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幕,疊疊白浪翻滾其中,有魚兒躍起,有海鷗啼叫。


    突然,那天空中,一朵白雲消散,化作一道晶瑩剔透的藍白色滑梯,男孩女孩張開雙手,似在擁抱天空,也似在飛翔。


    “呀呼!哈哈哈!”


    空中蕩開男孩開心的笑聲,女孩緊緊抿著嘴唇,眼角是化不開的笑意,眼神卻一直看向男孩。


    很快,男孩和女孩便順著滑梯,就要落到海麵上,隻見陳燭雙手合十,口中吟誦著什麽。


    於是,在落入海中的上一秒,寒冰所化的滑梯瞬間變成了一個冰球,將兩人包裹其中。


    而剩下的寒冰滑梯,則化作陣陣雨滴,灑落海麵,激起陣陣波紋。


    “轟!”


    冰球猛地砸入海中,陳燭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將女孩擁入懷裏。


    香、軟。


    陳燭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這個從來靠著直覺和聽覺辨別人的男孩,第一次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味道和觸感。


    就像小時候走在陽台晾曬的被單中,被單在微風中飄揚,輕輕拂過你的臉,溫溫熱熱的,卻又夾帶著雨後櫻花淡淡的香氣。


    而繪梨衣躲在陳燭懷裏,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便一臉好奇地看向冰球外——那湛藍色的海洋。


    五顏六色的魚兒被突然砸入的冰球嚇到,正慌不擇路地四處逃竄。


    也有一些大膽的魚兒,帶著些許好奇,搖擺著自己胖嘟嘟的身體,打量著冰球中的二人。


    繪梨衣也湊近了小腦袋,一人一魚,就這麽隔著冰球相互觀望起來。


    “我……叫……繪……梨……衣。”繪梨衣一邊努力地克製什麽,一邊磕磕絆絆地對著魚兒說道,眼中帶著欣喜……與憂慮。


    魚兒好像也明白了什麽,翻起自己的白肚皮,在繪梨衣麵前遊來遊去。


    繪梨衣見狀,眼睛頓時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灣,開心地抬起頭來,滿是欣喜地看向陳燭。


    卻發現後者正鼓著腮幫子,雙手雙腳用力撐著冰球。


    察覺到繪梨衣的目光,陳燭這才低下頭,衝著她咧嘴一笑,露出自己雪白的大門牙。


    沒辦法,冰球就這麽大,空氣中的氧氣有限,想繪梨衣舒服點,陳燭就得憋著氣了。


    至於為什麽不將冰球弄大點,那就要考慮到浮力的問題了。


    太大的冰球浮力解決起來有點麻煩,現在的冰球能停在這裏,全仰仗他們腳下,那一根直插入海底的冰柱連接著。


    “不用管我的。”陳燭溫柔地笑著,“替我去看看這個世界吧,繪梨衣。”


    繪梨衣看著他,那被白布遮住的雙眼,她忍不住小嘴癟了癟。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寫著。


    “因為繪梨衣是很特別的人啊。”陳燭說。


    “就像魚兒也會抬頭想著天空是何等遼闊,鳥兒也會看著水麵沉思海洋是否甘甜。”


    “世界很大,人很多。”


    “可唯獨我們都是小怪獸。”


    “明明可以做到的事情,卻因為某些意外,一個不敢看見,一個不敢說話。”


    “有時候我也會想著,世界是怎麽樣的,天空的藍是什麽藍,白雲的白是什麽白。”


    “他們口中的‘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是怎樣的詩情畫意。”


    “也沒機會看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如何雄奇瑰麗。”


    “滕王閣的‘落霞與孤鷺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是否美得令人落淚。”


    “而繪梨衣呢,從小被囚在華麗的房間,縱使坐享榮華富貴,但是也會羨慕街邊兒童騎著自行車壓過秋風落下的枯葉。”


    “會好奇路邊的小石頭,街邊的小食攤。”


    “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樣,說著想說的話,不能唱好聽的歌。”


    “所以……”陳燭低下頭,明明白布遮住了他的雙眼,繪梨衣卻依舊能透過白布,看到他那滿是溫柔的眼睛。


    “世界很大,我們一起走吧。”


    “去看所有好看的風景,去吃所有好吃的美食,去建一所小木屋,風吹不到雨淋不著。”


    “我給你做飯,你替我織衣。”


    “奧特曼敢攔著我們,就把他們抓起來,給我們掃地。”


    繪梨衣看著那個男孩,他字字句句如春雨般落入心房,刹那間,在那日初遇時埋下的種子,發芽了。


    她輕輕捧起陳燭的臉,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好像要將男孩的樣子刻進自己心裏。


    “好呀。”她說。


    ……


    南井沙恵很無聊,她在這海邊已經坐了快三個小時了,結果那對男女現在都還沒回來。


    說好的帶我一起,結果你們倆滑著滑梯就去玩了,留我在這裏,南井沙恵心裏滿是怨念。


    南井沙恵轉頭看向一旁的美女駕駛員,她那一雙大長腿讓身高一米七的南井沙恵都羨慕不已,“酒德小姐,他們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被陳燭拽過來客串直升機駕駛員的酒德麻衣聞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好問題,我也不知道。”


    “或許等他們有了娃就會回來了。”


    “什麽?”南井沙恵大驚,然後一臉頹廢地躺倒在沙灘上,嘴裏哀怨著,“完了完了,少主交給我的任務,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酒德麻衣瞥了眼這個單純的醫療兵,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倒是ta,酒德麻衣轉頭看向一旁手裏捏著個小螃蟹的康尼,後者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個沾滿泥沙的小東西一口吃掉。


    ta到底什麽來頭?酒德麻衣臉色凝重,這玩意當時從海裏走出來的時候,不單單是南井沙恵被嚇壞了,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酒德麻衣可是親眼看見這家夥,被南井沙恵一記壓縮餅幹從數百米的高空中扔下大海的。


    結果這才幾個小時,這玩意居然就從海裏遊了回來,還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想來海裏的生物沒少遭殃。


    酒德麻衣眉頭緊皺,這家夥,不但長著美女的模樣卻操著一口硬漢嗓子,而且實力也不容小覷。


    酒德麻衣在ta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脅,她有一種直接,如果沒有老板的援助,她跟康尼對上,結果極有可能是十死無生。


    也是混血種嗎?酒德麻衣思考著,如果真是混血種的話,她不可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


    總不能是純血龍族吧?


    純血龍族雖然也能化作人形,但不會像ta這麽詭異啊?


    女人的外表,硬漢的聲音,酒德麻衣想著就一陣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康尼突然放下手中的螃蟹,站起身來,看向遠方的大海。


    回來了?酒德麻衣也掏出望遠鏡,順著康尼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條由寒冰鑄造的馬路在海麵上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形成,而在那冰路上,陳燭正和繪梨衣正踩著由寒冰鑄成的滑板車飛速滑來。


    你倆玩的還真是花……


    海岸邊,兩人一龍集體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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