的陳燭倒是顯得無所謂,“如果真的有人能送我一張通往死亡車票,那倒是一種別樣的驚喜。”


    “切。”陳燭一臉鄙視,“我才不想死。”


    “哈哈,變了嗎?”過去的陳燭湊了過來,看著陳燭的眼睛說道:“原來如此,是因為某些人嗎,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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